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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有苦難言 文 / 生猛大章魚

    想到此,嚴鴻微微笑道:「閻先生請放心,本官雖無什麼才略,對付白蓮教,那是手到擒來。既有此說,本官過些日子便去馬蓮堡,看看那馬芳治軍,到底是如何一副模樣。」

    他心中當即打定主意,即使沒有此事,也要去馬蓮堡一趟。畢竟馬芳被楊順說的如此不堪,但陸炳卻又如此推薦,可見此人在宣大也是頗為重要,到底才略如何,總需要親自看看才好。甚至說,如果按嚴世藩說法,要拿下楊順,那麼換人之後,宣大的防務如何安排,哪些將領值得信任,自己作為欽差也是要有個譜的,不然皇帝聞到該怎麼辦?如今,閻儒既然有此一說,自己正好就坡上驢,去仔細探查一番。但既然有白蓮教的傳聞,那麼自然需要謹慎些。

    閻儒卻道:「那馬蓮堡在前沿,馬芳為人又桀驁不馴,只怕欽差前去,有所不便。要不要等楊大帥病癒之後,與您同去?」

    嚴鴻心想,讓你們同去,不知道又要搞什麼花樣,老子當然是自個眼見為實。他道:「這卻不必。楊叔父既然近來貴體欠安,不妨好好養傷。我過數日把眼前事情安排好,便自北上出發。」

    閻儒點頭道:「如此,學生也不多言。欽差大老爺,這裡是楊大帥前日說好,還您的物事。」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嚴鴻展開看去,正是山西、河北一帶的田契、房契,約莫有數十張之多。嚴鴻算賬本是精明的,心裡大致估摸了一下。至少也有數十萬兩銀子的價錢。不由心頭大樂。

    閻儒又掏出一疊銀票。約莫十餘萬兩,遞給嚴鴻道:「這是利息,欽差大老爺也收好。欽差大老爺,我家大帥確是誠心供奉,還望大老爺高抬貴手,不計前過。」

    嚴鴻打個哈欠:「楊叔父放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有些事。只要知錯能改,沒什麼揭不過去的。本欽差回朝之後,自有分說。」

    閻儒歡喜道:「如此,那番邦女探子桃松寨,今晚也與欽差大老爺押送到行轅中來。」

    嚴鴻又打個哈哈:「此事倒也不急,看楊叔父何時方便都好。」

    閻儒道:「還是今晚送來好,欽差大老爺早一日提審,說不定拷問出什麼秘密來,也免得耽誤了國家大事。」

    諸事說定,閻儒告辭。嚴鴻看著手裡的一疊房契、田契、銀票。不由樂的哈哈大笑。張青硯聞聲進來:「相公,何事歡喜?」

    嚴鴻遞給她看:「你瞅瞅。楊老軍門送來的。」

    張青硯看到這麼大一筆錢,也是心花怒放,嘴角微微帶笑道:「這可是楊老軍門買命來前程的錢啊,倒也不嫌多。」心中暗自慶幸,自個這高枝攀的對了。

    嚴鴻又道:「還有,他說要今晚把桃松寨給送到行轅裡來,你看怎麼好?」

    張青硯道:「此事全在相公。按說,您貴為欽差,收一個番邦女子暖床,那算不得什麼大事。但此刻月蓉姐姐有身孕,她若是多心,卻怕對胎氣不好。以我看來,不如暫時在大同鎮內尋一所民居,將其軟禁在其中,著本地千戶楊大業安排本地錦衣衛看守,不讓閒人進出,那便是了。相公若想審她,只管私自去收拾,免得搬到行轅,一則人來人往面上不好看,二則萬一月蓉姐姐有脾氣,也不利內宅之安寧。」

    嚴鴻喜道:「青硯你這主意極好。卻要如何獎賞你?」

    張青硯粉面含羞道:「相公得了桃松寨,只別忘了妾身就好。」

    嚴鴻呵呵笑道:「青硯你故意說這話,那桃松寨不過是個暖床的尤物,卻如何與你這聰穎過人的女俠相比?這樣口是心非,看相公我怎麼罰你!」

    閻儒回到總督衙門,楊順正裹著被子裝病,忙問:「先生,今天去那邊,欽差怎麼說?」

    閻儒道:「銀票和房契、田契欽差都收下了,又讓晚上把桃松寨送去行轅裡。」

    楊順道:「如此說,欽差算是不追究此事了。」想到自己在宣大折騰數年,干了無數缺德事,好容易積攢了這麼一大筆不乾淨的家業,如今卻大半送給嚴鴻,不禁有些肉痛。

    閻儒道:「此事學生卻不敢說。大帥,嚴欽差嘴裡是講得好好的,只說讓您不必擔心。然而到底心中如何,這人心隔肚皮,實在難以判斷。接下來啊,咱們還得走一路看一路。關於犒軍一事,嚴欽差也讓各武把麾下士卒花名清單,連同近幾戰死傷名錄,造冊送上,說要親自規劃。」

    楊順嘴裡微微泛苦,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又問:「那馬芳的事呢?」

    閻儒道:「學生也給他說了。欽差只說擇日親自帶隊去馬蓮堡,視察馬芳隊伍的情形。」

    楊順道:「但願馬芳這廝,把他對本官的臭脾氣甩到嚴欽差面前,讓嚴欽差拿了他來出氣,那我便逃過一劫。」

    閻儒道:「大帥,恕學生直言,此刻還是先把自家事情抖乾淨,再做好萬全之備。欽差拿不拿馬芳,固然不在你我,就算拿了馬芳,他是見好就收,還是順勢把事情鬧大,來個血洗宣大,誰也說不準。千錯萬錯,大帥您派標營出去沈家莊,是做的大為不妥。如今步步受制,這其中吉凶,也只好聽天由命,生死握於人手。」

    楊順聽閻儒這般說,臉色如死人般難看,抓起床邊茶壺,重重摔在地上。隨後,看著一地碎片,歎息一聲,卻不言語。

    此後數日,嚴鴻便在大同,時而與代王歡聚飲宴。不數日,宣大武官員,已將各營官兵數額清單報上。宣大官兵額度十多萬人,即使去掉缺額,也在十萬以上。那名單密密麻麻,堆滿了檯子。嚴鴻吩咐手下的幾十個人幕僚,加班加點,統計核實。這幫人熬得雙眼紅絲,總算把數字核完了。嚴鴻本人卻是21世紀來的,管賬計數方面自有一套。當即根據士兵人

    數、傷亡數和犒賞物的額度,制定了一套規矩,基本同標準執行,把中間的火耗油水也都留了出來。晉商方面也把第一批兌換的散碎銀兩提來。

    然後嚴鴻便在大同本鎮,先發犒賞。發賞時,每次發一營,先把全營數千人召集在一起,令各隊分別點卯。點卯之後,當場宣佈頒發額度,然後以總旗為單位,每個總旗推舉兩人上前領取本總旗的犒賞錢物。領取時當場點數,並明令下去之後,當場便在下面如實分與眾人。便是陣亡士卒的家眷,也有一份撫恤,另行頒發。

    無論是總旗官,還是各級官吏,若被揭發其中有舞弊,以侵吞軍餉之罪重處。畢竟嚴欽差威風在,一般人不敢輕易冒犯虎威。其中也難免有小秤大坨,短斤少兩,抽水揩油的現象,不過由於嚴鴻鎮住,總算這些侵吞行為都被控制在一定範疇之類,沒有鬧出大麻煩來。不兩日,宣大本處的官兵、軍戶,皆已犒賞完畢。軍戶和眷屬們在楊順治下,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如今,這白花花的銀子、大米真的拿到了手,一個個都是千恩萬謝,喜笑顏開。這一個年總算可以過了。

    嚴鴻把本地的犒賞發完,便召集眾人商議道:「接下來,聽說副總兵馬芳在馬蓮堡,驕兵悍將,甚是潑辣。我欲親自率隊北上,犒賞彼軍,也看看這馬芳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其餘各鎮的錢物,待我回來之後,再行犒賞。」

    孫月蓉道:「當家的,那馬芳若真是個不好惹的,軍中還有白蓮教徒的話,你帶著人馬去對付他,他若急了,給你拚個魚死網破怎麼辦?前番在濟南城,那便是何等凶險,更別提此次宣大本是北國邊疆重鎮,不遠處就是韃子。萬一再遇上那麻煩,你如今可是要當爹的人了,不宜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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