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復仇之心 文 / 古柳
蘇寒打量著眼前的古魔，若是這古魔軀體比例與人類一致的話，整個古魔的身高，至少在百丈左右，如此龐然大物，光是看著便十分有壓迫感，更遑論此時此刻，感受著古魔身上所散發出的濃重煞氣，便知道這凶孽絕不是如此簡單。
滿鍾看著蘇寒的神色，似乎頗為滿意，這個時候說道：「怎麼樣，感覺如何？」
蘇寒道：「雖然感覺到它十分厲害，但恕我直言，蘇群並不覺得，這古魔能夠幫助金鳳閣，掃平四國。」
滿鍾似早已料到蘇寒要這樣說，神色淡然，「我早知道你會這樣說，但這古魔，並非你所見到的這般簡單。」
蘇寒一怔，「怎麼講？」
滿鍾道：「古魔速度敏捷迅猛，一旦發動，速度可以上萬。」
蘇寒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
他不是沒見過日行萬里東西，在他被當做鑰匙劫持的時日中，太多的東西速度能夠日行萬里。
但那都是借助法器的功勞，比如飛舟，飛劍之類。但從沒有哪一位元嬰老祖的肉身速度，可以達到日行萬里。
日行萬里，那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了，這樣的話與其為敵，根本不用打了，乖乖投降也就好了。
「這還只是它強橫實力的冰山一角而已。」滿鍾淡淡道，不過卻掩飾不了他所流露出的那一抹得色。
蘇寒看著眼前的巨大頭顱，道：「如此龐大的軀體，即便什麼也不做，光是以高速撞向別人，就沒有幾個人能夠抵擋，卻不知它還有什麼可怕實力。」
「它可以隱形。」滿鍾說話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寒。
蘇寒當即知道，這個滿鍾果然對天地規則一道十分熟悉。蘇寒在滎陽城的時候曾經試著用過這一招。其實並非是隱形，只不過是借助著天地規則的種種變化，來隱匿自己的身形，與真正意義上的隱形完全是兩碼事。就是別人雖然看不見你，但你的確是在那裡的，如若飛劍刺過去，你也還是要受傷的。
但這個缺憾對於古魔，卻並非什麼問題，因為他有著可怕的速度，如此強悍的速度本身便已然十分逆天。若是再輔以隱形的神通。那麼起碼在四國之內，真的是很難再有人能夠阻擋它的腳步。
蘇寒這般思量，隨即卻道：「只不過，若是它真的如此厲害，那麼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吧。」
滿鐘點點頭，「我說過了，由於年月已然太過於久遠，所以它現在本身出了一些毛病，並不是很好用。」
「怎麼講？」蘇寒問道。
「首先。我們正在做的一件事情，是將它自身的意識扼殺，讓它能夠變得容易被我們操控。」滿鍾說。
蘇寒點頭，這是題中應有之意。若是不能將其完全操控，或者說如若它有自身的意識，那麼很難有人能夠完完全全操控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失去控制的古魔或許會更加可怕。
「然後。它的軀體由於歲月的腐蝕，受到的損傷頗為嚴重，需要大修。我們已經修了八年。卻還不過只修復了三成而已。」
「那還需要幾十年，這古魔才可以用？」
「不。」滿鍾這個時候卻側著身子，盯著蘇寒，「若是沒有你的出現，足足需要百年，我們才能夠將這古魔修復七成，而這之後，再也難以為繼。」
蘇寒一怔，「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說了。」滿鍾道，「古魔是天地造物的參悟，奪天造化。在它身上，所涉及到的一些東西，與天地規則有關，而天地規則，本是天地的禁臠，從不許人類碰觸。我們都沒有這種神通，無法觸及天地規則，而你，卻可以，所以你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現在還不知道你在這件事裡究竟可以發揮多大的作用，但是修復完全古魔的希望，卻是大大增加。」
蘇寒沉吟片刻，道：「需要多久？是不是古魔修復完全之前，我都再無法離開此地了？」
「我會給你幫助，與你一起呆在這裡。」滿鍾道，「他日稱霸四國，四國之內，必有你蘇群的一席之地。」
蘇寒沒有說話，沉吟著。
滿鍾卻道：「而且事到如今，你也已經沒有退路，幫忙，你還有一絲活路，不幫忙，你便再沒有一絲活路。」
蘇寒攤攤手，「既然沒得選，那還選什麼。」
滿鍾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蘇寒翻了一個白眼，淡淡道：「那現在我該怎麼做？」
「我這裡有一些東西，你可以先看看，那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這一會兒的時間。」
滿鍾說著，給蘇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寒跟著滿鍾一道，向著側方走去。
一個石門打開，滿鍾帶著蘇寒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沿著階梯向下，走了兩圈，到了山體之中，蘇寒才發現在這之內，別用冬天，巨人的軀體此時完全展現在蘇寒眼前，此時此刻，許許多多的人，正站在架子上，在巨人體表施法，或者貼上符菉符咒，似乎便是滿鍾所說的，修復古魔體魄。
滿鍾道：「走吧。」
蘇寒回過神來，看到滿鍾已然向著另一面走去。
蘇寒跟著走了過去，進了一個石室，石室之內，明珠熠熠生輝，滿鍾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摞紙，遞給蘇寒道，「你先將這看完，我一直在外面。」
蘇寒接過那一摞紙，有些奇怪，不知道滿鍾究竟會交給自己什麼，同時還有一些不屑，按照滿鐘的說法，他是要給蘇寒在規則上以指點的。
要知道，自修煉《天魔三解》之後，蘇寒在天地規則一面，已然算得上是登堂入室，而且天魔三解教授的，除了博大精深的那三道解法之外，其他的都是關於天地規則的基礎之道。這些基礎之道雖然並沒有什麼現如今對他而言真正實用的。但卻是他所掌握的天地規則的基礎，正是這基礎足夠厚實，才令他當初在崇陰界，能夠毫不費力就打開大門進入聖音泉。
現如今而言，即便有人對此有所瞭解，蘇寒也不覺得自己會比對方差多少。更何況對方根本就沒辦法接觸到天地規則，只是憑借自己的憑空臆想。
蘇寒嘴角剛剛揚起一抹並不易察覺的冷笑，眼角掃到紙上的隻言片語，這冷笑便凝固了下來。
滿鍾看著蘇寒神色的變化，不再多言。轉身出門。
蘇寒終於收起小覷的心理，在桌子邊坐了下來。
這一摞紙張大概有百張，每張上面都零散地記載了很多東西，而且彼此之間，很多時候都是毫不相干，卻都是關於天地規則的。
看著這一摞紙，蘇寒眼前似乎展現出一幕：一個男子雙目充滿血絲，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之內日夜鑽研，每每有一點靈感體悟。便將東西記載在上面。因為的確是無法接觸到規則，所以很多東西都如空中樓閣，如若是其他人來看，即便將這上面的所有東西都記在心中。都無法將其聯繫在一處。因為上面的東西太雜駁太凌亂了。
但對蘇寒而言，這上面所記載的東西，對他來講卻是再珍貴不過的財富。
前文已說了，《天魔三解》給了他堅實的基礎。而他現如今所欠缺的，就是更為實用的理論，方法。
原本靠他自己。比如在崇陰界見到的一些規則片段，為他開啟了一閃大門，讓他逐漸領悟到一點「隱形」的竅門，但也就如此而已，若是天地規則真的如此容易領悟，在蘇寒見到的這麼多人之中，也便不會只有他與左青瑤有這種本領了。
而那一點點，已然讓他受益匪淺。
但是現在，滿鍾這樣一個本應該是門外漢的人，卻在這百張紙上，寫下了對於規則獨到的理解。蘇寒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管中窺豹一般，但偏偏被他看到了這麼多的東西。
他再也不敢小覷這個老者。
他坐在這裡，不眠不休，一看就是一個月，這期間，他甚至忘了他來到這裡的目的。
一個月後，他才將東西全部看完，隨後他一句話也沒說，也不出石室，而是在一邊的一個蒲團上盤坐下來，閉目冥想，開始消化著龐大的理論體系。
又過了一個月。
他睜開眼來，長出了一口氣。
在兩個月前來到這裡的時候，蘇寒還需要運足功力，才能抵擋這虛空之中，古魔散發出的無處不在的濃烈煞氣。
但是現在，若是煞氣也可以被看見的話，人們便可以看到，煞氣到了蘇寒身前不遠，便自動繞開，根本無法靠近他。
而他明明沒有運功撐起護體罡氣，也未曾使用任何護身法器。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卻偏偏就這樣發生了。
蘇寒站起身，兩個月前，他的目光堅定而又明亮，對未來的一切，都似乎充滿信心。
但是現在，他的目光卻舒緩平和，雲淡風輕，似乎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有一絲心靈上的漣漪。
他緩步出了石室。
滿鍾似乎感知到什麼，早已在門外等著，看到蘇寒出來，面上卻露出嚴肅之意。
蘇寒沒有說話，雙手作揖過首，然後深深拜下。
滿鍾目光微微閃動，不過卻受了蘇寒這一拜。
蘇寒起身，滿鍾看著他，問道：「我現在還攔得住你嗎？」
蘇寒淡淡道：「攔得住。」
滿鍾笑了起來，「因為我對你有師恩。」
蘇寒沒有說話。
若是旁人此刻聽到這話，只怕要驚訝地叫出來。
滿鍾乃是金丹七重的修士，實力強勁無匹，竟然會問一個區區築基七層的修士，自己是否能攔住對方。
而看蘇寒的回答，竟好似能夠從滿鍾手下脫身一般。
滿鍾盯著蘇寒看了良久，終於歎了口氣道：「幫我吧。」
「嗯。」蘇寒道，「本就答應了的。」
滿鍾轉過身，向著不遠外的古魔走去。
蘇寒緊跟其後。
到了那裡，其他人都已然分開，站在兩邊迎接著蘇寒的到來。
蘇寒看著這些人。問滿鍾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你總需要別人的幫助吧？」滿鍾看了眼蘇寒道。
「的確。」蘇寒說了一句，當即走到古魔腳下。
如此近距離接近古魔，龐大的煞氣幾乎快要接觸到蘇寒的身體，但每每要碰觸到蘇寒，便自然流走。
蘇寒伸出手，去碰觸古魔的軀體。
「哎！」
有人忍不住叫出聲來，他們已然與古魔打了很多年的交道，早知道這古魔碰不得，一旦碰觸，其內煞氣便會湧入軀體。導致體內氣機紊亂走火入魔還是好的。嚴重者失去理智，化為只知殺戮的魔鬼便會相當可怕。
但滿鍾卻一抬手，阻止了那個人的提醒。
此時，在眾人眼中，肉眼都可以看得到的濃重黑氣，從古魔的身體湧入了蘇寒的手臂，蘇寒神色淡漠，黑氣湧入到臂膀上的時候，驀地頓住。隨後繚繞著黑氣的手臂，漸漸恢復如初。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有人小聲嘀咕，被滿鍾看了一眼，所有人又當即噤聲。
蘇寒閉上雙目。此時，他的思感正遊走於古魔的軀體，在無微不至的思感的觸及之下，古魔體內的每一處。都被蘇寒仔仔細細，一覽無餘。
過了很久很久，蘇寒才睜開眼。「誰精通火系法術，去它胳膊那裡，在那裡貼上火系符菉，日日加持，將火系發力灌注進入它的體魄之內。」
人們看向滿鐘，滿鍾道：「照他說的做。」
「原本負責操控意識部分的事情，是誰在做的？」
滿鍾抬手，「我在做。」
「方法有錯誤。」蘇寒道。
滿鍾神色平靜，「你說。」
蘇寒道：「必須要將他左後的一塊大腦切除，那裡的大腦最為活躍，一旦古魔啟動，這個部分將會成為最不安定的部分，甚至在古魔強大的恢復能力之下，它所有的自主意識都會恢復。」
「切多少？」滿鍾問道。
蘇寒道：「我已以靈力在那裡做了標示，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嗯。」滿鍾說著，當即離去。
蘇寒毫不客氣，便充當起決策人的角色，沒一會兒，便給在場的百餘人，都分配了任務。
而後蘇寒則獨自到了古魔心臟的位置，開始在那裡操作著什麼。
這樣過了好幾天，有一日，董心炎聽說了這邊如今的狀況，過來查看，在大致看明白如今這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來到滿鍾身邊，指著地下，「你信得過他？」
滿鍾神色平淡，「他的領悟力比我還強，若是如此，只怕一年之後，古魔便可以啟用。」、
董心炎卻道：「我問你你信得過他？」
「只要古魔可以啟用，他怎麼樣我無所謂。」滿鍾道。
「你就這麼相信，古魔復甦之後，真的可以為我們所控制？」
滿鍾盯著董心炎道：「大腦這一塊，一直是我在做的，他不可能做手腳。」
董心炎卻冷笑了起來，「那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滿鍾不再說話，不過卻緊抿著嘴唇。
董心炎歎了口氣，「師兄，我知你報仇心切，為當年之事耿耿於懷。」
滿鍾卻冷笑了起來，「你我相鬥那麼多年，如今卻怎知來關心我了。」
董心炎一怔，旋即卻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滿鍾看著眼前古魔的巨大頭顱，卻是忽地有一種不真切感。
當年，是他在一座大山的山腹之中，發現了已然化為乾屍的古魔，隨後費盡千辛萬苦，方才將古魔帶回。
那時的他，本已黯淡的人生，似乎再度看到了希望。
他曾以為，自己自身再也無望報仇。
卻未曾料到，上天竟會給他如此一個機會。
在沒日沒夜的潛心鑽研之中，他想出了操控古魔的妙招，為了讓掌門也支持他在做的事情，他便以依靠這個一統四國，作為說服掌門的理由——事實上，一旦古魔可以按照他的預期復原，那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這之後，他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這上面。
為了那個埋藏在心底那麼多年的目標，他必須要做成這件事。
但後來，他忽地絕望的發現，憑借他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復原古魔，因為他根本不懂天地規則。
他不信邪，便又整日撲在下面的洞穴之中，沒日沒夜地鑽研。也不知究竟是多麼強大的信念支撐，才讓他以門外漢的身份，卻弄明白那麼多深奧的道理。
但門外漢畢竟是門外漢，就算他弄明白那麼多事情，卻依然是不得其門而入。
這之後，他便只好將希望，放在找到這樣一個人上面。
本次金鳳閣比鬥，雖然一開始的目的是別有隱情。但滿鍾之所以會去，也是抱著試試能不能找到這樣的一個人的目的。
結果沒想到，還真被他找到了。
現在，只差最後一步。
為了這一步……
他想起不久前，所抓住的一個試圖闖入山谷中的人，從那個人口中，他得知原來蘇群竟然是別人派來的奸細。
但他並未張揚這件事，而是將其掩蓋下來。
在他眼中，如今，也只有一件事而已。
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