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百零七章 聖音泉 文 / 古柳
李行彥冷冷看了顧山顧海一眼，「不要再有下次。」
說完，便扭過頭，不再去看他們兄弟倆。
左衛峰看著蘇寒問道：「蘇寒是吧？」
「是。」蘇寒神色平淡，似乎絲毫未曾因為方纔的事情煩心。
「方纔你是打算？」
左青瑤在一邊道：「爹，蘇寒已經看出了這大門的門道了。」
「哦？」左衛峰看著蘇寒，「你知道怎麼開啟大門？」
「我試試看。」蘇寒淡淡道。
他繼續伸出手，天魔三解暗暗運用，隨即，他的手掌開始浮現一種濛濛的白光，在其他人看來，蘇寒此刻手便在大門表面，並未接觸大門，似乎不停地抓著什麼東西，移動著它們，看起來頗為怪異，因為在眾人的眼中，蘇寒明明是什麼也沒抓住的。
但是此刻，在蘇寒眼中，紊亂的氣機塊被不斷理順，至於理順的理由，卻是一種他也說不明白的感覺。就好像梳頭髮，必須要從上往下梳才會覺得正常一般。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時候，蘇寒都會有著這樣的感覺，在很多時候，他會忽然露出迷茫的神色，停下來，皺眉思索，有時候一會兒就好，有時候卻要思索長達一兩個時辰。
好在大家都有耐心，左青瑤是蘇寒出現之前，原定的開門的人。她對這方面也畢竟是有所涉獵，所以在一開始，也在給蘇寒一些建議或者意見，但她在這方面的造詣遠遠不如蘇寒。在一段時間後，便發現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了。也不再多說。
在等待的時候，不斷會有妖魔到來。有幾次，還有一些修為足有築基九層的妖魔到來，但在一位金丹真人的坐鎮之下，這些妖魔都成了跳樑小丑。
過了一天，大家看蘇寒還在忙碌，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左青瑤更是叮囑千萬不能打擾蘇寒。於是陸續有人盤坐下來，開始靜心打坐。
一直到了第六日。
蘇寒長舒了一口氣，將最後兩個氣機塊調換了位置。
眾人皆是心有所感。站起身，看著眼前的青銅大門。
便在此刻，四周的荒野之上，忽地響起一聲聲淒厲的嚎叫聲。
離得最近的，已經有十幾道黑影撲了過來。
「不好，驚動了這裡的妖魔！」唐益道。
左青瑤緊張看著蘇寒，問道：「門開了沒？」
左衛峰輕哼一聲，劍芒一擺，便將到來的幾道黑影擊殺。其他人也各自施展手段，將到來的妖魔擊殺。
蘇寒這時雙手按在了青銅大門之上。
嚎！
淒厲的嚎叫，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就見遠方幾道沖天的魔氣，正向著這邊衝過來。
趙萬鈞神色一變，「不好！元嬰妖魔來了！」
說了這話。他轉身就逃，向著來時青銅大門的方向逃去。其他人則面面相覷。
蘇寒此時已經推開了門，從開啟的夾縫之中。走了進去。
李行彥見蘇寒進去，沒多少猶豫，當即跟了進去。
唐益與周婉君也沒什麼好說的，跟了進去。
左衛峰與左青瑤互相看了一眼，左衛峰道：「青瑤，你回去。」
「爹，我與你一起。」
「若我出事，還有個人照顧你娘。」
「爹！」
「回去！」
左青瑤卻沒有再說話，一閃身，鑽入門縫之中。
左衛峰一怔，隨即重重歎了口氣，跟著進去。
剩下顧山顧海兩個人，顧海道：「大哥，進不進去？」
顧山歎了口氣，「這是我倆此生踏足金丹唯一的希望了，你進不進？」
顧海道：「我與大哥一起。」
「好。」
兩人也沒多少猶豫，走了進去。
他們一進去，門就被關上，不過透過柵欄，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妖魔，在向著這邊匯聚。先來的妖魔，此時正在狠狠撞擊著大門。
眾人都有些緊張，蘇寒則神色淡然，在門上又是一番虛抓，只不過這次卻快了許多，僅僅過了半個時辰，他便收手後退。
左青瑤緊張問道：「好了？」
「好了。」蘇寒道。
眾人向著外面看去，卻皆是不由得感覺頭皮發麻。
如今在谷口外面，已是黑壓壓的一片妖魔，不時還會發生高等級妖魔將低等級妖魔吃掉的事情。但在這裡，妖魔實在已經是太多太多，即便面對大量的食物，妖魔們也根本吃不下了。
「他們進不來嗎？」唐益問道。
「進不來，天地氣機是很厲害的東西，想要靠蠻力，是沒可能進來的。」
蘇寒說話的時候，卻在看著妖魔群中，幾個比較高大顯眼的存在。
碲刑在妖魔之中，本身便已經十分高大了，此時在這片還在逐漸增大的妖魔群中，碲刑的數量還並不少，起碼在百頭，但丟在這片妖魔海之中，卻顯得毫不起眼。
而蘇寒所注意的這幾個，各個高達十丈以上，氣息如淵臨嶽峙，深不可測。在他們附近，根本沒有妖魔膽敢靠近。
在蘇寒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看著蘇寒，對，雖然在這裡有這麼多人，但蘇寒就確定這些氣息強大的妖魔，就是在看他。
「元嬰期妖魔。」李行彥注意到蘇寒的目光，這個時候說道。
周婉君道：「到了近處，怎麼看不到那沖天的魔氣了？」
李行彥指著天空，「你看上面。」
周婉君順著李行彥的指向看去，就見天空之中，依然有滾滾魔氣，向著更高的天穹之上衝去。
「那是……」
「這等魔氣。離近了看不到，離遠了。才可以看到。」
左衛峰問左青瑤道：「他們也進不來嗎？」
他問的正是那幾個元嬰期妖魔。
左青瑤看著蘇寒，蘇寒道：「除非他們懂得天地氣機。並且能夠運用掌控。」
左衛峰不由得又多打量了蘇寒的一眼，眼前這個男子，有著與他的修為強過太多的自信。似乎在他眼中，連這些強大的元嬰期妖魔都不放在眼中。
蘇寒轉過身，向著山谷之中走去。「走吧。」
眾人當即跟著蘇寒，向著裡面走去。
唐益與周婉君互覷了一眼，二人皆是有些驚訝。
雖然在一開始，他們與蘇寒見面時，感覺蘇寒依然還是當年那個蘇寒。但是從剛才顧海朝蘇寒出手開始，蘇寒在有些方面，便不再像當年他們所認識的那個蘇寒。
變化實在太大了。
到了這裡之後，他們才發現，蘇寒一直是所有人裡面最冷靜的一個，這一點，連金丹的左衛峰都比不上他。只有李行彥與尹白安，但他們一個是面癱一個是天性如此。而蘇寒，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現在卻變成這樣，那麼很難想像，在這些年裡，那麼多的經歷究竟給了蘇寒什麼。
李行彥此時也注目著蘇寒的背影。目中卻露出欣慰之色，這個小師弟，終於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了。
其實在進來前他就意識到。即便他不出手，只怕顧山顧海兩兄弟。也不容易拿蘇寒怎麼樣。
有了這個認識，他卻開始好奇。如今的蘇寒，究竟到了怎樣的地步。
蘇寒一邊走著，一邊還在說話。
「路就是這邊到那邊，不是很寬，但也不是很窄，別往兩邊去，若是出了事，沒人救得了你們。」蘇寒淡淡道。
「還有就是。」蘇寒說，「千萬不要飛，腳離開地面，在這裡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還有，前面水潭那裡，也許並不如想像的安全，最好做好防護準備，預防突發的狀況。」蘇寒道。
「會有什麼突發狀況？」左衛峰問道。
左青瑤則問道：「蘇寒你怎麼知道的？」
蘇寒道：「突然的狀況有很多，但不一定會發生，要注意水潭裡，那裡面也許沒有想像中的安全。」
谷口距離水潭並不遠，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水潭附近。
此時，谷口之外。
山谷大門的開啟，驚動了方圓千里內的妖魔，隨著越來越多的妖魔匯聚在了這裡，此時在這裡，妖魔已然匯聚成了一片海洋。從山谷的高空看下去，可以看到整個山谷周圍，如今都是黑色的妖魔海洋，粗略一看，妖魔數量，竟已不下十萬。
而在山谷谷口這裡，大門前，卻是妖魔最為密集的所在。但就在這個時候，本就擁擠的妖魔，忽地向著兩邊分開。眾多妖魔似乎在躲避著什麼東西，只恐怕不夠離得更遠。
一條寬闊的大道，出現在妖魔海洋之間。
在眾多高大的妖魔之中，一個身高差不多只有八尺的，如人一般的妖魔，從遠處走來，沿路，那些元嬰期的妖魔，都不敢看這個人形妖魔，紛紛垂下頭。修為低的妖魔就更為不堪，瑟瑟發抖者不知道有多少。原本熱鬧的妖魔海洋，一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而那人形妖魔，若無所覺，來到山谷的大門前。
「進去了啊。」人形妖魔看著大門，淡淡道。
「終於有人進去了。」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形妖魔，從遠方的天空飛來，同樣看著大門，悵然道。
「也是時候了，我們終要找機會，回到那個世界。」
「但是。」後來者道，「上次來到這裡的人，可就全死了。」
「那是……兩百年前了吧？」
「大概有兩百年了。」
「那次的那個人開門用了幾天？」
「大概四天，這個用了幾天？」
「六天。」
「嘖，回去吧，沒希望了。」
「可不見得。」
「哈？」
先來的妖魔轉過身，看著週遭，淡淡道：「數千年的等待。終究還是沒有白費。」
「為何？」後來的人形妖魔奇怪道。
「我在開門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你是說……」後來者眼睛一亮。忽地燃起希望。
「嗯，且看看吧。就算不是……以後總還有機會的。」
說話間，兩人身形逐漸隱沒，消失不見。
妖魔海洋裂開的一道裂縫，當即匯合在一處。
正在向著水潭走去的蘇寒心中忽地一動，轉過頭，卻見大門之外，人蹤渺渺，妖魔湧湧。
他們終於到了水潭前。
水潭不大，方圓大概四十丈左右。水潭周圍，草木格外地濃密，不過大都低矮，在水潭邊卻有一株金色的大樹，足有三丈高，樹上結著十六顆金色的果子。
那金色的果子香氣四溢，遠遠就可以聞到香味，即便是左衛峰這樣的人，也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蘇寒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們最好不要去碰那棵樹。」
說著，他看著李行彥，「甘琥草是什麼樣子的。」
李行彥掃了一眼，隨即道：「在那裡面。」
他指著對岸。
「你們在這邊等著。我過去。」
蘇寒在地上仔細地看著，小心地邁著步子，有時候要等很久。才會邁出一步，有時候卻又走得很快。又驀地頓住。
「故弄玄虛。」顧山不屑冷哼，旋即眼睛一亮。已經看到要找的藥材，當即大踏步走過去。
「小心！」顧海提醒道。
「不用擔心，那小子不過是故弄玄虛，都到了這裡，哪裡會有什麼危險。」
然而，他話音才落，大地驀地震動，一道濃烈火焰噴薄而出，顧山頓時大驚，急忙後退，衣服卻被燒著，他伸手去拍打身上的火焰，手上卻也頓時著火。
很是一番手忙腳亂，火焰才完全熄滅，而顧山身上的衣衫，此時已然破敗不堪，手上還有很嚴重的燒傷。
周婉君不由得吐吐舌頭，連築基十層都燒成這樣的火焰，看來很不得了。
顧山驚魂甫定，這才知道這裡當真沒有表面看得這麼平靜。
「爹，我看到那株藥了。」左青瑤道，「我過去。」
左衛峰道：「嗯，小心一點。」
雖然之前沒有進來，但是左氏父女在來之前，已然準備了很長時間，左青瑤更是原本解決這裡一切問題的備選之人，除了開門之外，到了這裡面，別的事情她已都是能夠勝任的。
她也如蘇寒一般，小心地在草叢中行走。
顧山顧海兩兄弟，絕望地看著眼前的草叢，顧海道：「左姑娘，可否幫我們一個忙。」
左青瑤頭也不回道：「我們的協議之中，沒有這一條。」
「你接受什麼樣的價碼，我們都可以給的。」顧山道。
左青瑤沒有理他。
李行彥看著蘇寒和左青瑤，問一邊的左衛峰道：「左兄，你們是如何知道，在這裡有甘琥草的？」
左衛峰回頭，看著來時的大門，「有一種特殊的辦法，可以看到這裡面的景象，所以知道，不過我們不希望來得人過多。原本覺得這裡面頗為凶險，最好能多幾個幫手。」
頓了頓，他看著蘇寒，「你帶來的這個朋友，卻是頗讓人驚訝，看來有他在，我們今次可以說是有驚無險了。」
「那個不一定。」唐益苦笑著，指著後方，在那裡的大門外，黑壓壓的妖魔等待在那裡。
「大不了耗著就是，我們可以在這裡等很久的。」左衛峰道，「我問過枯骨魔君，他說過這種情況，在他們門派的傳言之中，有相關的記載。枯骨魔君說，過一段時間，這些妖魔會自行散去。」
蘇寒這個時候彎下腰，隨即，動作卻是忽然頓住。
「你們聽著。」
他沒有回頭，大聲地說道。
眾人當即向著蘇寒看去。
「等一會兒，無論我發生什麼事情，千萬，千萬不要過來！左小姐也小心，藥材只能采一株，之後立即回返，不要逗留。」
蘇寒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動作，從側面看，可以看到他的手已經快要觸及到那株甘琥草。但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動也不敢動。
李行彥不由得上前一步，蘇寒當即喊道：「不要過來！我不一定會有事！」
說完，他一下子抓住了那株甘琥草，隨後猛地向著這邊投擲過來，但此時，沒有人去看那株甘琥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蘇寒身上。就見在蘇寒一連串動作的同時，水潭之中驀地衝出一道白光，將蘇寒一下子卷中。
明亮的白芒幾乎讓眾人失明了一瞬間，等到所有人回過神去看時，才發現蘇寒所站立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蘇寒！」李行彥大吼一聲，卻被唐益與周婉君死死拉住，唐益道：「蘇群說了，他不會有事的！」
周婉君亦道：「他對這裡那麼熟悉，絕對不會有事的！」
李行彥也知道，他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就算進去，也只不過是白搭一條性命而已。
「他真的不一定會有事。」左青瑤這時回過頭道，她的速度比蘇寒慢多了，此時才不過走了十步。
「水潭下面有什麼？」
「什麼都有。」左青瑤道，「或者是機會，或者是毀滅。」
說著，她向前一步，道：「但並不是誰，想下去就下去的。」
唐益道：「這話何意，難道他被捲下去，還是什麼莫大的機緣嗎？」
「他當時肯定也發現了這一點。」左青瑤點頭，承認了唐益的話，「但時間來不及他多解釋，於是他將東西給你們之後，便趁勢下去。」
唐益當即看著李行彥，「這個蘇群也真是，出了事怎麼辦。」
「他不會有事的，那麼多事，他都能逢凶化吉。」周婉君將甘琥草撿起來，遞給了李行彥。
李行彥歎了口氣，示意唐益放開他。
左青瑤這時道：「其實那會兒，他沒辦法選擇的，想下去也得下去，不想下去也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