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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月劍雕鞍(18) 文 / 竹月下幻想

    鳴鏑火先的鋼箭電射而來,穿過孟闕的如山斧影,孟闕暗叫完了,但仍本能的揮動斧子。

    驀地在同時另一箭射來,極準的擊在鳴鏑火先的鋼箭上,鳴鏑火先的箭在孟闕鎧甲上劃出一道火線,偏飛了出去。

    鳴鏑火先的第二箭飛來,這次卻在半空就被擊飛,孟闕知道這種「子彈撞子彈」般的高難箭術只有李遠能做到。

    鳴鏑火先沒有放第三箭,因為知道無用。李遠卻又一箭射在了孟闕的馬鐙上,馬鐙被射碎,孟闕翻身站起。

    左英操自孟闕倒地後就未再上前,因為他知道孟闕在這種被拖行的狀態下絕難持久,很快就會被亂刃分屍。

    此時見他站起,無奈持劍衝將過去,施展小巧功夫,破入孟闕的斧影,一劍刺向孟闕小腹,勢道猛惡,足可透甲而入。

    孟闕自學習得朱亥錘法後武功已頗有根基,他知這等近戰,斧子不如鐵錘靈活,若扔掉斧子用錘,未必弱於左英操,但此時前後都是敵人,一旦被他纏住,後果堪憂。

    當下一手仍然執斧,一手收回摸向腰間鐵錘,同時身形急閃,卻故意慢了一點。

    左英操一劍刺入孟闕腰側鐵甲與鐵錘的縫隙間,正欲翻劍橫削,孟闕腕力陡發,鐵錘擊在劍身上,和腰間的鐵甲一撞,當得一聲大響,劍身斷折脫手。

    這一下以己之鈍攻敵之無鋒,卻實是行險,非孟闕這等視生死如兒戲者莫辦。

    左英操大驚,孟闕另一手巨斧已然圈回,左英操無盔無甲,疾風刮得腦後生疼,他也當真了得,居然向左疾風般一閃而開,卻再不敢近前。

    孟闕忽然發現周圍又開闊起來,原來從李遠神箭飛來,到他騰身站起,時間雖短,眾匈奴人已驚懼不已,又紛紛後退。

    孟闕縱聲狂笑,殺入群胡之中,群胡又以他為圓心,躲避成一個圈子,只見他忽然雙腳離地蜷起,巨斧揮舞成一個飛輪模樣,飛輪過出,人頭象鐮刀下的雜草般紛紛飛起落地,而他居然就藉著人體脖頸的支撐力身形懸空,群胡有軍令約束,不敢再退,卻也無人敢前衝,被他殺得心膽俱裂。

    孟闕知道群胡有近五萬之眾,就是等著讓自己砍,也得把自己累死,何況他們只是一時被自己的殺氣所懾服,一會兒必然在軍令的約束下拚死反擊,自己震懾群胡軍心的目的既已達到,不必戀戰,於是忽然收斧,狂笑一聲,將巨斧橫擔肩後,緩步出陣,所過之處,眾胡不顧軍令,紛紛讓開道路,軍官也不敢彈壓,其時殘陽如血,照在孟闕後背上,映著他滿是鮮血的盔甲和巨斧,當真好似陽光也在流血。

    鳴鏑火先舉了舉弓箭終於又放下了,他沒把握一箭射死孟闕,而自己一箭既出,失了先機,卻多半會被李遠點名。

    左英操撫摸著自己震裂的虎口,看著孟闕如高山般強橫的背影,不得不在心裡暗歎了一句:「此子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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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闕對匈奴人的殺戮之旅又玩了三天,這三天他始終玩的是「百騎可圍萬眾」的遊戲,只在匈奴人的外圈放箭,一旦匈奴人衝近,眾人立刻撤退,匈奴人再不敢追遠,只能望影生歎。

    孟闕不讓李遠等人衝進匈奴人陣內,因為他知道眾匈奴人只是怕他而已,對李遠等人絕不會客氣,現在李遠只剩下九十名手下了,可以說在匈奴軍陣中一翻個就得連骨頭都不剩,卻是冒險不得的。而呂猛的二百人作為預備隊和隱藏力量他也始終沒有讓他們現身。

    第三天下午,孟闕忽然決定暫時結束這個遊戲,因為他又強烈的思念起姐姐來,他沒有詳細對李遠說自己和姐姐的事情,他懶得細說,只是說自己的姐姐還沒有安葬,他必須去安葬了姐姐再做別的打算。

    華夏人都有極重的「入土為安」思想,李遠聽說孟闕只有姐姐這一個親人了,居然聯想到了「長姐如母」。連連埋怨孟闕不把姐姐及時安葬。說道應立刻去料理了姐姐的後事。

    孟闕其實這些天從沒真正忘記過姐姐,一直暗記姐姐埋香的地方。而今生的頭腦又實在比前生靈敏的多,所以有信心定能找到姐姐埋香的所在,於是他帶著李遠呂猛等人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向姐姐埋香的地點打馬飛奔而去。

    他走後的第一天,匈奴人在膽戰心驚中度過了「安逸」的一天,可到了晚上,忽然從遠方跑了一人一馬,匈奴人大驚,以為孟闕又單騎回來,紛紛做好了戰鬥準備。可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自己人。

    只見此人渾身上下,連人帶馬滿是塵土和鮮血,他跑到鳴鏑火先面前下馬跪下道:「啟稟左谷蠡王,小人百死餘生,今日得見大王,實是拖了崑崙始祖神的保佑。」

    鳴鏑火先忙問端的,此人細說前情。

    原來此人正是和脫不花剌一起出征的五百人之一,他極為機警,一遇伏擊,就想到孟闕也必在左近,眾人性命堪憂,於是立刻假裝摔下馬,乘勢把自己的馬也拉倒在地,在自己和馬身上都抹了幾把別人的鮮血。他的馬極通靈性,陪著主人一起裝死。

    孟闕殺進群胡時這人已想到孟闕可能要割人頭立威,他也當真堅忍,竟不怕污穢,將腦袋藏在馬的襠裡,可歎那馬當真極通靈性,竟忍受了他如此的「非禮」而一動不動,五百匈奴人,孟闕等人此時又不是要拿胡人的腦袋去向上官請功,如何能一個不落的去割,因此嫌割他腦袋費事,竟無意間放過了他。

    待孟闕走後,他又貓了好一陣子,才偷偷爬起來逃跑。這些日子來提心吊膽,遠遠看見自己人的大部隊也不敢歸隊,生怕孟闕又突然出現,摘了他的腦袋去。直到確定孟闕不會再追來了,方敢歸隊。

    這人最後說道:「大王,小人當時趴在馬襠裡,幸喜耳目尚靈,我發現了孟闕他們馬力常新的秘密,他們,一人有兩三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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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闕等人多少還是繞了點遠,畢竟茫茫草海,找一個記憶中的位置不太容易,但幾日後也終於來到了姐姐埋香之所的近旁處。

    孟闕遠遠望見在那土坑周圍有很多胡族婦女圍繞,似乎正在磕頭,心中一動,揮手止住身後眾人,自己下馬獨自向前走去。

    眾人的盔甲因料定無甚戰鬥,都在其他沒馱人的馬上,孟闕自然也沒穿。那些婦女極為虔誠,直到孟闕走到跟前才有人發現他。

    孟闕極為高大帥氣,相貌頗得女人緣,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道:「公子從哪裡來?」說的是華夏語。

    孟闕知道女人對什麼民族之分不太感興趣,這女人對自己的好感應是出於真心,於是道:「路過而已,你們在拜這坑中的女神嗎?」

    「是白狼天女,聖劍閼氏。」那女人道:「我們的部落幾日前遊牧到這裡,當日正颳大風,我們躲在帳篷裡,帳篷都被吹飛了數座,可風過後我們出來一看,這土坑中沒有一絲一毫沙土,一個美麗的仙女睡在坑中,旁邊還有一隻白狼守護,因此認定她是「白狼天上女,聖劍大閼氏。」

    孟闕這才注意到,在姐姐埋香的土坑邊臥著一隻半大白狼,可不正是自己家中那匹?這白狼多說一歲,但長的極為長大威猛,迥異他狼。

    孟闕見那白狼理也不理自己,只是狀極虔誠的注視著坑內的姐姐,旁邊是自己的盔甲,孟闕俯身欲取,那婦女道:「別動,那是『神之戰狼』,也就是這只白狼的盔甲,他隨時會化為人形的。」

    孟闕微微一笑,取了盔甲,白狼沒有理他,他自也沒招呼白狼,那婦女看他的眼神已有些敬畏。

    坑中的姐姐仍然面貌如生,坑內花香四溢,只是那些蝴蝶卻不知哪裡去了?

    孟闕忽然感到心中不那麼痛了,看來姐姐竟真的是永遠沉睡過去了,也許她真的是仙女,是永遠都不老不死的,她只是進入了某種永恆的夢裡,在她的夢裡也一定永恆都有自己這個弟弟吧!想到這裡,孟闕只覺心中又甜又苦,他對那胡女道:「部落中可有吃的,我的兄弟們都餓了。」

    「有的,請隨我等回部落吧。」她向遠處一指,孟闕見視野裡有一片帳篷,帳篷中間有些小孩子在嬉戲,還有一些女子,卻似乎沒有一個男人。

    孟闕知道部落中的男子怕是都隨頭曼出征去了。

    「看來這些女人的丈夫怕是頗有幾個死在我等手裡了。」孟闕不由得惡意的想到。

    胡人好客,胡女也好客,族中還有幾個老眼昏花的老年男子,出來應了一下景就回去了,孟闕很懷疑他們的思維是否還清楚。

    孟闕等人豪情蓋天,視匈奴萬軍如無物,自然在這胡女部落裡也不會有什麼拘束。於是大家開懷暢飲馬奶酒,張嘴大嚼烤全羊,極是暢意。

    呂猛倒是留了個心眼兒,讓這些胡女和自己人等一起吃,胡人規矩雖也有男人們吃飯女人們不上桌的規矩,但一來不嚴格,二來那是指男人招待客人時候的,此時部落中幾乎沒有男人,是她們待客,既然客人要求,那自是從善如流了。

    席間男女歡飲,很快就嬉鬧歡笑,互相揩油起來。於是各戰士互尋相好,離席入帳,天地合春去了。只呂猛始終保持警惕性,帶著幾個手下在部落四周站崗,自是被這幾個手下在心中將他的所有女性親屬都問候了遍,好在呂猛在後半夜就去帳中在胡女的肚皮上又揪出幾個手下來換班,這幾個人才得以再尋相好,暢快其真陽。

    幸喜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眾人或神清氣爽或腰酸腿痛的從各自的帳內出來,李遠找到孟闕道:「將軍,我看那頭曼已經被我等打怕了,我們不去找他麻煩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斷不敢主動找上門來,這部落中既無男人,不如我等就佔了這部落,從此也遊牧草原,一邊發展壯大,一邊找頭曼的晦氣,多年以後,我等亦為草原之主,替華夏抵擋邊患,豈不是好?」

    呂猛在旁道:「頭曼勢力尚強,豈可輕忽,他不過是重傷未癒,導致軍無戰心而已,一旦頭曼回到王帳,養好了傷,軍心必震,我等只有這一個小小部落如何能敵,再說,這部落中的女人他們的丈夫子侄應該都在頭曼軍中,說不定還被我們殺了不少,此時她們之所以依著我們,一來是草原女子不知禮法,二來也是迫於我等勢力,他們不過是獻身自保而已,可一旦我們與頭曼軍隊在他們眼前交鋒,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背後下刀子。」

    李遠道:「這個,呂兄有所不知,在匈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男人之間打仗,女人只旁觀,不參與,誰勝了,她們就跟隨誰,而不論勝者是誰,是否殺了他們原來的丈夫。」

    呂猛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誰知到時最終會發生什麼?」

    李遠忽起凶心,道:「那我們便先干後殺!」

    孟闕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我等當盡屠胡人男子,女人嘛,那是用來變夷人為華夏的,須知我華夏是父系傳承,我等干了胡女,生出來的後代就是華夏人了,我等殺盡天下胡人,干遍天下胡女,天下就都屬華夏了,如此,女人絕不可殺。嗯,我們不妨再挫挫匈奴人的銳氣,就去匈奴王庭,搗毀王帳,燒了他們祭天的金人!」

    「他們用金人祭天嗎?」李遠道。

    孟闕臉一紅,他是在《史記》中看到過霍去病曾長途奔襲,搗毀匈奴王帳,燒了他們祭天的金人的,但那是漢朝時候的事,誰知匈奴人現在用什麼祭天,於是趕緊顧左右而言他道:「如此,整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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