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黃龍殿滅 文 / 古柳
蘇琦的目光在賬簿之上快速地瀏覽著。
在上面，清楚顯示，銀蒼閣在大宋國南部所佈置的十間鋪子，俱是差不多在三個月前進入的大宋。在一開始，收益都不是很高，半個月時，平均每個鋪子，每日的收益還差不多是三百萬，這實在是一個太低的數字，賣出一件七品飛劍都不止這個價。而在一個月時，每間鋪子的平均收益，已然變為了一千萬。
她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了第三個月的時間點。
十間鋪子每日的平均收益，已然變成了六千萬靈石。
短短三個月，翻了差不多二十多倍。
蘇琦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看著顧升，好奇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銀蒼閣，很危險。」顧升道，「你派人過去好好調查一下，不要掉以輕心。」
「是，我知道了。」蘇琦點頭。
顧升卻還在盯著一個玉簡在看。
蘇琦好奇道：「但是，掌櫃。」
「嗯？」顧升回過神來，看著蘇琦。
蘇琦道：「但是掌櫃，我不是很明白。」
「什麼？」
「就是。」蘇琦說，「雖然如此，但是這十間鋪子加起來，也才不過那麼點的份額，似乎還不值得被掌櫃注意到？」
顧升想了想，將手中的玉簡遞給蘇琦，「你看這個。」
蘇琦將玉簡接過，好奇地看了一眼顧升，才去看手中的玉簡。
玉簡的內容其實並不是很多，大概是說，銀蒼閣在幾個月前，分出一部分人手，在琉焰齋開了一家靈莊，收益良好，到了現在，差不多已然吸收了大約兩千億的靈石。
蘇琦又看了眼顧升。再去看顧升，卻感覺一頭霧水，「掌櫃，我真不是很明白。」
顧升淡淡道：「你看不明白很正常，因我之前看了另外一份玉簡。」
「嗯？」
「是這樣。」顧升道，「銀蒼閣開的靈莊，叫做中山靈莊，這個靈莊之所以能夠在幾個月的時間，吸納兩千億靈石，依靠的是一樣東西。名為債鈷。」
「債鈷？」蘇琦好奇道。
「是。債鈷。就是中山靈莊幫助銀蒼閣借錢，然後給借錢的人一種名為債鈷的東西。那邊的靈莊存儲收益大概是萬分之五十，但是債鈷卻做到了萬分之三百，甚至還要更高的價格。由於銀蒼閣在四國等地有著很大的聲譽。因而這個債鈷很好做，吸引了大量的人借出靈石。」
「這……」聽到這個，蘇琦的眼睛亮了起來。
「怎麼？」顧升看著蘇琦。
「這個債鈷的想法，究竟是誰想出來的，真是一個……天才！」
「正是。」顧升道，「我亦是如此想的，雖然做的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可是在此之前，卻從未有人想到過。所以債鈷一出。頓時獲取了巨大的成功。」
「等等。」蘇琦一怔，這個時候她也終於注意到什麼不尋常的地方，看著顧升，目中有些驚駭道：「銀蒼閣在此刻選擇大舉借債……」
「十間鋪子，開下來所耗費不過百億而已。而且現在基本已然足夠維持，而且隨著現在的勢頭，盈餘也並不算太遠。」顧升淡淡道。
蘇琦忙又去看先前那個賬簿，「而且銀蒼閣在大宋國以南，早已勢成，並無太強勁的對手，所以就其目前不擴張的前提而言，靈石的問題，根本無虞。」
顧升點點頭，示意蘇琦繼續說下去。
「而銀蒼閣在進駐大宋的當口，需要那麼多的錢，其目的不言而喻……」蘇琦道，隨即又道：「雖然對這個鋪子還沒太多的瞭解，但我覺得不能夠讓他們得逞。」
「跟我想的一樣。」顧升道，「別的不說，光憑其在進入大宋之前，想到債鈷借靈石的這個辦法，就讓我覺得這將會是一個很有潛力與威脅性的對手。而且我感覺，光在靈莊籌措靈石方面，對於他們而言，債鈷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這實在是……」對於顧升對銀蒼閣有如此高的評價，蘇琦有些驚訝。
「很可怕。」顧升接著蘇琦的話。
盛元商舖雖然實力雄厚，十個銀蒼閣也比不了，但是與銀蒼閣的成長速度相比，現在的盛元商舖，早已過了成長的年紀。
作為佇立頂峰多年的人而言，被來勢洶洶的後進快速逼近的感覺，並不會太好。
「我去那邊看看。」蘇琦道。
顧升點頭，蘇琦便出了門。
出門時，顧升道：「順便再去南邊燕國的琉焰坊市看看。」
蘇琦腳步一頓，隨即離開。
……
黃龍殿，坐落於燕國東南。
黃龍殿的實力，在八派之中，排位並不靠前，按照絕大多數人的認知，都是在松明劍派與地清宮之前。
說起來，當年黑煞教之事過後，這些年黑煞教偃旗息鼓，八派聯盟的聯繫，也逐漸變得有些淡了起來，雖然人們都知道，有一個不懷好意的黑煞教蟄伏在側，可是安逸的日子一旦過得久了，人便容易懈怠。
每個門派都一樣。
作為一個有著數千年歷史的門派，黃龍殿雖然在八派排名末流，但實力卻一點也不可小覷，其門中元嬰老祖有十位之多，金丹真人，更有四五百位，築基道長，多達四千餘名，可謂人才濟濟，實力強勁。
但此刻，黃龍殿所在黃龍山內。
一道道黑煙沖天而起，七千里黃龍山，四處是激鬥的遁光。
在黃龍山的最中央，一座金色大殿，凌空漂浮，大殿週遭，一條長達千丈的金龍浮雕，在大殿之上遊走，栩栩如生，而這便是黃龍殿賴以鎮派的寶物——黃龍殿。當初黃龍殿的名稱，亦是由此而來。
但此刻，這大殿卻脫離了一直以來懸浮的位置，連守山的職責都還未曾盡到。便驀地一震，向著下方跌去。
「轟隆！」
巨大的大殿跌入一座高山之上，將那座高山攔腰砸斷。
「轟隆隆！」
天崩地裂！
這景象直入末世一般。
而一直還在頑抗的黃龍殿修士，在看到門派最為強大的鎮派法寶轟然崩塌之後，僅存的信心也頓時不復，當即四散而逃。
但在此刻，這種行為不過是加快他們死亡的速度而已。
一群群黑衣修士，速度極快，來回絞殺。這些人神色冷峻，下手狠毒。出手之間。一個活口也不留。
這個時候。從崩塌的大殿之中，走出一個人，向著高空飛來，目光冷峻。卻在看到此時的境況之後，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聖皇。」
陰皇之後，一位老者飛了過來。
「聖皇，黃龍殿已滅。」老者頷首道。
陰皇神色淡淡，卻未曾掩飾目中的淡淡喜悅。
「從龍，黃龍殿的十位元嬰老祖呢？」陰皇回過頭，看著他最為得力的手下東方從龍。
這個東方從龍不是別人，正是李行彥道侶東方璇的父親。
「有三位不在，三位在黃龍殿被聖皇擊殺。還有四位，已然被屬下等人，悉數擊殺。」東方從龍說道。
「嗯。」陰皇道，他忽地扭頭，看著西面道：「其他七派的援手。現在應當已然在路上了，我們走吧。」
「下一個是哪裡？」東方從龍問道。
「素山派。」陰皇道。
「是。」
陰皇當即飛走，東方從龍當即組織人馬離開。
當他們都走之後，下方被焚為灰燼的山林之內，一道人影從廢墟之中爬了出來，面上混合著泥土和猶未干去的淚痕，他雙目通紅，憤恨看著陰皇等人離去的方向，壓根咬得直響。站了好一會兒，他將臉一抹，面上便變得乾淨。
這顯露出面容的人，卻不是別人，而是當年與蘇寒還有過一面之緣的鍾楚雄。
此刻，他的身份已然不是顯赫的黃龍殿的金丹真人，而是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
一想到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門派，在一日之間就化為齏粉，鍾楚雄只覺得悲從中來，隨後眼淚便又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可是隨即，悲傷的感覺就被仇恨所壓下去，他要復仇，作為黃龍殿的遺孤，他一定要讓黑煞教付出代價！
……
黃龍殿覆滅的消息，轉瞬傳遍四國。
各方震動！
這是四國百年未有的巨大震動，作為四國的真實掌權者，黃龍殿竟然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被人覆滅。要知道，在四國範圍內，八派無論哪一派，可都是龐然大物一樣的存在，這樣強大的門派被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滅門，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怕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第一時間，竟然還無人知道出手的到底是誰，這樣的認知在很短的時間內傳開，讓人們心中的恐懼，不由得又多了一分。
直到一天後，才有消息說，是黑煞教所為。
人們先是恍然，在四國之內，也只有黑煞教與八派，有這般的深仇大恨。
可恍然過後，人們內心之中，卻開始有了深深的恐懼。
何時，黑煞教的實力，竟有如此可怕了？
要知道，黑煞教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時間，前後已有數十年。
但在這數十年中，雖然會給八派帶來無數的麻煩，可是從來也沒有過將一個門派這樣滅門的事情。
十幾年前，給點蒼帶來那樣大的危機，已然是很厲害的一步了，而那一步，也不過是借助了仙魔戰炮而已。
更別說，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將偌大的門派全數滅門。
這之後，人們心中卻是不知所措，特別是剩下的七派。
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個門派，是哪一個。
「是素山派無疑。」
琉焰齋側方大殿之中，鍾楚雄信誓旦旦，對琉焰齋掌門翁同安說道。
「你親耳聽到的？」
「正是在下親耳聽到的。」鍾楚雄道，「當時我已然奄奄一息，因而他們根本沒有發現我，才被我聽到了如此重要的一個消息。」
「哦？」翁同安道，「陰皇那樣的實力，會連一位金丹真人都發現不了？」
聽到翁同安有些不信任。鍾楚雄急了，「掌門，此事事關剩餘七派安危。黑煞教現在變得十分可怕，必須盡快將其扼殺，不然之後，七派只怕就要被他各個擊破了！」
翁同安卻是搖搖頭，「且讓我與其他掌門商量一下。」
「但是，翁掌門！」
「你也累了，去歇息一下吧。」
「掌門！」
翁同安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有人來請鍾楚雄離去。鍾楚雄卻是憤憤哼了一聲。一甩袖子。憤然離去，並未往客房而去，而是離開了琉焰齋。
見到鍾楚雄離去，翁同安停止離去。而是回到了偏殿之內。
在一旁，琉焰齋的長老陳梧元問道：「掌門，你覺得如何？」
這陳梧元也不是別人，便是程雲霞的師尊，也正是他，在蘇寒做了金鳳閣的事情之後，答應再不追究蘇寒的麻煩。
翁同安皺眉道：「陰皇此人，猜不透。」
「嗯，猜不透。」陳梧元道。「那該如何？若是黑煞教真的衝著素山派而去，只怕憑借素山派，必將步黃龍殿的後塵。」
「可若是我們出手相助，真的前往素山派援助，又怕黑煞教調虎離山。」
翁同安接著道：「而且你聽到沒有。這一次，黑煞教的高手太多了。鍾楚雄也是和黑煞教打過交道的，但以他所說，黑煞教金丹真人的數量，起碼增加了兩倍，這才能夠形成對黃龍殿泰山壓頂一般的碾壓。」
「究竟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高手？莫非有四國之外的哪個門派，在暗中支持陰皇？」陳梧元好奇道。
「我倒希望如此。」翁同安苦笑。
「嗯？」陳梧元一怔。
「因為若是如此，便證明我的猜測並不對。」翁同安道。
「什麼猜測？」陳梧元訝然道。
「你說說，黑煞教當年為何能夠吸引那麼多低資質的人加入？而當初黑煞教，又是因何人人喊打，最後差一點滅亡？」翁同安神色凝重道。
聽到翁同安這話，陳梧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說……」
翁同安歎息一聲，「正是，但是希望，不是。」
就在這邊為了黑煞教而頭疼的時候，距離這裡數百里的琉焰坊市。
蘇琦在看了銀蒼閣在大宋南部的那些鋪子之後，便當即來到琉焰坊市。
看了銀蒼閣的那些鋪子後，蘇琦對銀蒼閣，已然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說實話，她的心中有些沉重，以她經營法器商舖多年的經驗，她敏銳感覺到假若不加遏制，這個名為隱藏的商舖，在未來定然會成長到一個十分可怕的程度。
在這種心情之下，她來到了琉焰坊市。
若是在幾個月前蘇琦也來過琉焰坊市的話，那麼現在再來，她便可以敏銳感覺到一些區別。
或者就算她第一次來，只要稍微敏感一些，也會感覺到這個坊市與別的坊市的不一樣。
便是這裡的靈莊有點多。
許多原本做著別的生意的鋪子，如今也掛上了靈莊的牌子，或者一面做原本的生意，一面做靈莊。
這種繁榮的景象，在別的地方可是看不到的。
而這些，全都是因為一個剛開不久的靈莊——中山靈莊。
如今，中山靈莊所做銀蒼閣債鈷一項，便已聚集了三千億靈石的財富。
這種聚集靈石的速度，以其所付出的成本而言，罕見之極。
後來人們便發現，這種方式，賺靈石似乎太容易。
於是便導致了市場之上，跟風者眾。
蘇琦好奇地看著這些靈莊，心中也還在考慮著假若盛元商舖也做靈莊的後果。但旋即她搖搖頭，盛元商舖與大宋的幾家大靈莊都關係要好，能夠以比較低的代價借到靈石，沒必要。而且，若是盛元商舖開始做靈莊，只怕與幾個大靈莊的密切關係，也會不保。
以盛元商舖的家大業大而言，就算明知這背後有很大的利益，卻也沒辦法付諸行動。
所以在找到中山靈莊的所在，看著這個靈莊的牌匾的時候，蘇琦心中竟還有些羨慕。
小的好處就是靈活，想怎麼做怎麼做，不會受到太多的掣肘。
她走了進去。
雖然現在賣各種債鈷的靈莊多了起來，但真正最令人信任的，目前而言還是中山靈莊。
一來，銀蒼閣債鈷實在太優質，沒人會擔心它會環不起靈石。
另一方面，十年便有萬分之六的回報，也讓很多人心熱，其他靈莊，正經做的，很難給出那麼高的回報。而不正經做的，信任的也不多。
更重要的，是中山靈莊搶佔先機，現在一說債鈷，言必談中山靈莊，普通人聽得多了，自然也就只認中山靈莊了。
「客官，是存靈石還是買債鈷？」一位年輕女子迎了上來，問蘇琦道。
「哦，我想看看債鈷。」
「好的，請隨我來。」
這女子將蘇琦帶到旁邊的屋子，蘇琦看到這裡有很多小桌子，兩邊擺著凳子，此時已經有一些人，皆是一位靈莊弟子對一位其他人。他進來時，一位靈莊弟子正站起身，恭送一個看起來頗有實力的金丹真人，「真人慢走。」面上掛著再真誠沒有的笑意。
「坐。」女子對蘇琦道，為她拉開了一張椅子。
蘇琦坐了下來，罕見地，竟然有一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