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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浙兵小將 文 / 生猛大章魚

    曾石方聽了這話,雙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有夏仙子的話,我就放心了。我這便去召集門下人手,拼了命也要給倭寇一個好看。您且稍坐,我在內宅備辦一桌酒席,讓賤內陪您吃幾杯水酒,解解勞乏。」

    夏紫蘇見他答應發兵,起身告辭道:「不勞曾叔父費心,晚輩還要去拜訪其他幾家門派,時刻不容耽擱,酒席便不用了。還請曾叔父與群雄在台州聚集,莫誤了大事。若是欽差問起,你只說是自願前往,千萬莫說起我的蹤跡。」

    曾石方聞聽,也急忙起身相送,又吩咐下人道:「快點,為夏仙子準備程儀,另外把那酸梅、果脯多準備一些,對了,多預備點酸的,讓夏仙子路上吃。」

    等到夏紫蘇出門離去,他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賊笑兮兮,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水月庵的大弟子居然和嚴家的少爺有一腿,八成連孩子都有了。這事要是成了,水月庵怕不成了四川第一大派?到時候我老曾也能借光。至於這一回的人手麼,嘿嘿,就把幾個師弟的班底都帶上好了,叫他們為國出力,老夫領導有方。對了,還有小二子也派去,這小子看著有點白眼狼,有他在,將來繼祖的掌門也坐不穩當,索性這回趁機一勺燴。」

    台州城。

    自從戚繼光大軍開拔後,嚴鴻也沒閒著,讓雲初起分派本府的衛所兵士佈置防衛,將常平倉、水井、軍械庫等處安排人佈防。又在城外派了斥候,打探消息,只是南方水網縱橫,騎兵不利,斥候的效率也大為下降。

    轉悠了半天下來,又有樂錦送來了錦衣衛內整理的資料,都是台州府及臨海縣歷年來狀告耿少泉的狀子。內容從侵佔良田到強搶民女。毆傷人命等等,可稱劣跡斑斑。

    不過錦衣衛屬於地方糾察組織,他們有糾察百官訪查不法的權力,不代表他們什麼事都要管。客觀上說。大明朝似耿少泉這等土豪劣紳,不知有多少,若是挨個都管,那也是殺不勝殺,單論干的壞事,山東四大家干的比耿少泉就多出許多。無非是官紳勾結,睜一眼閉一眼的問題。樂錦見自家長官要搞耿少泉,便急忙整理了這份材料出來,並附上了耿家的大致產業數字。

    將岸等到嚴鴻看完了狀子,向前施禮道:「長官。莫非是要動這姓耿的?」

    嚴鴻笑道:「不殺頭肥豬,怎麼過年啊?這城裡一百浙兵沒趕上打仗,上哪拿犒賞?再說你們跟著我跑那麼遠的道,難道不發雙鞋錢?戚元敬那打了勝仗,犒賞難道都找胡軍門要麼?台州府庫是有些錢。可也禁不住這麼花,回頭咱走了,葉太守上吊,就不作興了。這姓耿的既然敢攛掇葉國琛壞我名聲,又敢在校場辱罵於我,不殺他殺誰?他耿家倒是有點產業,雖然不算什麼大肥豬。不過讓兒郎們添點油水還是夠了。你再看看這殺才做的事,欺壓鄉村,魚肉百姓,動他也沒什麼冤枉!只是目前咱人手不齊,眼下先搜點黑材料,等到戚將軍領兵回來。再收拾他不遲。」

    將岸道:「下官還有一事回稟,離台州不算甚遠,就是新河所,如今那裡駐的多是我浙兵的家眷。連戚夫人也在那邊。戚將軍留給欽差護衛這一百餘兒郎,也多是有家室的人。左右無事。下官想,要不給他們放幾天假,跟家裡人團聚一回。」

    嚴鴻聞聽驚道:「你怎麼不早說?戚元敬也沒對我說過這事,否則我定要備一份禮物,送給戚家嫂嫂才是。我只當他們都在老家,沒跟出來,這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倒是我失禮了。」

    將岸笑道:「戚元敬畏妻如虎,自然能躲就躲,你當他樂意去和他婆娘見面?」原來這些浙兵都是從義烏、金華招募,出身貧苦,家中多無田地。男人當兵掙餉,家裡不至於餓死。胡宗憲又憐他們貧苦,加上戚繼光從中上書,便將新河所這邊的無主軍田賜予這些人耕種。

    原本新河所有千人之數,只是江南武備廢弛,軍衛大逃亡,新河所原丁十不餘一,衛所荒廢,幾任軍官也先後死在倭寇手裡,原有軍田多是成了無主荒田,或被其他軍官、土豪侵吞。有胡宗憲出面調查,自然沒人敢來捋虎鬚送死,紛紛吐出田地,讓那些浙兵多了份保障。戚夫人隨夫來到江南,便到新河所管帶那些浙兵眷屬,正好發揮作用。於是這新河,卻成了戚家軍的老營所在。

    嚴鴻聞聽,吩咐把吳惟忠等三人叫來。那三人見了嚴鴻急忙磕頭,嚴鴻笑道:「三位,是我消息不靈,今日才知,幾位和弟兄們的家眷都在新河。多日不見,想必大家都有些想老婆了吧。不如這樣,你們一百人分做兩隊,輪流去新河待待吧。一隊人出城探家,一隊人在這護衛,等那隊人回來,這隊人再走。」

    駱尚志聞聽,急忙跪倒道:「回嚴將軍的話,小人不知是誰在您眼前亂嚼舌頭,說了什麼閒言碎語。小的們既入了軍營,就是朝廷官兵,未曾有思鄉戀家之念。朝廷給我們軍餉,又給我們田地,我們若還是玩忽職守,懈怠軍務,那還算人麼?莫說妻子家小在新河,就是她們在城外,我們也無一人敢離開防地,觸犯軍規。還請將軍說出那亂說之人的名字,駱某這就提劍去斬了他的人頭。」

    嚴鴻沒想到自個和將岸這好心好意,卻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一眼將岸,將岸無可奈何一笑。

    嚴鴻見這三人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勸,趁著機會吩咐人備了酒席,又叫來了樂錦,幾人坐下敘談。那三人堅持不肯飲酒,嚴鴻也不好相強。吃了幾口菜後,嚴鴻發揮他後世保險營銷中的查人之法,細細打量這幾個人,發現樂錦是個圓滑人物,吳惟忠三人則甚是拘謹。基本伸筷子只在面前的盤子夾兩下。他暗道:戚繼光手下果然都是老實人,看模樣彷彿是三個初進了大觀園的劉姥爺,誰知道是戚老虎帶出來的兵?

    嚴鴻故意把臉一板,將筷子一放道:「這台州府忒不像話。找的是什麼廚師,整治的席面如此邋遢!沒看三位將軍連筷子都不肯動,想必是不合口味了。來人啊,傳我的話,把那廚子逮來,任三位將軍發落。」

    將岸在旁敲邊鼓道:「依我看,也不能怪廚師,是欽差您疏忽了,咱幾個大男人喝酒有什麼意思?尤其三位將軍血氣方剛,還是把那些粉頭招來。到時候一人身邊挎兩個粉頭,這酒吃的才有味道。」

    那三人不知是拿他們打趣,只怕真收拾了廚子,或是叫來粉頭。這三人都是厚道鄉民,一想到要是待會來了女妖精。這該如何是好,急忙紅著臉道:「不,不是!這菜挺好,我們這輩子也沒吃過這樣的席面,千萬別罰廚師。粉頭也千萬別叫,要讓孩他娘知道了,那就出了大事了。我們在欽差大老爺您的面前。哪敢動筷子吃東西,您要是想請我們,就讓人把菜放到廚房,我們蹲在廚房裡,幾碗米飯一就便是了。」

    嚴鴻聽這三人說的實在,哈哈大笑道:「三位真是赤誠之士。怪不得能令行禁止,雨中站上一天,也不出怨言,真是好兵,好兵啊!」

    那三人憨笑道:「都是戚帥教的好。我們聽命令,不算甚麼。」這一找到話頭,嚴鴻便順著話引逗,問他們戚繼光怎麼教的好法啊?他畢竟是銷售的嘴皮子,要打開話題,那是駕輕就熟。不多時,三人漸漸適應,不再像方纔那樣緊張。

    雙方關係逐漸融洽,嚴鴻仔細詢問才知,吳惟忠在這三人裡年紀最長,今年也才二十四歲,另兩人都不到二十歲,又沒和大官接觸過。欽差對他們來說,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不敢放肆。

    嚴鴻又問起三人本事,這三人開始時只說沒甚麼本事,後來架不住嚴鴻拿話相激,這才漏了底。吳惟忠在村中上過私塾,會寫幾個字,手中使雙刀。王必迪學的是軟鞭,駱尚志力大無窮,人稱駱千斤。三人武藝高強,在戚繼光軍中也是一把好手。最難得的是,他們三人於軍中只用制式兵器,尤其是在列鴛鴦陣時,吳惟忠慣於為盾牌手,王必迪扮演長槍手,駱尚志則是狼筅手,決不用自己本身兵器亂了隊型。要知戰場上,放棄自己的應手軍刃,等於是把半條命扔給了旁人,這種事一般人可是殺頭都不會去做的。

    吳惟忠說道:「帥爺招兵時,就不招那些練過花拳繡腿的,怕的就是有這樣的人,仗著有些功夫,不聽指揮,於軍中不肯按操典執行。我為了當兵,特意不敢說自己會武,王三娃,你別笑,你難道告訴招兵官你練過?練兵時帥爺對我們說過,疆場上,一個人武藝再高也沒什麼用處,要想取勝,必須靠的是同袍之間彼此配合,上下一心,千萬人如同一人。若是一人一個心眼,每人都按著自己的想法打,便是本事再好,也只有打敗仗的份。」

    嚴鴻聽到此,拍手道:「說的好!你這幾年書沒白念,確實記的不錯。我當初也向元敬兄說過,等這仗打完,我就向朝裡上一道奏折,請求擴軍,以備將來北上抗蒙所用。到時候你們這兩營兒郎就是核心,讓你們去教新兵,抬舉你們個官職,不在話下。」

    這三人一聽這話,也都來了精神,畢竟都是年輕人,城府有限,誰又不想搏個功名前程?尤其聽嚴鴻說想的是把他們拆分開放到新兵部隊裡做軍官,教導新人,從而將浙兵形成一個大體系,三人各自臉上冒光。駱尚志一拍桌子道:「干了!欽差大老爺,你說話真爽快!我駱千斤原本因為打不上倭寇,心裡還怪彆扭的。聽了您的話,我心裡敞亮了,俺爹一輩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讓俺當個官,從此免了家裡的賦役。可惜我腦子笨,唸書總是不成,爹臨走時都沒閉上眼,您要是能讓我當上官,我這條命就算賣給您了。」

    嚴鴻搖頭道:「錯了,是賣給朝廷,賣給萬歲。我買你的命做什麼?你又不是大姑娘。」

    將岸知道這話有些尷尬,一旁笑道:「無妨的,無妨的。今天咱這裡也沒有外人,嚴欽差不必過於拘謹,三位弟兄都是實誠人,說話也沒有別的意思,對不對?」

    吳惟忠知道些輕重,瞪了一眼駱尚志道:「這多好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信不信我回頭告訴你婆娘,說你在台州拈花惹草,看你婆娘這通揍,破的了破不了你的金鐘罩,硬氣功!」駱尚志一聽這話,也沒了火種,急忙低頭認錯。大家一陣哄笑。

    眼看酒席將散,京城錦衣衛百戶邵安卻從外面進來,面色凝重道:「回長官,有新河所的人方才飛馬進台州報急,說是有倭寇攻打新河!」

    嚴鴻聞言大驚,新河可是新軍家眷所在之處,要是出了什麼閃失,這仗還怎麼打?再說戚繼光的夫人就在新河,可不能出了閃失。那吳惟忠倒是十分冷靜道:「這位兄台,報事的可說,來了多少倭寇,真倭還是假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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