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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16 趙雲的歸屬(下) 文 / e江月

    顏良怒極,左臂火辣辣的疼,大刀方才就掉落在地,此刻聽得趙雲已率眾遠去,強忍著心裡的怒火,還有左臂的疼痛,撥馬轉身,來到方才兩人相遇處,剛剛勒停戰馬,早有部屬慇勤地下馬,找到他的大刀,雙手奉上。

    方纔的情形,可謂是電石火光之間,快得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原本以為只是幽州殘兵,大刀劈過,人馬兩分,哪想得到,來人竟然是公孫瓚帳下大將趙雲,不聲不響地,銀槍就直奔大開的面門。

    幸虧他察覺風聲不對,反應甚快,閃避,擺肩,朝後扳身,完全是下意識地一氣呵成,不然,這一槍就不止是傷到左臂的問題,而是穿過頸脖,當場斃命的下場。

    夜風本就清涼,如此一吹,激得顏良渾身一個哆嗦,只覺得身上冷嗖嗖的,甚是難受。

    耳聽得四周的喊殺聲已漸漸止歇下來,他也知道,此戰已勝,公孫瓚雖然不知下落,但大軍已被徹底擊潰,能夠被他所收攏起來的殘兵,只怕最終連三成都不到。

    激戰整日,到了大勝的最後關頭,卻被敵將趙雲所傷,這讓顏良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又無處發洩。

    他氣鼓鼓地率手下回到渡口,也不去處理左臂的傷口,尋到主公袁紹所在的中軍大帳,通報一聲,獲准入內。

    帳內人很多,顏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踞主座上,滿面春風的主公袁紹。

    「屬下顏良,叩見主公,恭賀主公大勝公孫瓚!」

    顏良左臂此時抬起來都有些困難,但還是毫不含糊地單膝著地,朗聲稟道。

    眾人的目光,盡皆盯在顏良的左臂上,那裡皮甲破裂,雖然不再鮮血淋漓,但一看,也知道傷得不輕。

    「來人啊,快喚醫師,為顏良敷傷!」

    袁紹直接朝著帳外大喊一聲,隨即才轉向顏良,哈哈一笑,道:「好,今日大勝,顏良率精騎,拖住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功不可沒,只是你這傷……」

    「方纔屬下率軍絞殺公孫瓚的白馬義從,迎面撞到十來騎,不曾想乃是白馬義從統領趙雲,猝不及防下,被他偷襲致傷。」

    「趙雲現今何在?」

    顏良垂頭,答道:「屬下無能,趙雲率十來騎,逃竄無蹤。」

    袁紹哈哈大笑,對著顏良道:「公孫瓚大敗,白馬義從潰散,就連其統領,也都倉惶逃竄,好,起來,今日大戰,文丑率重甲勇卒,披堅執銳,顏良率精騎,擊潰白馬義從,皆居功至偉,該當重重有賞!」

    顏良起身,與大步來到帳中的文丑並肩站於一起,雙雙再次拜倒,高聲道謝。

    大勝之後,袁紹心情甚佳,時不時爽朗大笑,以顏良、文丑為主的一眾武將,在今日的大戰中,身先士卒,冒著箭雨,與敵軍大戰,得到袁紹的讚譽最多,就連一眾文臣謀士,也都得到袁紹的嘉許。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袁紹及一眾文武部屬,也都深諳這個道理,連夜商議對策,由文丑率軍,繼續追擊公孫瓚的殘軍,務要公孫瓚再無再戰之力,而顏良則率軍掃蕩被公孫瓚佔據的郡縣,讓其重歸冀州牧袁紹的榮光之下。

    而袁紹,則在此地打掃完戰場,鞏固好戰果後,就要趕回鄴城,還有更多的大事要忙。

    次日一早,顏良只率精騎一千馬步軍兩千,離開大營,他選擇的進軍路線,則是滹沱河上游的九門和真定諸城,離昔陽亭也就不過百里之遙。

    為何要去真定,顏良沒有更其他人明說,心裡卻明白得很,他知道趙雲是常山真定人,尋摸著去那裡看看,確定趙雲是否有回到那裡。

    如若真在真定找到趙雲,顏良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報昨夜的那一槍之仇!

    大軍在九門只逗留了一夜,次日午後時分,顏良就率軍趕到真定,很容易地,就打聽到真定城外十里處的趙家莊所在。

    顏良面沉如水,二話不說,直接率大軍,撲向趙家莊。

    趙家莊頗具規模,乃是整個趙氏宗族所居之地,約莫百多戶人家,兩三千號人,為了防備賊寇,亦築有塢堡,土牆高丈許,其上還建有簡易的瞭望塔,還有箭樓。

    大軍一至,塢堡大門就打開,顏良策馬駐於門前,右手提著大刀,緊盯著自堡內出來的一群人。

    為首者白眉皓髮,腰背卻只是微微佝僂,手拄木杖,身後跟著的,則是數名精壯漢子,坦然迎上前來。

    「將軍可是袁車騎帳下的顏良顏將軍?」

    顏良眉頭大皺,盯著說話的老者,冷冷地點了一下頭,心裡頭卻著實有些疑惑,鬧不清楚這個老者,是認得他呢,還是怎的。

    「哦,那就好!」老者似是對顏良的敵意視而不見,神態歡欣,伸手自懷中掏摸出一方絹帛,恭恭敬敬地遞給顏良,「此乃侄孫特意囑咐老朽,留給將軍的一封信……」

    「侄孫,可是趙雲?」

    顏良並未親手去接,早有屬下跳下馬代勞,他則冷冷地打斷老者之言,問道。

    老者恭敬點頭,答道:「正是,侄孫趙雲,草字子龍,今晨天未亮,就帶著人馬走啦。」

    顏良一時竟然語塞,他本就是想要追問趙雲的下落,此刻面前的這位老者,卻主動坦然相告,還有趙雲留給他一封信,都預示著,趙雲早就預料到他的到來。

    就在馬上,顏良展開趙雲留給他的信,上面沒寫什麼,只有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後會有期!」

    這正是前天夜裡,趙雲一槍傷他之後,率眾離去時,撂下的一句話,此刻以這麼一種形式,重新出現在顏良眼前,令得他勃然大怒,低吼一聲,將手中的絹帛拋起在空中,單手揮刀,刀光唰唰縱橫閃過,絹帛在空中飄飄冉冉時,已被劈成數片,冉冉飄落。

    老者面色不改,其後的青壯,則個個面露駭然之色。

    深吸一口氣後,顏良收刀,再次看向老者,老者微微一笑,躬身讓開道路,恭請道:「將軍何不入莊暫歇?山野人家,沒什麼好東西款待將軍,只有粗酒淡飯……」

    「不必了!」顏良十分不耐,冰冷冷地拒絕了老者的好意,撥馬轉身,低喝一聲:「走!」

    大軍如同來時一般,滾滾疾馳而去,馳出不過里許,有親衛對顏良問道:「將軍,何不殺光這些姓趙的!」

    顏良正一肚子憋氣,沒處發洩,聞言在馬上轉頭怒瞪過來,沒好氣地罵道:「放屁!老子要堂堂正正與趙雲在戰場上見個高低,怎能屠其宗族家人?!」

    罵雖如此罵,顏良卻絲毫沒有忘記,就在方纔,他在率軍殺氣騰騰地殺向趙家莊時,心裡存著的,可就是屠莊殺人的念頭。

    顏良尋趙雲不得,只得帶著一肚子氣,回到真定城內,這個時候,趙雲已帶著十二人,離開趙家莊,足有數十里的距離。

    一路上,眾人不是沒有擔心,顏良會不會率軍屠莊,即使趙雲對此一直篤定得很,其實心裡頭,也還是有些惴惴的。

    在一處山邊溪流暫歇時,眾人也提到這個擔心,趙雲實在有些不堪其擾,手指其中兩人,無奈道:「你們既然這麼擔心,就回去探一探,記得不要入莊,無異即回。」

    兩人面露喜色,當即翻身上馬,往來路疾馳而去。

    跟著趙雲的這十二騎,約莫有一半,就是出自趙家莊,有此擔憂,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來一去,至少今日,是再無無法趕路了。

    到得晚間,兩人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帶回來的,自然是令大家安心的大好消息。

    篝火旁,眾人圍坐一處,就著採來的野菜湯,將干饃饃泡軟,大快朵頤。

    吃飽喝足,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統領,咱們這是不準備回幽州了麼?」

    話未說完,旁邊就有人在悄悄地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問,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離了趙家莊後,是在往南,而要回幽州的話,該當往北才是。

    趙雲怔怔地盯著火堆,火光在他那白皙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閃著,一如此刻他的心境,也在那裡忽明忽暗。

    默然良久,趙雲輕歎一聲,抬頭四顧,將眾人期盼的眼神,盡皆看在眼裡,低沉著聲音,道:「不回幽州了,使君,唉,並非明主啊……」

    這一聲輕歎,其實就已道盡趙雲想說的一切,在公孫瓚尚只是右北平太守之前,銳意進取,的確是令趙雲有心追隨,可是,自從幽州牧盧植死後,公孫瓚就好像性情大變,一下子就變得連趙雲都覺得有些陌生的程度。

    儘管趙雲與盧植交往並不多,可對這位儒雅老者,還是頗有好感,就算是交往不多,趙雲也都知道,盧植如地下有靈,必定對弟子公孫瓚將扶羅韓及三百親衛的人頭擺在靈前祭奠的舉動,大為不滿。

    而對公孫瓚矢志追殺大司馬劉虞,悍然興兵南侵冀州,趙雲也相信,盧植對此不會贊成。

    可是,趙雲人微言輕,說的話,主公公孫瓚壓根就不會聽,如今,趙雲認為,他已盡到了一個部屬的本分,既然不認可主公公孫瓚的種種做法,那他還回去幹嗎。

    眾人見趙雲又在那裡沉思,還是那人,壯著膽子再問一句:「統領,那,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呢?」

    這一次,趙雲沒有讓眾人久等,面露微笑,答道:「平原,我們要去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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