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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七十六章 生離死別 文 / 生猛大章魚

    嚴鴻自知這行轅雖有院牆,並非什麼要塞城池,更別說自己手頭的兵力實在少的可憐。如果真是公開交戰,怕是頂不了一時三刻就要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既然如此,那當然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先逃出城去,和城外兵馬匯合一路,增強下己方實力,也能夠得到其他州縣的援兵。至不濟,想要繼續逃命時,在城外總比城內方便。

    可惜這臨時行轅地方有限,馬匹大部分都在城外京營那裡存著,行轅內不到三十匹。否則人人上馬,逃跑的希望倒是可以大大提高。

    於是一行二百錦衣,三十餘隨員,數十名雜役連同十多個錦衣衛家眷,挨挨擠擠出了後門,來到外面。這時留在前門哨探的錦衣衛趕來,稟告說標營方向有隱隱火光,還能看見人影,想必是亂兵已到。這一來,人人表情肅然,有幾個女子不禁小聲哭起來。

    王霆牽過一匹駿馬,將韁繩遞到嚴鴻手中:「長官請上馬!」

    嚴鴻搖頭道:「我上馬而走,那你們如何?」

    「自入本衛辦事,我等弟兄就沒怕過死!長官活著,我們的才能有典恤,可若是長官也完了,我們的家人又有誰來照管?」王霆倒是不說謊,直接把心裡話說個清楚。這一戰若是嚴鴻活王霆死,那王霆家人還能有照顧。若是嚴鴻死王霆活,那王霆回去也難逃軍法,反而全家都會陷入困境。這不是什麼主角光環,虎軀狂震,不過利益使然而已。

    嚴鴻卻道:「話不能這麼說。我若是這麼丟下兄弟們走了,以後還有哪位錦衣兄弟願意和我一起辦差!這馬,讓那些女人騎。我陪著你們走。放心,就算咱們一起死了,你們的家眷,也自有我爺爺嚴閣老照顧!」

    眾錦衣衛聽嚴鴻這般話說,真是人人感激。齊聲高呼:「願拚死保衛長官!」這士氣頓時翻了一番。幾個錦衣衛的家眷,竟然感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其實嚴鴻說這話,也有自己的想法。騎馬固然是快,但是離了大隊,難道就真的安全?白蓮教既然決心起事,除了標營這一支強敵外。城內其他地方也未必安全。而且自己經過賑災之事,恐怕已經是白蓮教亂黨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只怕滿城白蓮教徒都認得自己。如果城門那有一支伏兵,只憑二十來騎能否殺出去根本就大成問題,自己多半就得飲恨門前。這一番教訓,卻是上次下江南。在慈溪山谷被紫清雙俠伏擊時得來的。

    與其如此冒險,還不如跟大隊人馬在一起,多少心裡還塌實一點。而讓女人走,一方面是希望白蓮教徒都是衝自己來的,這些女人目標小點可能混出去,同時也有自己的私心。孫月蓉不也是女人麼?只要她別落到那些白蓮教的瘋子手裡,自己也就心安幾分。

    那些已經與錦衣緹騎相配的女子共有十餘人。這些天都住在行轅內,也沒被趕出去。那些錦衣官校本來也是怕他們新納的嬌娘再被白蓮教徒捉捕,聽欽差這麼說,心中一陣歡喜。嚴鴻又道:「海夕郎、張公公,你們也騎馬先走,我在這斷後,或許那些狗賊未必追的上咱。」

    張誠此時早被嚇的沒了脈,聽這話如蒙大赦,趕緊翻身上馬。海瑞卻一動不動,臉上表情十分平淡。彷彿此時不是逃命,而是如往日一樣,在夜間出巡,訪查災民一般:

    「本官受朝廷差遣,巡視地方。糾察不法,自當為國除奸,難道要怕了那些無膽反賊?嚴小相公不肯逃,海某如何就肯逃了?今日縱死,也要傚法那顏真卿、李若水,當面罵賊!國朝養士百五年,為國死節正在今日。」

    劉才是國朝老臣,自知這話出典,瞬間差點以為是遠在雲南的大才子楊慎元神出竅,上了海夕郎的身。此刻他心如亂麻,一忽兒想要是自己的標營真來把自己救走,彷彿倒是好事。可是再一想,就算真的救走了,自個滿門怕也不容於國朝。

    況且這兵變民變他不是沒經歷過,一旦丘八大爺們豁出去了,真是燒殺搶掠,玉石俱焚。自個到底是被救出來還是被砍死,實在難說得很。他不禁心裡暗罵:你這混蛋不走,我們也要跑啊。就算繩捆索綁,快讓人把我們扶上馬也好。

    那些婦人們紛紛上馬,與張誠一道,打馬便行,直奔城門而去。想的是叫開門,匯合城外的那支京營兵馬。料來那支人馬忠心無礙,決無叛變之虞。

    嚴鴻一邊催促孫月蓉也上馬快走。哪知孫月蓉杏眼一瞪道:「你若是想走,咱就一起去。你若是不想走,我就陪你留下,想把小爺我弄走,讓你自己留下,那是做夢!」

    嚴鴻氣的罵道:「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再不走,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孫月蓉毫不在意道:「你便是休了我,我也賴在你家,要是想讓小爺扔了你自己逃命,就別做夢了。」

    那些被捆綁的官員,眼巴巴的瞪著那剩下的幾匹馬,心道:你們就算不跑,好歹把馬讓給我們騎啊,我們不想死。

    而那常玉蓮被兩個錦衣衛抓著,更是拚命扭動著身軀,口中由於塞了那紅蓋頭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平日裡總是秋波流動的美目瞪圓,直想讓嚴鴻快點注意自己,哪知嚴鴻那正在火頭上,擺手道:「她再這亂叫喚,就直接賞她一棒子打暈了算。」

    眼看孫月蓉死活不走,他轉眼看到奚童,心道:對方終究還是個孩子,不算正式成丁,何必連累他在此一起死?想到此,他對奚童道:「奚童,你現在上馬走,盡快出城,先找到京營的何將軍進城,再到附近州縣調來兵馬,讓他們前來救我。我們這幾百條人命就都放在你身上,你可能擔當?」

    奚童面如表情,只說道:「大少,臨出行前,我答應過寶蟾姐,要保你平安。你若是死了,寶蟾姐也會隨你而去,奚童到那時也只有自刎以贖罪。望大少盡力保證自己安全,奚童也必盡力而為。」說完話,飛身上馬。

    忽見雲初起挺身出道:「欽差老爺,某家也隨奚童走一趟。」

    嚴鴻心知這位爺台自稱通曉兵法,想必要跟著去調兵遣將來救駕。不管是否靠譜,這人的忠心至少沒的說,當即點頭道:「如此拜託雲老兄。」

    雲初起又對葉正飛道:「賢弟,愚兄本該捨命保駕,然留此身在外,或能有更大用處。嚴欽差的安危,便拜託於你。若是你血戰殉難,愚兄回頭自刎來尋你。」

    葉正飛扛著鳥銃,神采飛揚道:「好,黃泉下再做兄弟。」

    雲初起對眾人一拱手,對奚童叫聲「走吧」,一起策馬飛奔而去。

    送走幾個人,嚴鴻帶領大家繼續步行逃命。孫月蓉此時才道:「這孩子和雲先生也是個實心眼的。等他們衝出城去再搬來人馬,什麼都晚了。再說城外這二百兵丁,也不是巡撫標營的對手啊。遠處州縣的兵馬,更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嚴鴻虎著臉道:「那也比你強,連本相公的話都不聽,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孫月蓉哼了一聲,轉頭見常玉蓮那小腳走路實在費勁,忍不住一把將她扛到自己肩膀上,如同扛一個麻袋一樣,邊走邊道:「這次只要能活著回去,你想怎樣便怎樣,只是不許趕我離開。」

    嚴鴻又一眼瞥見方才來報信的標營軍官衛國梁還在一邊,便道:「衛將軍,你報信救了我等一命,不必再隨我等犯險,速速騎馬離開吧。」

    衛國梁道:「沈參將造反,卑職既然不與他同流合污,便是為朝廷出力。如今危急關頭,豈能拋下海老大人與嚴長官獨行?誓不獨生!」嚴鴻知道此時再多說什麼也無意義,便一點頭:「甚好,今日若得脫難,再提報答。」又吩咐幾個錦衣衛,騎著剩下的幾匹馬,在隊伍前後奔走,作為斥候所用。

    眾人邊說邊走,剛走不遠,就聽劉連喊道:「長官,火!」嚴鴻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本是欽差行轅的地方,如今已經火光沖天。

    「好大膽的賊子,竟然敢焚燒欽差行轅,當真是要反了天了。」王霆不由怒罵了一聲。這些錦衣也是強梁慣了,幾時淪落到被人追擊,甚至燒了房子的地步?錦衣衛素來不把其他部隊放在眼裡,哪怕是巡撫標營,王霆也看做土雞瓦犬。如今這樣子,簡直是騎在頭上拉屎的恥辱。若不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真想殺回身去,和這幫兔崽子一決雌雄。

    嚴鴻倒是比他們要豁達得多,自個畢竟做社會底層做慣了的,只要命保住,燒個房子又算啥?可是,也因此,他要冷靜的多。如今對方人多,自己人少,被追殺是很正常的。可是對方有什麼必要把欽差行轅付之一炬?行轅內如今根本沒自己人,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啥?

    瞬間,「舉火為號」幾個字進入腦海。這幫狂徒到底要給誰發信號?嚴鴻不知道,也來不及思考。(。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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