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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運斤成風(5) 文 / 竹月下幻想

    「嘿嘿,你終於醒了,可把本單于的小女兒伊裡沁急壞了。」渾身無處不痛的孟闕睜開了眼睛,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衣飾華貴的胡族大漢,尤其醒目的是一頂王冠竟似純金打造,冠頂鑲嵌著一隻綠松石的雄鷹。「你身帶毒傷力殺百狼,如此勇士,本單于頭一次見到,當真是好兒郎,大丈夫也。也不枉我女兒救了你。」

    「是啊,是我救了你,」一個嬌脆潑辣的女聲傳來,孟闕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紅衣胡族少女,面貌嬌柔中帶著三分英氣,身段火辣,「你放心吧,你的毒已被我們最好的巫師(聞聽「巫師」孟闕心中「咯登」一下)用草藥解了(孟闕這才放心)。」

    「阿美拉呢?」孟闕問道。

    「哼,才一醒過來就想你那隻母羊啦,也不看誰救了你。」伊裡沁道。

    孟闕暗道什麼話,你才是母羊。

    只聽那女孩接著道:「告訴你經過吧,父王和李牧那縮頭烏龜對峙,李牧不敢出城,本姑娘嫌氣悶,帶了人出去打獵,走到一處,恰巧碰到一個雙腿被綁在馬身上的姑娘大叫著要找人去救她的情郎,說什麼只要救了他的情郎,她願意拿自己的命和身體去換,呸,我要她的身體做什麼,不過好奇的是哪個兒郎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個少女如此癡情,於是拉住她的馬頭,找到你在的地方,卻見遍地狼屍,你也馬上不成了,於是和手下射殺剩下的幾隻狼,救了你,還不感謝我?」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嘻嘻,還多謝救命之恩,你們趙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按我們草原上的規矩,你是我的奴隸了,不過你這麼英勇,我不要你做我的奴隸,我要你做我的丈夫,當然,也包括做奴隸,嘻嘻。」

    孟闕一時大腦當機,不知如何回答,卻聽單于對他說道:「做我的女婿可以,但你必須先歸順我大匈奴,日後稍力戰功,我就可封你為左大將。但如果你不歸順,你這樣的勇士,我卻決不許你生歸趙地。」

    孟闕心思電轉,暗道:「昔南霽雲曰『將以有為也』,自己這次死裡逃生,實屬僥倖,不可輕言放棄,不如先虛以委蛇,玩一把『潛伏』,但也必須堅持原則。」於是說道:「要我投降可以,但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否則我寧死不降。」

    單于皺了皺眉道:「說來聽聽。」

    「第一,我不能髡首辮發,就是不能改變我華夏人的髮式衣式。」

    大單于臉現迷惘,「這很重要嗎?你穿什麼衣服有什麼關係,這條准了。」孟闕暗歎一聲,匈奴人果真是野蠻愚昧啊,哪像後世的某個聰明的民族團結者只因為一個頭髮的問題就殺了千百萬人。

    「第二個條件,我不能殺華夏人,但我可以幫你打其他胡人。」孟闕又道。

    單于微一沉吟,伊裡沁已插言道:「父王,現在有許多胡人對我們口服心不服,再說地盤哪有嫌大的,父王以後還要繼續開疆拓土,用得著他的。」

    單于哈哈大笑,道:「好,就依我女兒的。好了,你們小情人談吧,本單于還有事要辦,走了。」說著,帶著幾個侍衛出去了。

    「姑娘,你還沒回答我,阿美拉到哪去了。」

    「呸,不許你再想她!」伊裡沁啐了一口,隨即抽出馬鞭,對著孟闕右肩的傷口就是一鞭。

    「啊——」孟闕疼的大叫一聲,怒道:「你幹什麼?」

    「幹什麼,先讓你嘗嘗本姑娘鞭子的厲害,你榮幸去吧,不知有多少小伙子想挨本姑娘的鞭子還挨不到呢,你是本姑娘第一個看的上眼的。」說著眼含春意的看了孟闕一眼,孟闕立刻頭大如斗,看來這還是個有虐待傾向的女人,不過聽說話的語氣還是個處女,當真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

    不過話還是要問,拼著挨鞭子也得問,不然心裡沒底,道:「阿美拉到底去了哪裡,還盼姑娘賜告。」

    這次伊裡沁倒沒打她,哼了一聲,道:「我父王也很佩服她的情意,聽說她的族人被我們匈奴人的一個小部落俘虜了,大發善心,派了幾個人跟她去解救自己的族人去了,不是全放,只放她的父母和親生兄弟。」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伊裡沁親自給孟闕換藥,只是不知她是手腳笨還是故意的,總是弄的孟闕很疼,看著孟闕呲牙裂嘴的樣子,伊裡沁似乎還享受得很。好在孟闕體質超強,幾天的功夫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既然有所圖謀,還是裝相的好,所以他仍然賴在床上不起來。

    伊裡沁卻眼裡不揉沙子,已經看出來了,道:「看你殺狼時英勇無比的樣子,不想受了點傷就惜命成這個樣子,可是有點讓我小瞧了。不過呀,別看今後我打你的日子多了,我卻是不許別人傷害你半點的,你等著,我取東西來給你看。」

    孟闕一邊忐忑不安的猜測她會不會取來什麼虐待工具,一邊尋思不行就逃跑,搶一匹馬,憑自己的身手未必不能在千軍萬馬中逃生,卻是不能忍受這小娘們的虐待,至於什麼「潛伏」大計,也只得作罷了。

    卻見她捧著一個包裹回來,在孟闕的膽戰心驚中打開,卻是一副盔甲,甲是上下連身的,由千百片魚鱗狀的小鐵片連綴而成,兼有鎖子甲和魚鱗甲的長處,孟闕見過現在趙國的盔甲,雖也有魚鱗狀的鐵甲,但只是胸甲而已,絕無如此大面積護身的,至於匈奴,則多為青銅甲。

    伊裡沁似看出了他的疑問,道:「這甲是輾轉從極西之地得來的。我父王寶貝的很,我哥哥頭曼要了幾次都沒要去,我也是軟磨硬泡了幾天才得來的,可惜原甲沒有頭盔,不知丟了還是怎的,這頭盔是後配的,也不錯。」

    說著遞上一個頭盔,冷一看倒似一個青銅人頭,面部五官俱全,雙眼和嘴各有象形的窟窿,鼻子做的幾乎和真正的鼻子一樣,下面還有兩個鼻孔,耳朵上倒是沒洞,不過左右耳上各有兩個半環,不知是做什麼用的,前額有個星狀雕飾,頭頂還有一個矛尖般的飾物。翻過來一看,裡面還有一層皮革,倒是不虞硌的慌。

    孟闕暗歎這鐵甲實用的很,頭盔則不但實用,更像一件藝術品了。正要表示感謝,卻聽伊裡沁道:「你也不要裝相了,先把盔甲收起來,我們馬上就要拔營起寨了。」

    「要退兵了嗎?」

    「是啊,李牧那縮頭烏龜避不出戰,我們又搶不到東西,不走還能怎的。」說著,外面已經人喊馬嘶,傳來拔營起寨的聲音。

    遊牧民族行動迅速,片刻間營寨已拔,大軍開動,向草原深處走去,孟闕穿著盔甲,坐在馬上尋思,跟著匈奴人回到王帳不是去處,多半回到王帳就要做單于的女婿,這小妞雖美,自己卻沒有受虐的習慣,何況自己還惦記著姐姐和阿美拉,看來得找個機會逃走。

    軍隊是早上出發的,現在已走了一個多時辰,前面出現了兩座不大的山峰,中間夾著一道很窄的山溝,入口處只能容三,四匹馬並行。

    孟闕暗道這倒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如果李將軍在這兩座山上設伏,待匈奴兵入谷之後發動伏兵,倒可以打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但匈奴人顯然也不傻,他們在山溝前老遠就繞路而行,很快繞過山去,繼續前行。

    當晚宿營,孟闕正要找機會開溜,忽聽後面傳來很多男女的哭喊聲,一問才知,原來是斷後的匈奴騎兵撤退時發現大群趙人百姓出來放牧,還有一隊趙軍保護,匈奴兵趕走了趙軍,劫得幾千百姓和大量牛羊牲畜,這是向單于請功來了。

    孟闕急忙催馬來到後隊,但見幾千男女哭爹喊娘,狼狽不堪,特別是有很多年輕婦女衣裳已被扯得稀爛,很多匈奴兵正在上下其手。忽聽一個高亢清越的女聲傳來:「住手,你們沒資格碰我,我要自薦給匈奴王!」

    孟闕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黑衣女子,雖也衣衫不整,露出半邊香肩,但神情莊重,容貌超群,氣質高雅而不失英氣。單于此時已在孟闕身旁,聞言哈哈大笑,道:「這個小姑娘倒知道好歹,今晚就到我帳中來吧。」

    孟闕聞言大急,忙道:「且慢,稟單于,小婿尚無奴隸服侍,尚請單于恩賞,把這女奴賜予兒臣。

    單于一愣,似有點不高興,傍邊伊裡沁忙道:「父王,他也原該有個女奴服侍,她現在傷快好了,總不成老讓女兒親自伺候他,孟闕,父王答應了,快謝父王恩典。」

    「謝父王賞賜。」孟闕趕緊捋桿往上爬,單于寵愛的對女兒搖了搖頭,無奈的答應了。

    卻聽伊裡沁在後面咬牙切齒的道:「讓她做你女奴可以,但不得我允許,你要敢碰他,看我怎麼收拾你。」

    孟闕全當沒聽見。

    單于當晚宣佈,天色已晚,且吃飯休息,明天一早,飽餐戰飯,回侵趙境。李牧往年都是等匈奴兵退多日,才敢放百姓出城放牧,今次這麼著急就開城,還派兵保護百姓,想是被趙王罵急了,準備和自己開戰了,只是他哪裡會是本大單于的對手,這次定要叫他一敗塗地,自己則大搶特搶,滿載而歸。

    當下吃過晚飯回到帳中,伊裡沁不在,那黑衣女子卻早在房中等候,她手腳上繩索已無,想是表現聽話的緣故。只見她打了一盆水,盆中還有一條毛巾,似是想服侍孟闕擦臉。

    她緩步走到孟闕身旁,忽然把盆裡的水向著孟闕潑來,隨即拔下頭上荊釵刺向孟闕。孟闕早有防備,躲過水潑,一擰身已抓住了她的手腕,孟闕不會掐脈門的絕技,那女子雖疼痛難忍,但力量未失,又一腿踢來,卻被孟闕用另一隻手一把抓住,她幾欲跌倒,但被孟闕擎住了,欲跌不能。她又另一隻手攥拳擊來,卻被孟闕一閃身將其胳膊夾在了腋下。

    她又羞又急,低聲罵道:「叛國的奸賊,枉你是個華夏人,卻相從胡虜。我本欲刺殺單于,卻被你阻止,今番折在你手裡,有死而已,卻休想讓我從你。」

    孟闕這時注意到她手中的荊釵釵頭竟放著金屬的光芒,釵身卻仍是荊枝的顏色,知道她是想用這把荊釵來刺殺單于。因道:「你可曾聽說,單于力大無窮,能生裂虎豹,你憑一條小小的荊釵,就想殺他,是不是太天真了,你連我都殺不了,還想殺大單于?」

    「我殺不了你,未必殺不了大單于,你雖然看起來沒練過拳腳,但力大絕倫,出招如電,卻似個天生的高手,再說,殺不了大單于,最多被他所殺,本姑娘報國捐軀,死而無憾,卻比你這空有一身本事,卻賣國投敵的軟骨頭強的多。」

    「你怎知我是軟骨頭,是李牧將軍派你這麼做的嗎?」

    「不是,李牧將軍不知道,我是自己混在百姓中的。」

    「打的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主意?」

    「好詩句,你這奸賊也能說出這麼有氣勢的話,莫非你……」

    「不錯,你且附耳過來,如此如此……」

    話剛說完,外面傳來腳步聲,孟闕知道是伊裡沁到了,忙放下姑娘的手腳,二人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姿勢有多曖昧,姑娘臉一紅,忙把地上的毛巾和水盆撿起,卻見伊裡沁已走進屋子,叱道:「笨女人,連擦臉也伺候不好嗎?你且出去,不叫你不要進來。」

    黑衣女子諾諾而出。

    孟闕道:「公主殿下,這是軍帳,你不是想在軍帳中就和我歡好吧。」

    伊裡沁啐了一口道:「你們男人還在乎軍帳不軍帳,不過我們總要等打完仗,搶過人畜東西,回到匈奴王廷再成婚。我來呀,是看看你和那趙人女子歡好沒?」

    「天地良心,你沒見她衣服穿的好好的嗎?」

    「哼哼,諒你也不敢背著我幹壞事,我雖知道你們男人都不止一個女人,但你總得和我先歡好完再和她歡好啊。」

    「那當然,對了,你可不可以給我拿一副弓箭,不要太強的弓,我現在傷還沒好,拉不開太強的弓,你估摸著你能拉動的就行,給我取來先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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