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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我王大趙(9) 文 / 竹月下幻想

    真實的秦戈是一個戈頭加上戈柄,但孟闕的「幻戈」卻完全可以當做一把帶勾的七尺長劍使用,威力極大,桓齮也大喝一聲「殺!」,卻不擋不避,也一劍當胸刺向孟闕,孟闕但覺空氣急劇波動,同時胸口劇痛,而那龍淵劍離著自己的胸口還有一尺的距離,孟闕的秦戈離著桓齮的頸子也有一尺的距離,但孟闕堅信,他的劍再前進一寸,自己的胸口就會被劍氣刺入,而所受之傷絕不亞於真劍,於是一個「金鯉倒穿波」倒退開三丈多遠,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已現血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劍不用內力催動,單本身的鋒銳劍氣就已延伸出了劍刃的本身,難怪可以傲視天下。

    兩人的喊殺聲同時也是軍令,秦趙兩軍吶喊著已經相向衝鋒,孟闕不能折了本軍銳氣,立刻又飄身直進,秦戈力劈華山,當頭劈下,卻比力劈華山厲害得多,因為秦戈有戈頭,後撤時還可以「勾」開桓齮的後腦。

    桓齮揮劍上撩,他雖不會劍芒,但那延伸出劍鋒數寸的劍氣和孟闕的戈影一撞,孟闕的戈影立刻從中間斷開,內力失了後繼,七尺長的戈影前半部分立刻消失,變成了和龍淵劍差不多長短,而桓齮踏近一步,同時手臂圈回,龍淵劍已斜肩帶背斬向孟闕,孟闕叉招換式,與桓齮鬥在一起。

    那邊兩軍似有某種天然的默契,竟是誰也沒放箭,包括弓箭手在內,都是手持刀矛,相對衝鋒,轉眼已轟然一聲,撞在一起,這一聲「轟」卻是無數刀矛相擊在一起的混響,中間更夾雜著無數人的大喝與慘叫。

    無數蓬鮮血在飛濺,無數塊骨肉在斷裂,飛濺的是同一個種族的鮮血,斷裂的骨肉也仍是相同的骨肉,生,你是我的兄弟,死,你仍是我的兄弟,為了神聖的統一大業,我將親手殺死的兄弟,然後用兄弟的鮮血塗抹我的臉頰,用兄弟的鬥志灼亮我的雙眼,帶著兄弟的心靈,去征服全世界!

    這是戰場上每一個兩軍戰士的心聲,於是砍殺更加慘烈,喊叫更加震耳,而心卻越飛越高……

    這一場戰鬥從黎明打到下午,瘋狂的戰鬥早已讓人們忘記了飢餓,但透支的體力卻似乎開始預示戰爭的天平。

    若從整個秦趙兩國的士兵的單兵作戰素質來說,是趙軍略強於秦軍,但此時此地,秦軍是精銳中的精銳,而趙軍卻是全民動員來的「第二梯隊」,其中多有老弱,能堅持到現在不敗,已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此刻越來越頂不住勁,已隨時面臨全線潰敗的危險。

    孟闕一直在注意戰場形勢,見狀不禁越來越著急。

    他的武功本在桓齮之上,但桓齮的龍淵劍太過鋒利,這才打成了平手,孟闕這一心浮氣躁,反倒迭遇險招。

    他方才主要採取進手招式,不曾使用動霧徐步,這時為了擺脫困境,只得使用。

    他步法變幻,桓齮從所未見,不由得有些眼花繚亂,劍劍落空,連對方的兵刃芒影也碰不到了。

    孟闕見狀靈機一動,稍微走慢幾步,兩人已成貼身之勢,時桓齮一劍刺空,劍身前指,孟闕用秦戈的本體戈頭側面猛擊在劍身的中部無鋒處,龍淵劍劍身柔韌,劍身一顫,已然消去秦戈的勁力,孟闕這一進攻,腳步立滯,桓齮看出動霧徐步不善進攻的破綻,正要反腕揮劍斜削孟闕的胸腹,忽覺肋下穴道一麻,隨即內力急速外洩。

    孟闕利用稍縱即逝的機會,使用動霧徐步貼身一搏,竟然冒險成功!

    這處穴道其實只能使半邊身子的手足麻痺,但桓齮只覺內力急速外洩,立刻渾身無力,右臂的寶劍立刻下垂脫手,鋒利的劍尖插入地面,劍身顫動不休,而左手也無力的垂下了。

    兩人說是單挑作戰,但千軍萬馬征戰攻殺,前後左右都是雙方士兵,士兵們早已習慣於群戰,並無人故意繞開二人,所以有意無意間仍有無數刀劍向兩人身上招呼,桓齮在和孟闕對砍的同時早已經殺了十幾個趙軍,而孟闕不願殺秦軍,卻也輕重不同的傷了數人,此乃無奈之舉,能不殺人已是極限,若不傷害「敵人」就只有自己受傷了,此時趙軍眼看有機可乘,立刻有數把刀矛刺向桓齮,孟闕見狀大吼了一聲「住手!」

    這一聲三軍皆聞,那幾個趙軍也立刻住了手。

    孟闕隨後運動真氣,從桓齮身上一吸一送,多吸少送,送而復吸,同時假做內力急劇波動,持秦戈的手臂也亂顫,數個秦兵的刀矛襲來,孟闕勉強擋開,右臂上已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濺出,桓齮恩怨分明,立刻也大吼了一聲「住手!」

    他並非有意大聲,但孟闕卻同時猛向他一催內力,內力急湧入桓齮的「手太陰肺經」,桓齮這一聲立刻放大了數倍,也是三軍皆聞。

    這事件發生的電光石火,兩軍聞主帥先後大喝住手,但人群重疊,看不清實際情況,都是一愣,孟闕立刻一邊猛吸桓齮的真氣讓他發不出聲,一邊提氣再次大喝道:「我和桓齮將軍同時下令結束戰鬥,你們沒聽到嗎?」

    孟闕聲震兩軍,而兩軍方才確實都聽到了彼此主將的大聲下令,趙軍首先緩緩住手,退出戰鬥,而秦軍也相應的停止了攻擊。

    贏橫行十分不甘,但他也是素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職業軍人,他先勒令部隊緩緩後撤,讓出視線,只見孟闕正扶著桓齮,而桓齮氣喘不已,似乎已說不出話來,贏橫行忍不住又大聲問了一句:「桓將軍,你當真下令停止戰鬥嗎?」

    桓齮仍是不住喘息,還劇烈咳嗽了幾聲,似乎是已經累得脫了力,說不出話來,但卻點了點頭,就這幾下點頭似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孟闕自然可以隨時控制內力的吸引,讓桓齮回復力氣,但那樣做的「戲」又未免不像了。

    贏橫行恨恨的長歎了一聲,道:「桓將軍,軍令我不得不遵,但有朝一日回國之後我必在大王面前狠狠的參你一本!」

    這時秦軍中忽有人大聲道:「百里聞!」

    緊接著趙軍中也有人大聲道:「沙老六!」

    於是包括孟闕和桓齮在內的眾人齊將目光主意到了剛才兩軍廝殺過的戰場,但見戰場上屍山血海,卻有一對屍體死的姿勢十分奇怪,竟是雙雙直挺挺的相對互抵著站立不倒,而兩人所使用的都是軍中大劍,劍刃各自斬在對方的頸子上,似乎是兩人的頸骨都相當硬,竟誰也沒斬下對方的頭顱,這形象極像一個大寫的「人」字,而若算上那兩把橫在兩人頸上幾乎平齊的寶劍,就更像一個「大」字了,「飛龍在天,利見大人」,無論如何,兩人這種死法似乎都在默示著某種莊嚴而神聖的寓意,每個人看得都是心中一震。

    更奇的是兩人的另一隻手都抱著對方的肩膀,似乎是一對極好的朋友,這個互抱肩膀的動作不知是在兩人互砍對方頸子之前所做的還是之後所做的(應該是之後),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時跳出了一句成語:「刎頸之交!」

    孟闕大聲道:「秦趙為兄弟,乃刎頸之交,今即罷戰,彼此退兵如何?」

    說完孟闕大睜著雙眼看著桓齮,內心緊張之極,這是一種豪賭,賭的是桓齮一言息兵,而孟闕的唯一籌碼是桓齮剛才曾點頭同意罷戰。

    孟闕直視著桓齮,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斷的向「軒轅黃帝」祈禱著:「讓桓齮退兵吧,我偉大的華夏祖先!」

    桓齮也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孟闕,但眼神複雜,難以猜測其中含義。

    此時兩軍數十萬人,甚至包括了鄴城內外的兩軍,他們因為聽見了孟闕聲聞數里的話語,也都凝神等待著桓齮的答案,偌大的戰場已經靜得呼吸相聞,彷彿連數十萬熱血男兒的心跳也能聽到。

    孟闕早已停止了吸取桓齮的內力,還將先前吸取的也盡數返還,此時一言定戰和,再無做戲的必要。

    良久,就在孟闕的心弦即將崩斷的剎那,桓齮又緩緩的點了一下頭,兩軍凡是看到的,無不齊齊鬆了口氣,而其他沒看到的也從同伴的舉動中看出了結果,一時間「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竟傳遍全場。

    孟闕扔掉秦戈,雙手將桓齮緊緊的抱住,道:「桓兄,我的大哥,我替軒轅聖祖感謝你!」

    桓齮也熱血沸騰,和孟闕緊緊的親兄弟般相擁。

    這一下感染了兩軍的將士,無數人跑出隊伍,和對面的「敵軍」相擁在一起,秦趙同宗,這些人的上幾代,甚至於就是這一代,都有很多人有著或遠或近的血緣關係,而在孟闕的「廣義」兄弟理論感染下,就是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都認了彼此的「炎黃同宗」!

    於是最後,兩軍中還站著不動的已不到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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