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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12 戲志才與劉備三兄弟 文 / e江月

    劉備這麼說時,心裡頭閃過一絲疑惑,面上卻不露分毫,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見他坦然應允,欣然起身,不禁自嘲一笑。

    他是想到,這人莫不是那等走南闖北招搖撞騙的騙子吧,到處靠這樣行騙來吃白食,轉念間,則覺得自己身為一郡太守,就算是給人吃上幾頓白食,那又有什麼打緊。

    劉備如此心裡想法,那人自是毫無所知,將絹帛往竹竿上一卷,隨手拎在手上,絲毫不顧集市上來來往往眾人詫異的目光,跟劉備並肩而行,坦然自若。

    回到太守府,劉備吩咐下去,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即備好一桌宴席,劉備邀那人共飲,只說些逸聞趣事,氣氛融洽。

    酒過三巡,劉備放下酒樽,拱手問道:「備聽兄台之言,天下大亂已至,如今的太平只是春花夏蟬,轉瞬即去,備不才,願聞其詳。」

    那人面色一斂,腰背微挺,只是他體形瘦削,背已微駝,即使挺直腰背,亦是微微佝僂。

    「天下方亂,八王並立,使君據平原,為孔青州守禦西境,上有袁冀州,西有劉兗州,東郡曹孟德,使君以為,平原盛世之景,尚剩多少時日哉?」

    劉備沉默半響,答道:「先生的意思是,備該當早做打算?」

    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劉備對那人的稱呼,已由兄台,升格為先生,隱隱然間,他就認為,這人只怕不是騙吃騙喝的,而是真有真才實學。

    這麼微妙的變化,那人貌似毫無所察,點頭答道:「是,使君既有匡扶漢室之志,當知平原,乃至青徐之地,偏處一隅,卻又正處南北要衝,無論是河北南攻淮揚,還是淮揚北攻河北,青徐都首當其衝,南北梟雄,必欲先拔之,而後再圖其他。」

    劉備眉頭大皺,此人所說,其實也是他所擔憂的事,只是目前他最為擔憂的,其實還是東郡太守曹**。

    沉吟片刻,他誠心問道:「既如此,依先生之見,備該當如何自處?」

    那人身子微傾,笑道:「某有上中下三策,使君願聽哪一個?」

    劉備不假思索答道:「先聽聽下策如何。」

    那人身子收回,答道:「青、徐之地,雖則是南北梟雄均欲得之而後快,可當今之勢,州郡雖多,有雄心者,卻屈指可數,無論是河北,還是淮揚,均各有各的難處,使君如乘此良機,取孔青州而代之,以之為根基,而後取徐州、兗州諸郡,待河北、淮揚梟雄並起,使君亦羽翼已豐,足可與南北梟雄抗衡。」

    見到劉備眉頭高高皺起,那人不待劉備回答,即自顧自答道:「此策須使君早作圖謀,取孔青州而代之,使君宅心仁厚,一來難踐行此策,二來於使君名望亦有損,故此策雖佳,只能為下策而已。」

    劉備點頭,輕聲「嗯」了一聲,抬頭問道:「上策呢?」

    「使君棄平原郡守之職,南下荊襄,暫屈尊於劉荊州之下,積蓄實力,待天下有變,使君即可尋機取而代之,而後無論是兵出南陽,染指中原,還是西溯大江,取蜀川、漢中,圖謀關中,皆可隨天下情勢而變。」

    劉備眉頭皺得更狠,眉心處顯出三條深深的溝壑來,對那人將此對策視為上策,很是有些不解。

    那人也不吭聲,靜靜地看著劉備,沉默好一會兒,估摸著劉備該當想得差不多了,才解釋道:「平原,乃至青徐,無險可守,又都是南北梟雄必爭之地,使君既不忍下毒手,得青州,僅憑一郡之地,當無法抗衡南北梟雄,既如此,何不跳出中原這個大漩渦,以荊襄為根基,進,可北上中原逐鹿,退,亦可劃江而治,平分天下。」

    劉備終於長歎一口氣,緩緩道:「劉荊州自立為襄陽王,其志在天下,如何又能容得下備?」

    這個時候,劉備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句大實話,荊州劉表,平原劉備,都是漢室宗親,彼此還可以攀上點親戚關係,他以為,這個時候棄平原太守之職,前去投靠,劉表必起疑心,難以容下他來。

    那人微笑搖頭,連聲道:「不然,不然!」

    說完,迎上劉備詢問的目光,解釋道:「劉荊州雖自立為襄陽王,但以某觀之,其人雖位列名士,但虛有其表,難有大志,保荊州一地尚可,北上中原逐鹿,則志、力皆無,不然,他如何能容張濟盤踞南陽?使君此時志向未顯,尋個由頭,南下荊襄,劉荊州必不疑有他,如此徐徐圖之,廣納賢才,何愁大事不成。」

    劉備仰頭朝天,手撫頜下長鬚,沉思不語,良久才謂然長歎一聲,看向那人,問道:「如此一來,備還是聽聽中策吧。」

    那人對劉備此舉,也似是早有所料,哈哈一笑,道:「使君果真是仁厚之人也,怪不得能化解青州蛾賊之厄,名、利雙收。」

    劉備臉現苦笑,連聲謙遜,那人道:「中策麼,依舊立足平原,廣納賢才,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一捱有變,即乘勢取周邊諸郡,吞之以壯大自身,只是,那時,使君萬萬不可存了婦人之仁,以致貽誤良機。」

    那人的前半句,劉備是聽明白了,後半句,則聽得有些暈裡暈乎,既似是在提醒他,宅心仁厚是個優點,可一旦仁厚過頭了,那就是婦人之仁;又像是在隱隱地責備他,不該如此仁厚得有些瞻前顧後。

    因為這個所謂的中策,站在劉備的角度上來看,還不如方纔的下策來得更符合利益,既然如此,那何不現在就開始積極謀劃,取孔融這個青州牧而代之呢?

    不過這後半句,那人顯然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劉備沉思片刻,即面露微笑,長身而起,對著那人躬身一揖到地,誠聲道:「備不才,今日聽先生高論,頓覺茅塞頓開,備雖愚鈍,卻心懷社稷黎民,萬望先生不棄,共襄大業,先生在上,且受備三拜。」

    那人倒也坦然,坐在位上,受了劉備三揖,而後才起身,對著劉備拜道:「主公!」

    拜必,兩人同時仰頭,哈哈大笑,極為欣慰。

    名分既定,二人再分賓主坐定,劉備這個時候,才撫鬚問道:「備尚未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微微欠身,笑答道:「某乃穎川戲志才,無字。」

    說完這話,戲志才停在那裡,看著劉備。

    劉備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對戲志才道:「備雖宗室之後,奈何家室早衰,與母相依為命,織席販履為生,時人多有鄙視之意。當今天下方亂,有志者,何拘出身,何懼時人白眼,當年高祖起於亭泗,帳下亦多屠狗之輩,備今日得遇志才,實乃三生有幸,萬望志才務以出身為念才是。」

    戲志才動容,起身對著劉備一揖到地,道了聲:「主公!」

    這一次,戲志才是真心誠意,先前在東郡時,太守曹**的筵席上,當他與郭嘉等人逐一自報名姓時,他注意到,曹**明顯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至於這是否是他自己的錯覺,戲志才不太清楚,但他雖然在穎川書院小有名氣,那些出身不俗的學子,還是對他多有白眼,只有荀彧這樣的人,才不拘貴**,一視同仁。

    就在這時,劉備突然雙眼一直,猛然在案桌上伸手一拍,嚷道:「不對,志才之名,某似是早有耳聞,嗯,穎川石廣元(ps:石韜),志才知否?」

    戲志才心結盡去,哈哈答道:「廣元兄乃志才在書院時的知交好友,志才此來平原,早就心存了如若在集市上未能得遇主公,就去請廣元兄引介。」

    「哈哈哈……,好,好!」

    劉備甚是高興,連聲道好,毫不掩飾他心中的喜悅,石韜聯袂曾經的西河太守崔鈞崔州平投奔他後,曾提起過穎川才俊,那時劉備雖有委託石韜為他多多物色,可也自知以他的名望地位,只怕難以吸引到這些穎川才俊來投,如今哪想得到,竟然無意中得到戲志才的投效。

    不對,其實也並非是無意,而多少是帶著些有意的。

    如此邊喝邊聊,劉備與戲志才越談越投機,渾然不覺太陽西沉,暮色降臨。

    直到聽到外間傳來一聲打雷也似的聲音:「大哥!」,劉備才苦笑著對戲志才道:「這是備的三弟,涿郡人,姓張名飛,字翼德,為人粗豪,天生大嗓門……」

    「大哥,不帶這麼在背後說小弟的吧!」

    劉備話未說完,張飛已腳下落地有聲,咚咚咚地走進來,人未至,聲先聞。

    戲志才含笑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紅臉膛大漢,頜下長鬚飄逸,丹鳳眼,精光閃爍,不怒自威。

    「噢,這是二弟關羽,河東人士,字雲長,來,兩位賢弟,快來拜見先生!」

    「先生?!」張飛的大嗓門再起,自關羽身後顯出身形來,眼神不善地看向戲志才,道:「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先生,不是有石先生和崔先生兩位麼……」

    「三弟!」

    話未說完,關羽已是一甩長鬚,轉過頭,低喝一聲,頓時嚇得張飛一縮脖子,到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

    關羽這才轉身,對著戲志才躬身一揖,朗聲道:「河東關羽,拜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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