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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運斤成風(4) 文 / 竹月下幻想

    「夢姑不是孟姑,是夢中的姑娘,就是你啊。」孟闕道。

    阿美拉聞言歡喜的全身一顫,卻定要和他一起進洞。她道:「草原上的女孩子如果真的碰到危險,是會和心愛的男人一起戰鬥的。」

    孟闕拗她不過,又見她摘下弓箭,孟闕知道自己不會射箭,只得由她跟著進洞。讓她跟在身後她也不幹,於是把巨斧橫執,用斧面擋在她身前,阿美拉抬高了一下拿弓的手臂,箭扣在弦上,保持隨時可以拉開的狀態,兩人並排入洞。

    兩人身上的火折子昨天「不慎」丟失,這時也顧不得了。向前走了幾步,已然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銳物刺破空氣的聲音傳來,一隻利箭已射到孟闕喉前,生死之間激發了孟闕驚人的速度潛力,他一側身,躲過了咽喉,但覺肩窩一痛,已然中箭,幾乎毫無時間間隔,第二隻箭又到了,卻是直取孟闕面門,此時再也不及躲閃,孟闕大嘴一張一合,竟咬住了箭頭,直覺牙齒震得生疼,也不知出血沒有?幾乎同時,第三聲箭嘯響在身邊的阿美拉處,孟闕輪斧一擋,卻沒擋住,正暗叫糟糕,卻聽對面一聲大叫,似有什麼東西落地,原來這一箭卻是阿美拉射的,也不知是阿美拉神准,還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竟然射中了敵人。

    兩人迅速倒退出山洞,卻見一個高大猙獰的胡族漢子走出山洞,左手持刀,右手腕上鮮血殷然,卻是兀力合。此時孟闕的肩窩麻癢難當,才知竟是毒箭,忙吐掉口中羽箭,見箭頭上無血,暗自僥倖自己的牙齒夠牢固。

    阿美拉張弓搭箭,色厲內荏的道:「兀力合,原來你一直暗中跟著我們,你站住,再向前我放箭了!」

    兀力合毫不在意,笑道:「賤女人,你倒試試看。」

    此時孟闕腦中一陣暈眩,竟然站立不穩,一跤坐倒,渾身已無半點力氣。阿美拉一驚發箭,兀力合揮刀一撥,箭已不知飛到何處去了。他飛步衝到阿美拉身前,一腳踹到女孩的小腿上,阿美拉當即摔倒,抱腿雪雪呼疼。

    兀力合的馬刀已經逼到孟闕頸邊,斜視著阿美拉道:「把衣服全部脫掉!」

    阿美拉又驚又羞,不知所措。

    卻聽兀力合又大喝了一聲,道:「快脫,不然我殺了他。」刀刃稍一用力,孟闕頸間鮮血殷然,卻已口舌麻木,說不出話來了。

    阿美拉百般無奈,開始一件一件的脫衣服,只是胡女的衣服本來不多,很快就脫得一絲不掛了。

    兀力合嘿嘿淫笑,扔掉馬刀,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自己的全部衣服。對著孟闕挑釁似的晃了晃胯下醜惡腥臊的巨物,道:「我本當先在你臉上撒一泡尿再幹你的小情人,但現在這傢伙硬的厲害,多半尿不出,哈哈,怎麼,你瞪我幹嘛,你就是把眼睛瞪裂了又能如何,你中了劇毒還想站起來不成,啊——」

    卻是孟闕突然有如神助般一躍而起,手邊巨斧從下往上劈在兀力合胯間,兀力合的身體被劈的凌空飛起,肝腸臟腑和著鮮血漫天飛灑,越過孟闕頭頂撲在兩丈之外,落地之時已經變成了兩片人屍。

    孟闕肩上掛著半截腸子,臉上鮮血縱橫,雙手執斧,仰天大笑,如上古傳說中不敗的魔神,驀地笑聲戛然而止,仰面摔倒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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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此的冷,孟闕感覺自己象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又像回到了那個重生前二十一世紀的酒吧,只是這酒吧裡怎麼這麼冷?似乎沒有吧檯,沒有服務生,面前只有自己一張桌子,周圍是飄飛的雪花,無邊無際,姐姐的身影就在面前,卻似乎越變越淡,終於也化作了漫天飛舞的雪花。

    孟闕拚命的喊著:「姐姐,姐姐,你不要飛走,你快回來……」

    「精神病!你鬼叫什麼?」那個業餘小姐的身影出現在身旁,孟闕正要開口大罵,那小姐的臉卻變成阿美拉的樣子。

    一股更加冰冷的恐懼感從孟闕心底升起,「莫非自己在趙國這十幾年的經歷都是一個幻夢,姐姐,阿美拉都是夢中的幻象,而自己還在二十一世紀的酒吧,依然是孤單寂寞的醉鬼?」

    父母的形象又出現了,他們喋喋不休的說著如何如何的愛自己,可是他們何曾讓自己真的感受到哪怕一點點愛,小時候家裡沒錢他們拚命創業,自己從懂事時起就一個人在孤單寂寞的空房子裡戰戰兢兢的等他們回家,直到很晚,先回來的一個大多時是媽媽,她滿臉疲憊,絕不像其他小朋友的媽媽哪樣親自己一下,總是回到自己房中就倒頭大睡,而後回來的爸爸進屋後也很少問一問自己他們走時留給自己的方便面好不好吃。

    自己一天天長大,家境也越來越好,父母也很少拌嘴了,他們相敬如賓,或說相敬如冰。可除了大把的金錢,他們何時曾抽出哪怕一個星期天的下午來陪伴自己,他們的時間除了賺錢就是陪各自的情人了。

    只有姐姐,幻想中的姐姐才疼自己愛自己,對的,姐姐,父母的形象又消失了,無垠的雪地上忽然出現了一樹梅花,梅花旁邊一個白衣少女背對自己,長髮垂腰飄拂,玉手橫笛曼吹,隨著迴旋的雪花,她緩緩轉過身來,是姐姐!

    她的雙眼美的象夜空下的海面,卻帶著一絲幽怨,她正慢慢的轉身欲走,孟闕大急,想抬手拉她,卻怎麼也舉不起手臂,驀地他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一切的幻象都消失了。自己還躺在野玫瑰山谷的湖邊,身前站著阿美拉,她額上繫著一條絨繩,濕漉漉的頭髮披散到右肩之下,掩映著鼓鼓的胸脯。唇邊似還有一絲未曾洗掉的黑紫色血跡,左手卻拿著一隻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半個骷髏頭,裡面有半下清水,整個人有一種原始野性而又不失溫柔的美。

    「你和你姐姐感情可真好啊,你昏迷時叫了一夜的姐姐,你和你父母感情不好嗎,你反覆說他們不愛你,不過你總算叫了一聲阿美拉,也不枉我冒著生命危險用嘴給你吸傷口裡的毒血。又給你敷上我自己采的草藥,也不知管不管用,不過看你的樣子是好些了。」阿美拉道。

    「好些了嗎?怎麼自己還是全身無力?」孟闕暗道,只是看著阿美拉出水芙蓉般的樣子,下部忽然勃然而起,嘻嘻一笑道:「如果給點獎勵,我會回復的更快的。」

    「你?阿美拉又氣又笑道:「你才剛好了一點,就想這件事,可真是無敵了,好吧,可你動都動不了,怎麼辦事兒呢?」

    「好辦,我教你,你坐在我身上……」

    無限春光中,孟闕的神志又漸漸模糊起來,感覺天空象倒過來的大海,波光中有兩輪又大又圓的月亮在晃啊晃得,而自己變成了一條千丈長的猛龍,在不知是水是天的世界裡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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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闕不會陰陽雙修功,阿美拉的草藥療效似乎也不怎麼好,孟闕的毒傷竟不見什麼起色,反倒似一天天加重了,每天昏迷時多,清醒時少,看著他眼窩一天天深陷,兩腮一天天少肉,阿美拉的眼淚越來越多。

    這天他趴在昏迷的孟闕身旁大哭了一場,然後咬咬牙道:「這毒不像我們樓煩人的,不是匈奴人的就是你們趙人的,我背著你去到代雁門郡,不論是匈奴人還是趙人,只要能治好你的傷,要我怎樣都行,要命給命,要人給人。」說完,她把孟闕用一條早已搓好的麻繩捆在自己背上,踉踉蹌蹌的爬上雪練,淒淒惶惶的出谷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有時清醒過來的孟闕想掙扎著下來不讓她背著,怎奈全無力氣,除了感動莫名外也別無辦法。

    這一天的午夜,孟闕在帳中昏睡,阿美拉在帳外撥弄著篝火,她已幾天幾夜沒好好睡過了,最多是打個盹,她不敢讓火熄滅,自己一個女孩子,守著垂危的男友,萬一遇到野獸可怎麼辦?驀地,雪練騰地站起,馬蹄不安的踢著地面,遠處傳來一陣陣淒厲的狼嚎,聽聲音怕不有百來只。月夜狼嚎,恐怖的序曲。

    阿美拉騰然跳起,回帳背起孟闕上馬疾奔。雪練一馬雙人,幾日間難得休息,這時疾奔一陣,不由得慢了下來,卻聽群狼長嚎已止,但不到片刻間一陣怨鬼幽魂般的低嗚聲隱隱傳來,遠處黑影幢幢,綠睛隱現,竟似狼群已尋跡追來。阿美拉對著馬臀猛擊一鞭,雪練搏命狂奔。

    直到天明,雪練的速度已慢的不成話,渾身突突亂顫,哭吐白沫,眼看就要倒斃了。而群狼的身影已在不遠之外,皆是眼露饑光,口角流涎,腰腹深陷,肋骨清晰可見。

    這時孟闕早已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很害怕,思維也分外清晰,昏沉感全無。

    看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自己反倒難得的清醒了。穿越之旅就要結束了,不管是死亡還是酒醒,自己來到這公元前的古戰國時代,有了親人姐姐,愛人阿美拉,已經不枉此生,就讓我轟轟烈烈的戰死吧!一念及此,忽然熱血沸騰,但覺力殺兀力合時那股怪異的神力又突然回到了自己身上,雙手嗜血的痙攣著。

    他一把將把自己和阿美拉捆在一起的麻繩扯開,驟不及防的跳下馬背,還沒等阿美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將雙腿綁在了馬身上。

    「你幹什麼……」阿美拉一句話沒說完,只見孟闕已解下大斧,隨即一掌拍在馬臀上,道:「快走!」雪練身上忽輕,腳力頓生,又遭此重擊,立刻放蹄狂奔,載著大叫不止的阿美拉絕塵而去,阿美拉想掉轉絲韁,卻怎麼也拉不住。

    孟闕面對群狼仰天大吼:「賊老天,你待我不薄,讓我在這遙遠的古代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和愛人,我謝謝你!」

    此時狼群已近在咫尺,孟闕狂叫一聲,舉斧力劈騰空而至的頭狼,頭狼果然不同凡響,一側身躲過頭顱,半邊耳朵卻已被大斧劈去,它毫不在意,半空中宛如絕頂高手一般扭腰一轉,血盆大口咬向孟闕側頸,同時又有四五隻狼也騰身撲向孟闕。孟闕毫不畏懼,巨斧舞得風車相似,但見狼頭飛滾,狼肢四散,狼血排空,肝腸塗地。

    圍著孟闕似有一道有生命般的血牆在在如呼吸般伸縮起伏,詭異暴烈絕倫。

    神魔終究不能附體。重傷的人潛力終有時盡,孟闕只覺雙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弱,驀地左肩一痛,雙手略慢,左腰又被一抓抓傷,若非躲閃的快,已然肚破腸流,他自知生命的終點就快到了,又鼓勇殺了兩頭狼,後背卻又受傷,神志已模糊起來,隱隱聽得兩聲嬌斥,弓弦響動,又似乎有大隊馬蹄聲想起,暗道:「阿美拉終於還是又回來了,選擇和我同死。」心中又是悲涼又是欣慰,一斧劈出,也不知砍沒砍中頭狼,隨即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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