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審訊 文 / 鳳歌
幾個牛鬼蛇神一派輕鬆,一邊倒立,一邊吹牛,不時挖苦一下大宮主。巫方一張臉憋成了紫色,手指微微發抖,恨不得一人一筆,將這幾個學生統統幹掉。
忽有一個道師匆匆進門,在她耳邊低語兩聲。巫方的臉色微微一變,皺了皺眉頭,厲聲說:「岳風。」
「幹嗎?」岳風揉了揉眼,剛才一不小心,幾乎站著睡著了。
「跟我來一趟。」巫方臉色陰沉,狠狠毒毒地看了岳風一眼。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室,來到宮主室,剛一進門,就見屋內陣容龐大,巫真、巫朗、苗安、皇不二統統在座,另有八個玉京守衛站在四人身後,衝著岳風虎視眈眈。
「坐下。」巫方指著一張小板凳,衝著岳風大喝。
岳風老老實實地坐下,望著眾人,一臉茫然。四個守衛鬼鬼祟祟地繞到他身後,抽出符筆,嚴陣以待。
「昨天下午未時,你在什麼地方?」巫真盯著岳風,徐徐開口。
「我在學校啊。」岳風鎮定自如,「巫天道問我這個幹嗎?」
「你撒謊!」巫朗跳起三尺來高,舉起符筆,筆尖指著岳風的鼻子,「小雜種,把搶走的錢交出來,要不然,我把你碎屍萬段。」
「巫宮主。」岳風瞧也不瞧巫朗,「敢問,無故受到攻擊,我可以自衛嗎?」
巫方臉色陰沉,看了巫朗一眼,冷冷道:「老三,別衝動,叫人看了笑話。」巫朗大口喘著粗氣,恨恨坐了下來:「一定是這小子搞的鬼。」
「你們在說什麼啊?」岳風更迷茫了。
「明人不說暗話。」巫真慢條斯理地說,「岳風,如果你還是條漢子,就老老實實地承認犯下的罪行。」
「罪行。」岳風笑了笑,「什麼罪行?」
「還在狡辯?」巫朗銳聲尖叫,「你劫掠了我家的運金車,殺光了人,搶走了九百二十萬點金,這是兩百年未有的大案,你得血債血償,你得碎屍萬段。」
「我有這樣厲害嗎?」岳風不動聲色地說,「巫朗,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話得講證據。第一,那麼多錢,押運的人一定又多又厲害,我有什麼能耐,可以打敗那麼多人?第二,我說過了,案發的時候,我就在八非學宮,許多人都可以作證,包括裴怒道師和天秀道師。」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巫真不耐煩地說,「我只承認證據。押送的首領還活著,他說,事發前出現了一群英招,為了躲避英招,他們藏入一座雲峰,你利用雲霧的掩護,出其不意,用長青木神加上『苦海無涯』,殺死了押送者和窮奇,奪走了寶物。」
「長青木神?」岳風淡淡說道,「天底下不止我一個會吧,刁家有這幻身的人多的是了。」
「可是,相圖失蹤以後,會『苦海無涯』的只有你一個。」
「哦,誰能證明我用了『苦海無涯』?」
巫真一愣,苦海來無影無蹤,她的確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岳風用了「苦海無涯」,只能從巫刃的訴說中判斷對方的道術。
「就算是『苦海無涯』,那也可能是相圖。」岳風掃了皇不二一眼,「那個胖子,好像是天皇府的人吧。」
「放肆。」皇不二臉色發青,「岳風,你少攀扯人,你今天死透了,我要把你帶進守備府,到了那兒,你什麼都得說出來。」
「你就是玉京的王法嗎?」岳風皮笑肉不笑,「哦,我忘了,證據不足就抓人,可是你皇不二的專長。」
「岳風,你不要太得意。」巫真的眼裡閃爍精光,「誰都知道你跟英招的關係,英招突然出現在太山以東,難道不奇怪嗎?岳風王?」
她說出「岳風王」三個字,本想震懾岳風,可是她失望了,後者根本不動聲色,冷靜的就像一塊堅冰:「英招出現在太山以南跟我有什麼關係?這件事你應該去問賀蘭殷雪。如果真是英招劫掠了運金車,巫天道,你應該向英招開戰,不該呆在這兒跟我浪費時間。」
說到時間,岳風站起身來,掏出仙羅盤,看了看說道:「抱歉,下一堂是天秀道師的符法課,我要去上課了。」
他剛一轉身,發現七八支筆指著自己,所有的眼睛,都流露出怨恨刻毒的目光,巫朗陰森森地說:「姓岳的小子,你認為你可以活著走出這間屋子嗎?」
「我當然可以。」岳風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因為我是無辜的。」
「你要是無辜,我他媽就是聖人了。」巫朗暴跳如雷,一想到那麼錢本來屬於自己,他的心裡就是一陣絞痛。
「凡事得講證據。」岳風雙手揣進兜裡,「你們的證據都站不住腳,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不在現場。」
「呸!」巫朗冷笑道,「誰給你證明?」
「我!」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屋裡的眾人全都臉色微變,皇不二的臉上更像是挨了一記耳光,痛苦地扭曲起來。
天秀裙裾飄飄,快步走進大門,守衛們紛紛低頭躬身,讓出一條路來。
女道師素面朝天,白衣勝雪,裝扮清新灑脫,眉宇間透出一股銳氣。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淡淡說道:「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岳風說得不錯,他有不在場的證據。昨天未時,我和裴道師,全都看見過他。」
「這不可能!」巫真起初一直以為岳風信口狡辯,壓根兒不信這一條證據。
「如果你不相信我,還可以叫裴道師來對質。」
巫真和巫方對視一眼。巫方下令,裴怒很快匆匆來見。聽了詢問,老頭兒想了想,說道:「沒錯,未時左右,我和天秀道師同行,遇見了岳風,他向我們點頭示意,還打了招呼。」
巫真一夥均是臉色發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那麼下午呢?」巫真竭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下午誰的課?」
「我的。」天秀淡淡說道,「岳風也在課堂上,那一堂課還有測驗。」
「你撒謊!」巫朗氣得發狂,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
「巫老三!」天秀的目光冷銳如針,「注意你的言行,要不然,我把你丟下浮羽山。」
她長相絕美,氣韻高華,可是一旦生起氣來,自有一股威嚴流露。巫朗儘管下流好色,與她目光一遇,仍是氣勢大餒,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皇不二!」天秀冷冷看了未婚夫一眼,「你還想把他帶進天皇府嗎?」
皇不二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在想,學生進出學宮,門口的天眼符會有記錄。」
天秀微微一愣。其他人卻是大喜,巫方趕忙調出當日當時的天眼符,看了半天,門口人來人往,可就是沒有岳風的影子。
「糊弄學宮門口的天眼符,需要很高的符法,當今之世,只有天道者可以辦到。」裴怒撚鬚說道,「要麼他根本沒有離開過學宮,要麼他沒有走大門的正道。據我所知,遠古時代,進出八非學宮,的確還有別的密道,不過年歲已久,早就垮塌消失了。以岳風的年紀,絕對無法知道那樣的密道。」他頓了頓,衝著巫真笑道,「巫天道,你見識廣博,知道密道在哪兒嗎?」
「不知道!」巫真面無表情,死死盯了岳風一會兒,忽一甩手,轉身就走。巫朗傻了眼,嚷道:「二姐,就這樣算了嗎?這裡面一定有鬼!喂,你別走呀!」
巫真走得不見蹤影,巫朗轉眼盯著岳風,眼裡透出十足的不甘:「小子,你別得意,我一定會找出你的破綻。哼,出陰招麼?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別忘了,蘇媚煙也有生意……」
「好哇!」岳風笑嘻嘻說道,「巫老三,你這算是威脅咯?皇守備,你可聽得清楚了,從今天起,蘇仙子的生意有任何損失,第一個嫌疑人就是巫朗。」
「臭小子……」巫朗弄巧成拙,氣得一跳三尺,「你放屁!」
「我也聽見了。」天秀也冷冷說道,「皇不二,我認為岳風說得很對,希望你秉公執法,不要讓我失望。」
巫朗一時噎住,心裡大大後悔,只圖口舌之快,洩露了心中所想,如今被人逮住口實,真要將陰招付諸實施,必然淪為主要疑犯。他抬起頭來,只見皇不二的眼裡透出深深的責備,還有一絲無可奈何。
巫朗不勝悻悻,看了看岳風,又看了看天秀,垂頭喪氣地去了。
「天秀!」皇不二深深地看了天秀一眼,「那麼,九月見。」
天秀的身子微微僵硬,臉色慘白如霜。皇不二掃了岳風一眼,臉上透出一股得意,他招了招手,帶著一群守衛走了。苗安咕噥著落在最後,嘴裡唸經似的,不斷重複它近來受到的巨大損失。
岳風長吐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出門,忽聽天秀說道:「岳風,你到我的道師室來一趟。」
岳風一愣,還沒來得及細問,天秀轉過身子,大踏步走在前面。岳風無奈,只好垂頭喪氣地跟在女道師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