正文 第一九五章 對峙（下） 文 / 星之流年
「你是妖族！」
沈七說了一大堆話，又是變臉又是忽悠的，才好不容易將周圍上百的相親忽悠得群情激憤，然而就在這一刻林夕只用了四個字就讓現場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瞪著一雙雙驚詫、恐懼、懷疑、八卦的眼睛在元海飛和林夕之間砍來砍去。
元海飛也是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被林夕當眾揭穿，頓時他的心中就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殺機，畢竟他們雖然滲透進了水源門，但卻還沒有完全掌握，萬一水源門被妖族滲透的消息傳出去立刻就會引起整個軒轅大陸所有修煉門派的警覺，連擁有幾千年歷史的水源門都被妖族滲透了，其他門派呢？所以絕大多數修煉門派必然會重新對自己的弟子進行嚴格檢查，而這就必然會對組織的整個滲透行動造成幾乎致命的傷害。一時之間元海飛心中就閃過了一個念頭：乾脆，把在場的人全都殺了！大不了到時候將責任推到沈家身上，就說沈家見自己馬賊的身份被揭穿狗急跳牆殺害鄉親，可這樣的話就不能掌握沈家手中的萬頃良田，也就不能完成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這也是死路一條！
心中猶豫不決，元海飛只好強作鎮定，哈哈大笑著說：「我是妖族？哈哈，這實在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我，堂堂水源門的弟子，我怎麼可能會是妖族？！林兄，含血噴人也要有點兒水平啊！」
含血噴人？哼，你要不是妖族，老子把腦袋割下來給你！林夕心中恨恨地想道，不過現在可不是揭穿元海飛身份的時候，畢竟林夕手上也沒有證據，只能用這句話震懾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更何況如果真的當場揭穿了元海飛的身份，這幾個妖族暴起殺人，在場可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看元海飛強裝著抵賴，林夕正好就坡下驢：「水源門的人不可能是妖族？也對，畢竟你們是名門正派，幾千年前殺了不知道多少妖族，自然不太可能是妖族。但我沈家也是富甲天下源遠流長的大家族，又怎麼可能是馬賊呢？」
咦，這小子莫非不是發現了我的身份，只是在這耍賴？元海飛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頓時臉色也好多了，試探地指著身後的沈七說道：「證人在此，由不得你們沈家狡辯。」
「證人？」林夕哈哈一笑，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證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你們堅持說沈家是馬賊，那我就說你是妖族，至於證人，我就是證人！」
「胡說，你是證人？我們從沒見過面，你能證明什麼？」
「沒見過面？元兄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林夕裝模作樣地眨巴著眼睛，勉強擠出一副傷心可憐的模樣說，「元兄，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妖皇陛下收留了還是孤兒的我們，教我們武功，給我們吃穿，我們畢生都要為妖皇陛下效忠！十年之前妖皇陛下派我們來到了軒轅大陸，本來我以為這是一次簡單的任務，但是…鄉親們，我對不起你們。兩年前我們第一次行動就是殺害了準備離開夏道平原的老許家，然後又搶了北邊的王書生的宅子，這兩年來到底做了多少壞事，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楚了。雖然手裡的銀子一天比一天多，但是我的心卻一天比一天難受，天天幹這種喪盡良心的事，我都快受不了了！終於有一天我遇見了沈大小姐，我徹底被他感動了，在良心的譴責之下，我跟她說出了一切！」
林夕演戲的本領實在是奧斯卡等級的，周圍的人一開始聽的時候還以為真有這麼一回事，可聽著聽著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了，因為林夕除了開頭緩了緩人名身份之外，跟剛才沈七說的話根本是一模一樣，就連臉上的表情變化都沒有絲毫異樣，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自然也就沒有人把林夕的裝腔作勢說的一番話當真，而沈七的那些話同樣也沒有幾個人相信了，更多人都把這當成了一場鬧劇，而這正是林夕希望得到的結果。
元海飛也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好不容易弄出來的群情激憤已經變成了一場鬧劇，可是現在騎虎難下，他恨恨地看著林夕說：「你這些話聾子都知道是假的！誣陷一個修煉者是妖族，我現在就可以幹掉你！」
林夕毫不在乎地翻了翻白眼：「好啊，有本事你就幹掉我啊！嘿，誣陷，虧你還知道這個詞，反正就是睜眼說瞎話罷了，我能說，被你當成證人的沈七自然也能！既然你說我在誣陷，你不是妖族，那麼又憑什麼證明沈七不是在誣陷沈家呢？什麼時候諸位仙人大人也變得這麼笨了！」
元海飛此時臉上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自己好不容易才將沈家馬隊中的一員拉下水，想要當眾給沈家致命一擊，誰知道卻被林夕三言兩語就解決了，本來除了一個沈七之外還有沈老爺子的兩個弟弟，他們兩個人說的話可要比沈七的份量要重得多，有他們再加上沈七，任憑林夕再怎麼耍賴狡辯也無濟於事，偏偏昨天晚上那兩個被他們禁錮了好幾年都沒出事的人忽然在這個關鍵時刻被人劫走了，一下子就打亂了元海飛的一切計劃，今天只能帶一個沈七硬著頭皮上了，沒想到三兩下就被林夕擺平了。
看著元海飛咬牙切齒的模樣，林夕笑吟吟地說道：「當然，沈七是沈家馬隊的人，我還是瞭解一點兒的，這個人陰險狡詐最擅長挑撥離間，我想肯定是他跟元兄你說了很多沈家的壞話，元兄你長年修煉，不瞭解世事才會被這個小人欺騙。我們沈家與水源門是夏道平原的守護者，友誼自然源遠流長，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傷了和氣，你說是吧，元兄？」
元海飛惱怒地瞪著林夕，雖然恨不得一劍劈死林夕，但卻不能當眾動手，只好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說：「原來元某是被這個小人騙了，今天實在是元某的冒失，多謝林兄不介意，希望我們的友誼能夠繼續保持下去。」說到這裡，元海飛兇惡的目光落在了沈七的身上，眼眸中殺意一閃，「至於這個挑撥離間的小人，留著又有何用？」話音未落，劍光一閃，沈七的一個頭顱已經飛出幾丈外，骨碌碌滾出了老遠，直到最後他都不相信竟然就這麼死了。殺完人，元海飛怒哼了一聲，也不廢話，帶著人就飛走了。
林夕此時總算是可以長長地鬆了口氣了，跟元海飛的對峙他臉上雖然大多時候保持著輕鬆的笑容，但實際上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畢竟眼前的幾個妖人萬一動手，在場所有人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暫時闖過一關啊！」看著圍在沈家大院周圍的相親們見熱鬧結束紛紛離去，林夕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
沈大的死人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輕鬆：「不止如此，竹雪院裡的人也都撤走了，而且籠罩在沈家大院周圍的那些藍光也消失了，看來這次沈家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哼，只是暫時拖過去罷了。」林夕臉上卻並不輕鬆，「撤走手下和保護，無非是讓我們鬆懈大意罷了，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沈家的，軟的不行來硬的，只是現在是大白天，他們恐怕要等到晚上才會動手吧！不過這樣也好，為我們爭取到了最後的一點兒時間。」
「是啊。」沈大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迷惘，「被修煉者門派盯上，就算是沈家也難逃一死嗎？」
「沒辦法，無論是哪個世界，拳頭才是硬道理！」
距離水澤鄉十幾公里有一個巨大的湖，這就是灌溉了整個夏道平原的水澤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湖邊，手中捏著長長的魚竿，忽然水面上的魚漂劇烈地抖動起來，不過老人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仔細一看他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幾道藍光從遠處飛來，藍光散去元海飛落在了老人身邊，雖然怒容滿面元海飛對於這個沉睡的老人卻不敢發火，只是冷冷地說道：「洪師叔，我們回來了。」
沉睡中的老人被元海飛的聲音驚醒，睜開渾濁的眼睛瞥了瞥元海飛，手腕輕輕一抖魚竿在半空中劃了兩下，然後面前的水面上波光閃動，一條小木船竟然憑空出現在了水面上。元海飛幾人也不廢話，全都跳上了小木船，然後小木船就自己動了起來，迅疾如風般向水澤湖深處游去。
老者昏黃的眼珠盯著元海飛幾人遠去的背影，瞇起的眼縫之中閃過了一抹鋒利的光芒：「哼，幾個妖崽子，不知道又出去禍害什麼人了。算了，這種事不是我這個大半截入土的老不死能管的，還是釣魚吧！」哼了兩聲，老者手腕一抖，魚鉤又落入了水中，然後老者雙眼一閉就又睡了過去。
小船載著元海飛幾人在水澤湖上前行了片刻，穿過了一片濃濃白霧，一座小島陡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小船停在了小島的岸邊，立刻就有幾個同樣穿著藍色袍子的人迎了上去，面色恭敬地說：「小師叔，您回來了。」
「嗯。」元海飛傲慢地點了點頭，「掌門師傅在嗎？」
「掌門正在水源殿等小師傅。」
元海飛不再說話，一片藍光將他的身體籠罩，然後就如同一道藍色的彗星直飛向了小島最中心的一座大殿。
水源殿中，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端坐在上方，手裡玩弄著一方水玉，見元海飛走了進來，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看來你的任務失敗了。」
元海飛面對自己門派的掌門人卻一點兒尊敬的意思都沒有，大咧咧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了旁邊的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罵道：「媽的，倒霉透了，本來已經十拿九穩了，誰知道昨天晚上那些個廢物竟然把那兩個人弄丟了，結果今天只有沈七一個證人。然後那個突然蹦出來小兔崽子，哼，不得不承認，他的口才的確了得！等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撕爛那小子的嘴。」
中年人微微一笑：「好了，不要煩躁，雖然不能名正言順地掌握沈家，但上面只是要求我們掌握夏道平原的糧食，這點在我們控制了水源門的時候就已經相當於完成了，至於沈家不過就是個玩具罷了。」說到這裡，中年人的眼中陡然閃過了一抹利芒，看著元海飛說，「倒是那個姓洪的，他有什麼異動嗎？」
元海飛有些不耐煩：「那個老鬼還是老樣子，釣魚睡覺。老大，既然你這麼擔心那個老鬼，直接廢了他不就得了？為什麼非要把他留下來，還要天天提防著他？」
「姓洪的不能碰！」中年人的聲音有些陰沉，「我們畢竟人少，雖然控制了水源門，但如果身份暴露的話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像姓洪的這種老前輩我們輕易不能碰。幸好他還算識相，知道明哲保身。行了，他的事你就不用煩惱了，今天晚上帶好人手，沈家畢竟是流傳數千年的家族，肯定還有些什麼殺手鑭，而且那小子似乎也不太簡單。」
元海飛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放心好了，再有什麼殺手鑭，一幫普通人還能打得過修煉者？今天晚上我不會讓沈家任何一個人逃走的，不過現在我要先去好好休息一下了。」說完，元海飛就大步離開了大殿。
看著元海飛的背影，中年人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了，他面色陰沉地瞥了一眼身後的屏風，冷冷說道：「神使大人，雖然今天的計劃失敗了，但是對於我們分部的任務完成沒有任何影響。」
「是嗎？」一個妖嬈婉轉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雖然只是輕輕的兩個字，但聲音中的誘.惑卻能讓任何一個男人都不禁熱血沸騰，可是中年人的眼中卻殺意連連。
不過最後中年人還是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殺意，用彷彿結了冰的聲音說：「神使大人，我知道你這次來是想收回煉心爐的，不過抱歉，在完全掌握水源門之前煉心爐我是無法交還的。神使大人，總不能為了您的一聲要求，就讓我們數百年的辛苦付出毀於一旦吧？」
屏風後面一陣沉默，最後冷冷地發出了一聲輕笑，然後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良久，中年人臉上的殺意終於消散了，他長長地鬆了口氣，抬起手一邊用力地揉著太陽穴一邊喃喃道：「這個妖女總算是走了。哼，雖然整個組織都是她的，煉心爐也是她交給我的，但想要收回交給我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煉心爐，這可是上古妖皇留下來的好東西，我可是絕對不會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