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九三章 對峙（上） 文 / 星之流年
回到沈青黎的閨房中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剛一進門一瀑白光就迎面劈來，林夕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一邊向左側閃躲一邊說道：「別發瘋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沈青黎滿面通紅又羞又惱地說：「哼，淫賊，去死！」
看沈青黎氣得快要殺人的模樣，林夕無奈地說：「早上要不是我幫你把濕衣服脫下來，你現在早就發著高燒倒在床上起不來了，你怎麼一點兒好歹都不知道呢？而且當時是你讓我脫的。」
「住嘴！我不管，總之我要殺了你！」
沈青黎雖然叫得凶狠，手上的動作卻已經慢了下來，林夕趁機從劍光之中跳出來，淡淡地說：「我剛才見過你爹了。」
「你說什麼？」沈青黎一下子愣住了，她瞪了林夕一會兒，忽然驀地臉紅起來，羞澀地問道，「你，你見我爹幹什麼？」
「當然是商量逃走的事情，不然還有什麼？」林夕瞥了一眼猶自在臉紅的沈青黎，奇怪地問道，「你怎麼還臉紅？難不成濕衣服脫了你還是感冒了？嘖，還武林高手呢，身子骨竟然這麼不結實！」
「你！」沈青黎羞惱地喝了一聲，就又準備動手。
林夕卻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別鬧了！你爹剛剛告訴我，他不準備跟你一起走！」
「我爹不準備走？你胡說！」沈青黎此時那還顧得上自己剛才的心思，急忙道，「到底怎麼回事？我爹他跟你說了什麼？」
林夕從懷中掏出了那塊血紅色石頭在沈青黎面前晃了晃說：「簡單來說就是你爹準備留下來當殿後的炮灰，你明白了嗎？」
「這，這不可能！」沈青黎猛地蹦了起來，二話不說一頭衝了出去，可是不到半刻鐘她就又跑了回來，惡狠狠地瞪著又坐在她香榻上嗑瓜子的林夕，怒聲喝問道，「說，到底你跟我爹說了什麼？為什麼他忽然就不肯見我了！」
「冷靜，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要冷靜！」林夕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沉重地說道，「這次要對付沈家的可不是一般人。我們原來的計劃恐怕不頂用了，而你爹為了讓你能夠安全從沈家大院逃出來，他選擇留下來。」
「不會的！不行！」沈青黎近乎瘋狂地尖叫起來，「我之所以回家來就是為了要救出我爹，我怎麼放下我爹不管離開沈家大院呢？無論如何我都要救我爹出去！」
「別犯傻了！」林夕突然一聲厲喝道，「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把你爹留在這裡你帶著手下逃走，要麼你們沈家所有人都死在這裡，沒有別的路可選！」
「那我就選第二條路！」沈青黎瞪著通紅的眼睛吼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把我爹留下來等死的！」
「那你就在這等死好了。我不是你們沈家的人，自然也管不了你，不過你想明白了，如果你留在這裡和你爹一起死，那麼沈家就徹底絕後了，幾千年源遠流長的沈家就這麼完蛋了，你和你爹到了陰曹地府怎麼面對你們沈家的列祖列宗？而且，沈家的人死光之後，誰給你爹報仇？誰給沈家報仇？你就想你爹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吧？」
沈青黎哼了一聲，雖然知道林夕說得對，但親情所在，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拋下老爹自己逃走。不過林夕卻早就做好決定了，沈老頭的決定是如今最好的辦法，到了逃跑的時候就算敲暈了沈青黎也要帶她離開。
正當兩人陷入沉默，屋裡氣氛異常的時候，一陣沉悶的敲門聲傳來，兩輕三重，沈青黎本來激動的表情立刻恢復了平靜，她長吸了口氣，小聲對林夕說了聲「自己人」，然後高聲說道：「進來吧！」
一個高高瘦瘦的人走了進來，林夕認得這個板著臉的男人就是沈青黎那些心腹手下的頭頭叫做沈大。沈大雖然板著個臉，但此時一雙眼睛裡忍不住閃著一片焦急，他飛快地說道：「大小姐，情況有點兒不對勁，元海飛帶著人將大院圍了起來，看來是準備動手了。」
「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讓他們不得不趕緊動手了。」沈青黎眼中閃過一片殺意，她抓起了自己的寶劍厲聲道，「哼，正好，就讓這幫混蛋知道知道，我沈家不是好欺負的！」
林夕又忍不住翻白眼了，這六天真是白訓練沈青黎了，這笨蛋丫頭還是這樣一遇到麻煩就腦子充血，現在跟元海飛拚個你死我活還有什麼用？林夕哼了一聲說：「怎麼，想早點死嗎？這麼想拚命早幹嘛去了？」
「可現在不拚命我們還能怎麼辦？」
「拖時間。」
「拖時間？人家都殺到門口了，還怎麼拖時間？」
「刀架在脖子上都能拖個一時三刻，現在就更不是問題了。」林夕整理了一下衣服，對沈大說，「你帶我去見元海飛，我去跟他聊聊天。至於沈青黎，你就老老實實留在這裡做好準備，我們隨時都可能要跑路。」
「那我爹呢？」沈青黎眼中閃過了一片希望。
「自己去勸，他要是肯走就帶他一起走。不過我勸你不要感情用事，你還有時間想清楚自己該怎麼辦。」林夕說完，大步地走了出去，相處幾天沈大也明白林夕和沈青黎的關係，他更清楚自家大小姐是個什麼脾氣，於是對沈青黎微微一鞠躬，然後老老實實地跟林夕走了出去。
沈青黎愣愣地看著兩個人離開，眼中驀地浮起一片淚花，最後恨恨地將手中的寶劍砸在了桌子上，嗚嗚地哭泣了起來。
林夕走出了院子，使勁兒伸了個懶腰，看著身後一板一眼的沈大說：「你知道你家大小姐剛才在發什麼脾氣嗎？」
沈大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真的知道？」林夕挑了挑眉，他剛才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沈大竟然真的點頭了。
沈大緩緩開口道：「這並不難猜，形勢到了現在這種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人斷後，剩下的人逃跑，而斷後的人不只實力要強，更要有足夠的份量，吸引住水源門的人，除了大小姐之外就只有老爺了，所以老爺的決定很明顯。」
「你們呢？是打算留下來還是走？」
「大小姐怎麼決定，我們就怎麼辦。」說到這裡沈大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黯然，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都希望能夠留下來的，但是我們都知道沈家想要傳將下去只能讓大小姐走，而我們必須守在大小姐身邊。」
林夕微微地點了下頭，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外院大門口前，遠遠地就看見一大幫子人將大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領頭的自然是元海飛和他接同門師兄弟，不過後面的人就全都是水澤鄉十里八村的老鄉了，有幾個人林夕還在那個鞭炮大亂的晚上依稀見過。如果真是對付幾個地階修煉者林夕是一點兒都不害怕，畢竟就算不能使用軒轅劍，但有九幽葵水之精護身但林夕卻清楚面前這幾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暗中悄悄滲入進水源門的妖族，這樣的對手對於現在的林夕來說還是實在太有點兒難度了，所以林夕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功夫！
「你們是什麼人？」林夕翻了翻白眼，一臉囂張地看著元海飛明知故問。
「我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元海飛的臉色有些陰沉，本來以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最少也是沈青黎出來，沒想到卻是這小子。對於這個突然憑空蹦出來的小子他們實在是所知甚少，雖然不清楚到底會對他們的計劃產生，但現在看來的確是個麻煩得不得了的傢伙。
林夕裝模作樣一挑眉毛，用純公式化的語氣說：「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如果你想要找人的話請提前預約，青黎她是很忙的。」
「提前預約？！」元海飛怒哼了一聲說，「現在我懷疑你們沈家與肆虐在夏道平原的馬賊有關係，趕緊叫你們大小姐出來見我！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
「當然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而且還很多！」林夕看著元海飛，然後裝出一副很認真的模樣掰著手指頭說，「比如說逛逛花園、打打牌、美容修指甲，哎呀呀，太多了，我都數不過來了。」
林夕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引得外面的鄉民一陣哄笑，元海飛氣勢洶洶地帶了這麼多人找沈家的麻煩，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把他當回事，還有比這更損人面子的嗎？林夕本來就是想激怒元海飛，讓他撒一回潑，反正這裡這麼多普通人，他現在又頂著水源門的帽子，就算他真的是妖族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動手，頂天了就是大罵一通，林夕心裡琢磨著最好學周星星同學一口氣罵上三五個時辰，這世間也拖得差不多了。不過出乎林夕意料，本來還氣怒萬分準備和林夕對罵的元海飛突然之間神色一僵，彷彿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不過很快他竟然冷靜了下來，語氣陰沉地說：「哦？這麼說來在沈大小姐的眼中，逛花園、修指甲這種事比沈家的生死存亡還要重要嘍？」
這傢伙怎麼回事？林夕心中微微驚愕，本來他已經觀察過這個元海飛好長一段時間了，這個人雖然只是地階初級的修煉者，架子卻非常大，囂張得不行，稍微挑撥一下就會異常衝動，所以林夕才會選擇激怒元海飛拖延時間，可元海飛什麼時候懂得控制情緒了？不過林夕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副輕蔑的模樣地說：「沈家的生死存亡自然是最重要的，不過現在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沈家的嗎？哼，我們沈家的人個個頂天立地，沈家自然也能頂天立地地站在這夏道平原上，想要推到沈家不是不可能，你們水源門完全有這個實力，但想要光明正大地打倒我們沈家，你還是等下輩子吧！」
林夕這話說得正義凜然，圍在周圍的群眾雖然都聽說沈家是馬賊，但誰都沒見過，今天被元海飛忽悠過來語氣說是當眾揭發沈家真面目，還不如時候是來看熱鬧的，所以聽了林夕這番話不少人都叫起好來。不過元海飛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直到叫好聲漸漸停下來，元海飛才冷笑著開口道：「光明正大？暗地裡扮成馬賊燒殺搶掠無所不作，這也叫光明正大？」
眼見元海飛也要來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林夕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白眼一翻，伸出手沒好氣地說：「證據呢？」
元海飛被林夕堵得一陣氣悶，心裡準備那點兒詞都說不出來了，只好哼哼了兩聲一揮手：「想要證據？好，我給你證據。來啊，把人帶上來！」
說完，就有兩個跟元海飛穿著一樣水藍色袍子的人從後面排眾而出，兩個人中間還押著另一個黑衫的年輕人，林夕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個人很是眼熟。果然沈大微微一愣之後立刻壓低了聲音對林夕說：「林兄，不好了，這個人是沈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