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上當 文 / 古柳
「從某些方面來講，他的確沒什麼錯的。」阿曼說道，「但是他要做的事情，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而我們，付不起這樣的代價。」
「你們是誰？」分一注意到阿曼話中提到的我們，問道。
阿曼道：「守護這個世界的人。」
「守護這個世界不被像『天』這樣的人破壞的的人嗎？」分一道，「也就是那群鎮壓了『天』的人的僕役而已是不是？」
阿曼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閃避過，一直保持著平淡，看著分一道：「你本不是這般偏激的，在你內心底，其實也根本不管到底誰對誰錯。」
「正是如此。」分一道，「我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阿曼卻是搖搖頭，「但是來不及了，從你進入天眼之森的時候開始，你已經完完全全被牽扯了進來。」
分一道：「我不願意去做的事情，你還要強迫我不成？」
阿曼搖搖頭，「不會強迫你，你在這裡，也只是客人而已。」
「也就是我能夠離開？」分一道。
阿曼點頭，「正是，隨時都可以離開。」
分一道：「那我要走了。」
他說著，同時還向著外面走去。
阿曼就站在原地，注目著分一的離去。
郭寬看著有些著急，道：「阿曼，再不管他就真走啦？」
阿曼淡淡道：「不怕，他會回來的。」
但分一卻沒有回頭，逕直離去。
阿曼閉上雙目，神色依然是那般淡然，讓人根本看不出這個睿智的老頭到底在想什麼。
過了沒一會兒，分一走了回來，盯著阿曼看著。
「你感覺到了？」
「嗯。」分一點點頭，神色並不是很好看。
在他即將踏出山門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在前方等著他。
已然有人跟著他來到了寨子外面，但或許是忌憚阿曼，並不敢過來。
「幸好郭寬早了一步，不然你現在就是一個死人了。」阿曼道。
「嗯？」分一卻是一整，「你這話何意？」
他有些糊塗了，「天」的勢力，如若想要依靠分一解救天，那麼怎麼說也需要一個活著的分一。
阿曼道：「你可知道，這些人為何會成為『天』的勢力？」
分一搖頭。
「你想一想柯巖的變化。」阿曼道。
分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柯巖的實力，大大提升了。」
「正是。」阿曼道，「因為對『天』效忠，所以他們都得以借助『天』的力量。雖然沒有柯巖那般實力提升地如此誇張，但卻也十分強大。」
分一明瞭，隨即道：「那也說不清他們為何要殺我。」
「『天』是很久遠以前的人了，」阿曼道，「在那個時候。術法都還停留在一個比較原始的層次，雖然『天』天資橫溢，但那個時候使用的術法，也是很原始的。所以到了現今。『天』的術法便開始變得有漏洞。」
分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阿曼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代代人的努力，這些人便能夠做到不再效忠『天』，卻依然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在『天』沒有復生之前。一切都還好說，可一旦『天』復生，知道了這些人的所作所為。那麼他們便將要面臨非常可怕的後果。」
分一若有所思道：「所以其實他們，恰恰是最最不願意見到『天』復活的人。」
「其中一批而已。」阿曼道，「還有一批，是希望『天』復活的人，比如柯巖，你可看到了。」
分一神色變得凝重，「也就是說，前面這一批人，為了讓『天』不復活，必定會對我痛下殺手。」
「正是如此。」阿曼道，「而另一批人也要抓你，但對於你而言，一個非常大的困擾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哪個屬於哪一方。」
分一不再多說，神色凝重地在屋子裡踱起步子來。
「你們屬於哪一邊？」分一問。
「我們與晶裳瑩裳不一樣。」阿曼道，「跟『天』其實也沒多少關係，我們只不過是這片大陸的原住民，本也不想與這些事情牽扯上關係。但我們知道，一旦『天』復生，這片世界將會陷入可怕的境地，那對我們半點好處也沒有，因而我們才會不得不被捲入到這件事情當中。」
分一看著阿曼，這時古怪問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殺了我？說不定殺了我，事情便會一了百了？」
「當然想過。」阿曼道，「但瑩裳告訴我說，不可以，不殺你，事情還會在可控的範圍之中，殺了你，事情的走向便會變得撲朔迷離。」
他的目中忽地露出奇怪的神色，「況且你自己應該最清楚，是不是真的殺了你，就可以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分一默然，他很討厭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分一想著方才在門口感受到的殺意，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阿曼道：「我會讓郭寬跟著你，你們一道，去救瑩裳與晶裳，只要他們一被解救出來，便很難再有人能傷害到你。」
「但我似乎也再也沒辦法從這件事脫身。」分一道，「如今而言，似乎我脫身的最好辦法，還是將『天』放出來。」
「你絕不會願意那樣做的，因為你也有在乎的人。」阿曼道，「想一想你在天眼之森的幻境中看到的景象，那種情況下，實力一般的你的朋友們，會有多少人死亡，這個問題你想過嗎？」
分一自也知道這事，事實上，這也是他一直在顧慮的問題。
但另一面，急於脫身又讓他進退維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便又陷入之前本尊所處的狀態，特殊的，獨一無二的身份，讓不少人對他趨之若鶩，偏偏還都是實力比他強出不知道多少的人。在這些人的手下。他很難脫身。
實力相差地太過遙遠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阿曼所說的做，但看了眼郭寬，分一卻顧慮道：「他不過元嬰前期，真的可以保護我周全嗎？」
話一出口，連分一自己都不由覺得好笑。
不知從何時起，元嬰初期的修士，在他眼中竟也變得不過如此。
「可以。」阿曼露出微微笑意，事不宜遲，我現在就送你們出發。」
郭寬過來。有些不情願地拉住分一的胳膊。
分一微微皺眉，就看到阿曼在他們身上打上一道道的法訣符菉。
隨後分一陡然覺得視線變得模糊，隨後他與郭寬一道，向著地下沉去，思感與視聽都受到了限制，不知過了多久，那種古怪的感覺才逐漸散去，他睜開眼，就看到他與郭寬一道。站在山林之中。
山林之內，植被茂密蔥蘢，鳥聲啼囀，卻更襯托地山內安寧祥和。
郭寬站在他身邊。這個時候淡淡道：「這個給你。」
分一看著，郭寬遞過來的是一個瓶子，分一大概看了一下，便認出是易形丹。他服下一顆，容貌當即變化，化為一個老嫗。而同一時間。郭寬也服下了一枚易形丹，容貌化為了一個幹練精壯的漢子。
「走吧。」郭寬道，大踏步向著遠方走去。
分一急忙跟上，問道：「哎，你知道在哪裡嗎？」
郭寬神色淡淡，「知道。」
「他們怎麼了？瑩裳與晶裳？」分一好奇問道。
郭寬這時卻有些氣惱地回過頭，瞪著分一，「你連他們怎麼了都不知道，就要去救他們？」
分一卻是沒好氣道：「你又不是沒在那裡，是阿曼說讓我去救的。」
郭寬聞言無奈，他雖然性子隨性不羈，卻惟獨不敢不聽阿曼的話。
他瞥了眼分一，「你究竟有什麼本事，怎麼聽起來就好像是個香餑餑一般？」
分一淡淡道：「區區築基九層，該有什麼本事？」
郭寬知道分一不願說，因而便也不再多問，這個時候又想起什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分一。」分一道，遠在東勝神洲，他沒必要隱瞞自己的名姓。
「我叫郭寬。」
這之後，他們沒有再說話，一直向外奔出百里，郭寬取出一艘飛舟，帶著分一飛起。
飛舟速度很快，足有八千里的高速，此時徑直向著遠方飛去。
「那你可知道，瑩裳晶裳兩個人怎麼樣了？」分一問道。
郭寬搖搖頭，「阿曼只說了地點，還說到了地方，剩下的交給你就是，而我所要做的，就是要保護好你的周全。」
分一點點頭，隨即奇怪道：「瑩裳晶裳兩個人，在你們天蕩山很厲害嗎？」
「十萬里天蕩山，這兩個女人都是說一不二，你說他們厲不厲害？」郭寬沒好氣道。
「我看她倆也還算不錯，就是晶裳有時候冷冷的，顯得不近人情，但為何你們好像都很不喜歡這兩個人一般？」分一奇怪道。
郭寬冷哼一聲，「你既然是東土來的，那麼應該是不知道青米果的吧。」
「嗯？」分一想到之前的事情，「你餵我吃的東西？」
「正是。」郭寬道，「青米果是東勝神洲的特產，必須要在靈氣充沛的地方才能生長出來。而且我們這些土著，在元嬰以前，若是想要提升修為，便需要服用青米果。」
「沒靈石？」分一奇怪道，「有，但並不多，東勝神洲的靈石太少了，不過並沒什麼影響，某種程度上來將，青米果在元嬰期以前，對我們而言要遠遠強於靈石。」
分一瞭然，「也就是在青米果的分配之中，引起了你們對她倆的不滿？」
「正是。」郭寬道，但似乎並不願意就這個話題多說，閉口不言。
他們向著東北一直飛了十五天，這一日，前方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片無邊水域，在陽光之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可是要出海？」分一站在船頭，向著遠方眺望而去。
郭寬卻搖搖頭。「不是，這是一片湖，是東勝神洲之內最大的一片湖泊，方圓足有八萬里，在凡人眼中，它就是一片海。」
「嘶——」分一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方圓八萬里。」
他看著那片漫無邊際的湖，只覺得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他根本想像不到。在內陸，竟還會有堪比一國的巨大湖泊。
飛舟在湖邊的一片沙灘前降落。
下了飛舟，蘇寒看著眼前的湖泊，不知為何，他忽地感覺到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似乎在這深沉的湖水之中，隱藏著什麼與他有關的事物一般。
他看著郭寬。
郭寬淡淡道：「就是這裡了，待會兒我送你下去，但是之後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他說話間。取出一堆法器符菉，在沙灘上擺開，隨後施法。
天地氣流湧動，隨後蘇寒便看到。在他們面前，湖水分開，分開的表面，如若鏡子一般光滑平整。
數十步外。湖深便已達百丈，但分開的通道卻依然還在向著裡面深入。
半個時辰之後，一條向著湖水深處延伸足足三十里。寬達十丈的空間，被開拓出來。三十里外，湖水的深度，也已然達到驚人的五百丈。
這讓蘇寒覺得很驚訝，在陸地上，會有如此深的湖泊會顯得很奇怪，就好像這湖泊的形成，並非天然，而是後天人為造成的一般。
他還在想著，郭寬在一邊已然道：「你下去吧。」
蘇寒看了眼郭寬，他的額上冷汗直冒，顯然維持通道的存在，讓他消耗頗大，他不由得笑道：「你這個樣子，還怎麼保護我？」
「快下去。」郭寬沒好氣道。
蘇寒也不再多說，當即沿著通道向著下方走去。
郭寬使用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法術，在這裡，連淤泥中的水都不存在了，蘇寒踩在乾巴巴的土地之上，向著下方走去。
三十里對於一位修士而言，並算不上遙遠。
他很快就到了通道的盡頭，三面都是高達五百丈的水幕，狹小侷促的環境，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不知為何，就在某一瞬間，蘇寒想到了柯巖帶著在魘海時，所看到的那個漩渦。
這種聯想也只是一剎那間出現在他的腦海，隨即他便甩甩頭，不再去想。
他看到了一方枯井。
在這裡有一個枯井，無疑是很奇怪的事情。
分一走到枯井旁邊，探頭向著裡面望了一眼，卻覺無邊黑暗撲面而來，他頭腦一陣昏沉，差點沒有一頭栽進去。
但同一時間，他卻感受到了熟悉的東西，規則。
而且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些速度規則片段，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瑩裳與晶裳，便被困在這裡面嗎？又是怎麼被困進來的？」分一有些奇怪地嘀咕著，回頭看去，郭寬已然站在沙灘邊緣，維持著水牆的存在。
不過他也未曾多想，當即開始在枯井之上，施為起來。
「要不是覺得你們倆，特別是瑩裳，還算順眼，我可是全部會去救你們的。」蘇寒嘀咕著，已然開始接觸枯井之上的封禁。
他首先是從速度規則開始著手，在之前的試驗中，他的速度規則實質上只差一點點，便可以小成，但卻有一點點瑕疵。但他並不知道瑕疵在哪裡，若是有這裡的速度規則作為比對參照，說不定就能夠對他所掌握的速度規則有所彌補優化。
時間緩緩流逝。
當速度規則全部解決之後，蘇寒雙目清明，修為似乎隱隱約約有提升，這期間收穫不小，但他此時已然陷入一種魔怔的狀態，一心一意，都在規則之上。
事實上，此時在這裡，他也只是認得速度規則而已，在過去半年多的時間裡，他才終於對這個規則有了初步的瞭解。
但也只是速度規則而已，對於其他規則，蘇寒的狀態則是抓瞎，對他而言，這些就是規則，卻沒辦法分清他們究竟有什麼區別。
「唉。」分一歎息，「若是這些規則都能夠認得，掌握……」
他想到阿曼的話，說他現在的修為，已然不在體系之內。
「若是如此，這些規則倘若能夠全部掌握，就算不修金丹元嬰，也會是十分厲害的。因為我與那些金丹元嬰，已然走上了不同的修行之路。」
但實在是太難了，區區速度規則，大半年的時間，也不過只是一點點的收穫而已。
隨著他的施為，枯井開始逐漸有了變化，黑氣緩緩外冒。
黑色的煙蘊凝而不散，卻也有一些逸散的，會四散飄著，有一時，一丁點黑氣，落在了分一的身上。
正全身心投入解開規則枷鎖的蘇寒，渾身劇震，丟開手頭正在做的事情，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後退！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枯井，終於明白為何在一到這裡，就會覺得此地和當初魘海的那個漩渦有些相似。
他的眼前閃現過阿曼與郭寬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實在太蠢，輕而易舉，就將自己騙了過來。
他看著在胳膊上，所落下的一丁點黑氣。
這黑氣如若實質，貼在他的肌膚表面。
就在他看著黑氣的時候，黑氣卻忽地閃爍起黑色的光芒，滲入到他的肌膚之下。
「不要！」
分一大叫道，向著手臂拍去，卻根本無濟於事。
分一此時滿是驚恐，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此時，後悔已然太遲了。
他最後的一絲意識，便是黑氣向著他撲了過來，然後他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就在同時，他聽到上方傳來瑩裳晶裳的嬌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