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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月劍雕鞍(14) 文 / 竹月下幻想

    李遠旁邊的五百主程亞夫道:「這莫非就是『夢辭』嗎?雖然和以前聽到的格式不太像,但絕對是同一文體,莫非此人就是『天下第一風流浪子武宋玉夢郎』孟闕乎,聞此人曾單人獨斧力退十萬番兵,咦,他的斧子呢,怎麼使錘,想是兵刃不趁手,才受困於群胡,但如此戰績……」

    「程將軍!」程亞夫還未說完,李遠忽大聲道:「你替我把守此城,我當領三百雕騎救此華夏真男兒!」

    程亞夫道:「將軍不可,你去,我如何守得住城,李牧那廝轉眼將至,城池將陷矣!」

    李遠哈哈大笑,道:「都是華夏男兒,誰占此城不是一樣,就送與李牧那廝吧。」

    孟闕此時已腳步踉蹌,雙眼的視力也有些模糊,望出去群胡鬼影幢幢,右錘左屍狂舞不休,卻似乎都砸在了虛空處,他卻未曾分辨的清,原來眾匈奴人在被他殺了近千人後,終於學乖了,居然都遠遠的選擇繞開他,眾匈奴人有馬,孟闕步行,他又腳步踉蹌,如何追得上。他現在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完全是憑著殺人的本能在無意識的作戰,只盼自己快點力盡倒地,倒下了就再也不要起來,和姐姐一起融入大地的懷抱。

    周圍的匈奴人精明些的已拿起弓,但手抖抖索索卻怎麼也扣不上箭,望著殺人場內魔魂血影般的孟闕,雖搖搖欲墜,卻誰也難以相信這永不能被擊倒的神魔會倒地死去。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殺死他,那是不假思索的事也就罷了,但憑弓箭在遠處射殺,見他渾身不知多少處傷口流著不知是他自己還別人鮮血的樣子,眾匈奴人實在怕一來射不死他,二來縱是他死了,會不會成為自己夢中索命的魔魂也實在令人心中沒底。據說噬天老魔是不死的,始祖神歸天後,他白天到處殺人,而夜晚就化為魔魂到人夢中索命……讓人人信鬼信神的匈奴人殺死這魔王一般的存在,的確是一件挑戰心理承受能力極限的事。

    頭曼搖了搖頭,對自己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手下居然怕一個人會怕到這個樣子實在失望已極,正要高聲下令眾人亂箭齊發射死孟闕,忽聽半空中打了個焦雷般的響起一個聲音道:「休傷我華夏男兒!」

    這一聲大喝聲震數里,山應谷響,眾胡皆驚,連孟闕也猛的精神一振,神智已清,但見匈奴軍前一個手腳粗長,軀幹如牆,虯髯似鐵的大漢躍在半空,手拿鐵胎巨弓,手中似乎握了一把的箭,但見弓弦巨抖了一下,又似乎巨抖了很多下,十隻弓箭同時射出。

    絕強的弓,絕勁的箭,絕佳的準頭,圍在孟闕旁邊的顫抖著張弓搭箭的胡人頓時倒下十個,那大漢竟似乎在半空停頓了一下,又是十箭射出,另十個拿箭的匈奴人又立刻倒下,有幾個還拿箭的匈奴人立刻精明的扔下弓箭,果然那大漢在落下之前又是十箭射來,這次把所有拿箭的都射死了,還連帶射死了三個不拿箭的,卻惟獨放過了那幾個剛放下箭的。

    「神箭飛將軍!」眾胡驚駭欲絕的大叫道。

    孟闕神智已復,忽的想起了那個「飛將軍」李廣的傳說,暗道莫非此人是李廣先人,不對啊,這我還是知道的,說是李廣的先人在秦國,那莫非李廣也穿越了,這世界真是越來越瘋狂了。

    李遠已落在馬背上,一弓十箭繼續不斷射出,身後的三百精騎潑風般跟隨,也人人放箭,箭無虛發。匈奴人成排倒下,但這些馬背民族自也不是吃素的,萬箭齊發中李遠部眾也紛紛落馬。

    頭曼自也回頭看到了這一切,他對鳴鏑火先說道:「左谷蠡王,你且領一軍捉此華夏賊。」

    鳴鏑火先哼了一聲,他自是知道頭曼讓自己捉李遠不是給自己功勞,而是想自己去對付孟闕,不過能捉住李遠無疑也能極大的提高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而孟闕雖堪堪力盡,但誰知這魔王般的人還有何奇招,就讓他頭曼去冒險吧,自己所長的是智謀,匹夫之勇非己所長啊,當然了,只是比他頭曼稍差而已,不過自己仍然是輕易不會出手的,讓士兵上吧。

    當下帶隊迎擊李遠,自己卻非打頭。

    李遠的隊形是個數排長列,前軍和匈奴接陣後,後軍才全數衝出城門,然後城門關閉,聽著身後城門關閉的聲音,李遠知道,自己今生怕是再也回不到生養自己的燕地了。

    何處青山不埋忠骨,但能殺匈奴,不需生入關。

    李遠豪情蓋天,已經衝入匈奴陣中,他竟別無兵器,只是這把大鐵弓,他雙手握弓,橫擊而去,弓身巨大,如彎彎曲曲的鐵棍,當下將四五個匈奴人掃下馬來,俱都頭碎肩飛,脊斷腰折,絕無活口。

    弓身一回,弓弦橫勒,這弓弦乃是祖傳之物,據說是一條神龍之筋,偏生裡面還混雜了金屬絲,不知當初是如何嵌進去的,這時發揮了絕大威力,也要了四五個匈奴人的命,兩個匈奴人的上半個腦殼被從眉眼處勒開,猶如刀割,翻著個飛出,紅白之物夾雜著破碎的眼珠灑了不少匈奴人一頭一臉,另兩個被從脖子處拉斷,鮮血沖天而起,最後一個頭顱帶著半片肩膀飛出,居然撲向李遠自己,口齒急劇張合著從他臉側飛過,強烈的口臭加血腥卻刺激不了他鋼鐵般的神經。

    李遠縱橫無敵,眾匈奴人卻也絕不少退。對孟闕這個「噬天老魔」,他們有一種出於傳說中迷信的懼怕,李遠雖也有極大威懾力,但畢竟是個人,若只有幾千幾百的部隊自不敢和他對陣,但此時眾胡人多勢眾,怕他何來?

    李遠漸漸的沖不動了,部隊也被切割成幾段,有被全殲的危險,「全殲就全殲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何況我現在殺的人也該用百來計算了吧,總比在城裡被窩囊的圍死好。」李遠這樣想著。

    頭曼仍未出手,他當然不是等孟闕自己倒地,那就顯不出他頭曼的厲害了,他要在已確定孟闕精力確已完全耗盡的情況下再一擊成功,不然不知這神鬼不類的小子會不會反戈一擊再傷了自己,頭曼絕非輕敵之人。

    但見孟闕一手握錘,一手抓著死屍的大腿,這死屍已只剩一條大腿,連著半截腰身,死屍的上身從腰部以上已完全消失,腰身裡的腸子和屍身一起拖在地上,隨著孟闕劇烈的喘息在不停顫動,似乎還有感覺,還在劇烈的疼痛中抽搐著,這情景要多恐怖殘忍有多恐怖殘忍。而孟闕喘息了一會兒,竟似乎有精力稍復之象。

    「這小子倒底是不是人?!」頭曼暗罵,看來再不出手,這小子再恢復些就更難對付了,而萬一鳴鏑火先擒了李遠歸來,自己又得防著他,就沒機會出手了,「看來只有使用『霸天一擊』了!」

    所謂『霸天一擊』,乃是頭曼的絕招,招式本身無任何神奇之處,關鍵在力量的運使。頭曼是有師父的,是個不知因何事逃到匈奴的華夏人,自稱「左英操」,此人文武雙全,就是他傳了頭曼這招「霸天一擊」,傳時還說這招他自己也沒練成,因為對天賦的要求太高。

    頭曼本來神力驚天,在學得了這招後更是如虎添翼。族中的大力士虎浪辛遠,自恃力大,雖然武功不如自己,在比武中屢次敗北,但總對別人說,純論力氣,還是他大,於是有一次自己使用「霸天一擊」,一槍將他雙錘擊落,從此他徹底服輸,而師父也就此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力拔高山無對手,手推長河大力神」。

    頭曼又覺得有信心一擊殺死孟闕了。

    於是頭曼喝令兒郎們閃開,自己催馬衝向孟闕。

    快衝到孟闕身前時已馬快如飛,他一提絲韁,戰馬一躍而起,他在半空中槍當棍使,猛砸而下。

    這一槍帶著怒號的狂風,彷彿夾著三江四海的力量,將整個天空的勁氣都聚攏過來,猛壓而下,似不但要將孟闕砸成肉泥,還要將整個大地也擊成碎粉。

    孟闕此時精力未曾盡復,他只覺就算自己精力盡復,也絕當不下這一擊,朱亥的錘法,本以力量見長,但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竟已無招可用,無招可當。

    我要死了嗎?這個念頭剛在孟闕心中閃過,腦中忽然出現了姐姐劍氣千幻,勇救自己的形象。孟闕求生之心頓生,他在心中大喝一聲道:「姐姐再救我一次吧!」

    一股絕大的能量忽從腳心升起,彷彿奔突的地火熔岩,在大地的溝塹中勃然而發,要燒燬整個天空,孟闕雙手舉錘,力迎而上。

    一聲足以毀天滅地的巨響,震得所有人雙耳暫時失聰,眼前也一陣黑暗,似乎周圍已陷入一片神秘的虛無,時間似乎在這一刻也變的極緩慢又極快速,槍錘相擊處先冒起一朵奇異的火雲,然後化做千萬點四散的火星,似乎在剎那間重演了宇宙從奇點的大爆炸到群星誕生的歷史。

    彷彿變異了的時間又回復了正常,孟闕的鐵錘脫手側飛而出,頭曼的銅槍雖未脫手,卻彎成了一個怪異的弧形。

    頭曼雙臂發麻,虎口震裂,槍雖未脫手,卻失去了再擊之力,他只當孟闕也如此,誰知孟闕換一口氣,一步踏出,竟鑽到了他的馬下,孟闕一手抓住馬的一隻前腿,一手抓住一隻後腿,神力陡發,頭曼被連著戰馬拋了出去,頭曼也真了得,力量雖為完全回復,也撒手扔槍,雙手一推馬背,飛身而起。

    他的意思是飛離馬背,怎知孟闕設計的這個馬鐙是有問題的,孟闕不是專業馬術師,對馬鐙也一知半解,自以為設計的合乎現代標準,其實蠻不是那麼回事,如李遠特意訓練過的,自可從容飛起,頭曼倉促離馬,腳卻掛在了馬鐙裡,隨著戰馬一起摔倒,雖有頭盔保護,腦袋未曾撞碎,也當即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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