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瘟疫 文 / 古柳
「怎麼了？」看到這般景象，蘇寒問林紓珍道。
林紓珍此時正跪在一個人旁邊，幫助他查看著，這個時候聽到蘇寒的聲音，抬起頭，見到是蘇寒，露出驚喜的神色道：「蘇寒你回來了？」
「嗯。」蘇寒道。
林紓珍將人交給身邊的另一位修士，站起身到了蘇寒面前，「裡面談。」
她帶著蘇寒進了旁邊的一間石室，關了門，林紓珍道：「你如何逃出來的？」
「約定的時間到了，我自然就離開了。」蘇寒微微一笑道。
「怎麼可能如此簡單。」林紓珍白了蘇寒一眼，隨即卻道：「之前是我欠考慮，竟讓你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後來也沒有幫上師姐的忙，很抱歉。」蘇寒道。
「說的什麼話。」林紓珍道，「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起碼因為你，我們知道了古魔的存在。古魔怎麼樣了？」
「修復完全了。」蘇寒道，頓了頓，才撓撓頭道：「在我的幫助之下。」
林紓珍看著蘇寒，「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蘇寒道：「我也說不好，但是，因為修復古魔，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大概是因為這個，才讓我欲罷不能的吧。」
林紓珍歎了口氣，「但古魔一旦復甦，將會有多少生靈遭受塗炭。」
「這個師姐倒是大可放心。」蘇寒笑了起來。
林順珍一怔，「這話何意？」
蘇寒道：「是這樣的，古魔雖然軀體已然修復完全，但是它已經沉睡太久，體內靈力匱乏，而以現有的手段，要想讓古魔動起來，起碼還要百年以上的時間。」
林紓珍點點頭。「你確定？」
「是我領導的古魔的修復，古魔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如何會不知道？我甚至敢放言，就是金鳳閣的那些人加起來，只怕都沒我瞭解古魔。」蘇寒微微笑道。
「也不知道謙虛。」林紓珍白了蘇寒一眼。
蘇寒這個時候指著門的方向，「外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蘇寒問這個，林紓珍眉頭蹙了起來，道：「不知道什麼緣故，近日宿封郡、廣陵郡、白屋郡等地，出現了一種瘟疫。而且傳播的速度很廣，一開始不過是在這三個郡出現，短短數月，便已傳了二十七個郡，上百座城池，死亡的凡人足有一億。」
「嘶——」蘇寒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億？」
一億人，對於這樣一個數字，蘇寒從來都沒有太大的概念。
他只知道。一萬個人擺在面前，便已然是黑壓壓的一片，一萬個一萬放在眼前，只怕可以擺到天邊了吧。
「怎會有如此可怕的瘟疫。而且還可以擴散地如此之快如此可怕？」蘇寒驚疑不定地問道。
林紓珍道：「我們一開始也為這個犯愁，但是後來，更令人犯愁的事情發生了。」
蘇寒想了想，想到了在外面倒躺的那麼多人。問道：「該不會是，這種瘟疫開始在修士身上傳播吧？」
「正是。」林紓珍道，「難以根治。我找了一位相熟的，而且醫術不錯的老祖問過，還帶一位病人去見他，但那位老祖也是無動於衷。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被傳染的修士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千之數，而且還不分門派，八派的，黑煞教的，都有，還都不少。」
林紓珍說著，哭喪著臉，顯然這幾個月來的事情已讓她變得焦頭爛額。
蘇寒卻神色淡淡，道：「我出去看看。」
林紓珍遞給蘇寒一枚丹藥，「雖然在他們體表，都施加了一層防護，讓他們體內氣息難以逸散，但是多一重防護總是好的。」
蘇寒點頭，吃了丹藥，與林紓珍一道走出門。
李墨宏這個時候將剛煉製好的一爐丹藥取出，讓人給這些病人餵下。
蘇寒微微皺眉，在最近的一個病人身前頓了下來。
他對於醫術，並不是很懂。當初在周德明那裡學了一段時間的煉丹，之後各種事情發生，也便讓他再沒時間在此道之上有太過深入的研究。
但他之所以提出要看看，卻不是因為對自己那點蹩腳的醫術有信心，而在於他懂規則。既然連醫術高明的元嬰老祖都看不出問題所在。他換一個角度看，說不定便能發現一些什麼。
他抓起病患的一隻手，感受著病患身上的規則的變化。
這世間的一切，其實都是由規則組成的。
比如說一個人，是由各種規則碎片組成，這些規則凌亂而且繁複，但卻異常穩定，足以維持一個人的存在。
但片刻之後，他卻並沒感覺到什麼太異常的東西。
他搖搖頭，已打算鬆開手，放棄查看。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接觸患者的部位，向著他的胳膊而來，速度極快，又順著他的胳膊往上。
「嗯？」蘇寒一怔，這寒意來得迅速而且莫名其妙，讓他根本不知道該要如何去抵擋。
就在這個時候，他小腹之中出現一股熱流，直接網上，與寒意抵抗，隨後將寒意吞噬，消滅，最終寒意消散於無形。
他這才鬆開了病患的手，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然大汗淋漓。
「蘇寒，你沒事吧？」李墨宏看著蘇寒，神色有些緊張。
蘇寒搖搖頭，李墨宏舒了口氣，又遞了顆丹藥過來，「藥力至少被消耗了一半，再吃一顆，以保萬全。」
蘇寒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也遇到過嗎？」
「遇到過，所以到了後來，在給他們查看病情的時候，就不會再接觸身體。」李墨宏道。
蘇寒沉吟，想著剛才的感受，「這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很詭異。」李墨宏道，「而這定然就是數月之間，導致上億人身死的罪魁禍首。」李墨宏道。
「上億人……」一想到這樣的數字。蘇寒便不由得感到揪心。他並不會太在意他人的死活，但上億人的死，卻是任何一個稍微還有些良知有些人性的人，都難以忍受的。
「這種殘忍的事情，究竟是誰幹的，他們又有何企圖！」蘇寒道。
「誰又知道。」李墨宏歎了口氣，「最可氣的是，根本查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目前只知道，這是通過一種性寒的東西傳播，也許是活物。但根本看不到，摸不著。更可怕的是，竟然連修士都會被傳染，而且一旦被傳染就很難治癒。」
蘇寒道：「金丹真人也會被入侵嗎？」
「會。」李墨宏道。
蘇寒看著地上的這些人，忽地覺得心中有些煩悶，道：「我出去走一走。」
「小心。」李墨宏道，丟給蘇寒一瓶丹藥，「不要忘記吃這種丹藥，不然可能會有危險。」
蘇寒點頭。不再多說，當即走出洞府，出去時，正看到林紓珍站在山崖邊上。怔怔出神。
蘇寒來到林紓珍身邊，「師姐。」
「嗯？」林紓珍摸了一把臉，轉過身。
蘇寒看著林紓珍通紅的雙眼，本想說出口的話也沒出口。而是走上前，給了林紓珍一個大大的擁抱。
「師姐，我會幫你的。這件事我一定會幫你的，查出來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事情。」
聽到蘇寒的話，林紓珍本已控制起來的情緒又決堤，她哭道：「一億人啊蘇寒，一億人啊，而且這還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結束。你真該到那些城鎮去看看，太慘了，太慘了啊。」
「師姐別哭。」蘇寒道，「我出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嗯。」林紓珍摸了一下臉，與蘇寒分開。
蘇寒看著林紓珍這般模樣，「師姐心懷天下，蘇寒欽佩，便為了師姐這顆慈悲之心，蘇寒此番也定要將兇手查出來，看看是誰，如此泯滅人性。」
「此番之事，背後定然有絕大的陰謀，蘇寒你定要小心。」林紓珍道。
「還有一件事。」蘇寒道。
「嗯？」林紓珍一怔。
蘇寒道：「你的存在已然被金鳳閣的向雄等人知道，這個地方只怕不再安全，最好換一個地方。」
「我近期正打算換地方的。」林紓珍道，「此刻有這件事在這裡，金鳳閣的事情暫時也沒辦法去管了。之前的一些仇家找來只怕會有頗多麻煩，所以近期已經在物色新的洞府所在了。」
「嗯，選了新地方給我傳訊。」蘇寒道。
「知道。」
蘇寒上了金翅雕，林紓珍道：「一路小心。」
蘇寒點頭，駕著金翅雕飛起，向著遠空而去。
林紓珍所說的幾個受到災害的地方，都在附近，雖然間或有點跳躍，但在地圖上標注出來的話，就會發現大體上還是以這一帶為中心。
殺這麼多人，究竟是為了做什麼呢？
蘇寒心中思索著，再在腦海中的地圖上比對著，圈出一片地域來。
「可能是這個範圍內的人做的，但也可能會有人為了掩人耳目，在距離他自己很遠的此處這樣做。」
他這般思索，又將記憶中，這個範圍內的門派都標注出來。
「大玄門，古德寺，芳凌齋……嗯？金鳳閣。」
畢竟在金鳳閣呆了一年有餘，在想到金鳳閣的時候，蘇寒不由得便頓了一下。
隨即，這片刻的一頓，去讓他隱隱約約，有一種把握到什麼的感覺。
「金鳳閣……古魔。」蘇寒自語道，「大面積的人類死亡，究竟有什麼聯繫呢？」
他感覺似乎抓住了些什麼，但卻並不是很明確。
在一日之後，金翅雕終於飛出大山，飛出數百里，蘇寒便見到了此行的第一座城池。
宿封郡的黑樹城。
這座城市毗鄰甘銀江與落升湖，物產豐饒，乃是南北水上交通樞紐的所在，所以一度十分繁榮。人口足有五十萬，是宿封郡有數的大城。
但此刻，遠遠看去，蘇寒隱隱約約，似乎可以看到城市上方籠罩的一股沉沉的死氣。
整個城市。看起來都好似一座死城。
蘇寒的心沉了下去，稍微降低了一些速度，向著城池中落去。
還沒接近城市，一股濃重的屍腐氣息便狂湧而來，即便以蘇寒如今的定力，都不由得胃中翻滾。他差一點便忍不住要掉頭後退，但卻強忍住這種感覺，穩定心神，繼續往前。
金翅彫落在城中，蘇寒擔心金翅雕有事。還未落地便將金翅雕收了起來。
他的雙腳落在地面，只見一條長街之上，到處都是倒躺的屍身，有些死了已不知道有多久，炎熱的天氣之下，早已腐爛地連面容也看不清，有的還在往外流淌著粘稠的液體，淌出一段距離，便又乾涸。留下可怕的痕跡。
死得更久一點的，腐爛的肉已然沒剩多少，森森白骨都露了出來。
蘇寒在城市之中走著，想要找到活著的人。但走了很遠，他都沒有任何發現，並且還數次被寒意侵襲，多虧不斷服用丹藥。才讓他沒有遭到入侵。
他看了下那丹藥，丹藥很小，內裡的丹藥足有三四百枚。蘇寒心中安定，知道可以服用很久，便又在城中走了起來。
他逐漸發現這個城市在遭到瘟疫侵襲的過程中的狀態，一開始，死者都還是有被很好地掩埋的，城市中還建立了隔離區。但是，按照蘇寒的估計，瘟疫在一個人的身上，從被發現到致死，應該是一個十分短促的過程，也許不到四五天，人就死了。但可能潛伏期很長，因此就使得隔離的作用大大降低，最終導致整個城市的人都被傳染，連修士也不例外。
他順著這座城市受瘟疫碾壓的痕跡，逐漸來到城外，就見在一片青草坡上，豎立著一座座的墓碑，在墓群旁邊，是一個簡陋的焚燒廠，大量的柴禾還堆在旁邊。
而在這裡，也到處有倒躺的人，腐爛的屍身散發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天地間。
死的越晚的人，下場越是可憐，到了後來，他們動彈不得的時候，根本沒有人來管他們，他們只能等在這裡，自生自滅。
蘇寒停住腳步，在他旁邊，一個童子倒躺在草叢裡，屍體早已腐爛。
他終於再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究竟，是誰幹的啊！」他壓抑地低吼著，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從眼睛裡掉落，落在地面之上。
寒意侵入，又被藥力壓制下去。
蘇寒又服下一枚丹藥，向著城外掠去，一直跑出很遠，他才再度放出金翅雕，繼續往南而去。
死城、死城、死城，一路所見，皆是死城，方圓千萬里，曾幾何時，人口稠密的大地之上，再也沒了人類走動的身影。
「這是，要滅我人類啊！」
一路上見到太多死屍，蘇寒的心，反而平定下來。
在又落在一座城市的時候，蘇寒剛進城，就聽到遠方傳來一聲蒼老的歎息。
一路走來，蘇寒當即驚喜，急忙飛掠過去。
事實上，這裡已然處於疫區的邊緣地帶，還有倖存者，並不是太奇怪。
蘇寒到時，就見一個老者跪在家門前，重重叩頭在青石路面上，涕泗橫流。
就在同一時間，蘇寒卻意外看到兩個熟人。
柯靈與古雲。
對於柯靈，蘇寒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當年在易水河畔，差一點，他便死在這姑奶奶的手下，多虧陰皇智勝一籌，將蘇寒劫走。
不過他知道這柯靈實力並不是很強，大概是金丹一二重的樣子，蘇寒一點也不怵。
但看著柯靈身邊的年輕人，蘇寒心裡卻不由得有點發虛。
當年在易水河畔，蘇寒可是親眼看到此子神威大發，以一敵多，對付數位元嬰老祖的。說他是一位元後強者，也毫不為過了。
在他看到古雲與柯靈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蘇寒，不過他們自然不認得蘇寒，只是微微一怔，柯靈便先跑到老者面前，給他服下一枚丹藥，又急忙去翻看老者的眼睛，看了一陣，才長出了口氣，「還好，有救。」
蘇寒看著她施為，這個時候卻驚訝道：「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柯靈抬頭看了眼蘇寒，淡淡道：「這裡很危險，你一個築基修士，最好趕緊早點離開這裡吧。」
蘇寒道：「我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調查？」柯靈似乎聽了什麼比較好笑的事情，失笑道：「就你？」
蘇寒卻不以為忤，「修為低，並不代表不能關心天下蒼生。」
古雲一直在幫忙柯靈救治老者，這個時候聽到蘇寒的話，抬起頭，看了蘇寒一眼。
柯靈有些意外地看著蘇寒，「聽你這話，倒不像個普通的築基修士說的話。」
蘇寒搖搖頭，凝重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望姑娘告知，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竟會導致上億人身亡。」
「上億人！？」聽到蘇寒的話，古雲柯靈同時失聲道。
蘇寒訝然道：「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柯靈道，神色卻有些激動，「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人如此狠毒！不怕遭天譴嗎！？」
古雲握緊了拳頭，「他若知道，就不會來到這裡了。」
蘇寒道：「從宿封郡一直到這裡，東西還有差不多寬一萬三千里的地域，如今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狀態。」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但說著說著，他想到眼前的兩個人是有能力解決此事的人，當即問道：「你們是不是有辦法，解救他們？」
但他看到的，卻是異常凝重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