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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七十五章 狼狽為奸 文 / 生猛大章魚

    嘩變的這一支隊伍飛速行進,穿越過巷。途經一處賑災棚,沈羽長刀一擺:「把這裡與我燒了!向那嚴鴻示威!」

    標營隊伍裡雖然也有人覺得,既然是去救劉軍門,幹嘛要燒粥棚?但此刻群情洶洶,便是有冷靜的話也沒機會說出。早有幾個信了白蓮教的標營士兵上前,便要放火。

    此處卻有兩名嚴鴻欽差隊伍裡的隨員,帶著幾個本府的衙役在看守,見狀還不知何事,趕緊出來喝問:「哪裡來的人,敢闖欽差大老爺佈置的粥棚?小心我稟告欽差,遞條子去你們長官那裡,一頓軍棍打斷你們的狗腿!」

    沈羽縱馬上前,口裡道:「長官便在此,你等速速遞條子!」說到最後幾個字時,雙刀左右擺動,嚓嚓兩聲,頓時將兩個欽差隊伍的隨員砍倒在地。幾個衙役嚇得四散奔逃。

    眼看雙刀沾血,沈羽冷哼一聲,叫身後的白蓮教親信砍下人頭,自個將兩顆首級高高舉起,大呼道:「眾位兒郎,如今咱已殺了北京來的官兒,再要退路也不可能了!隨我向前,救出劉老軍門,大家才得生路!」

    標營士兵在狂熱的鼓噪中繼續前進。看看快到欽差行轅,忽然見對面又奔來十數人,雙方倉促遇到,誰也躲不開誰。沈羽正要下令放箭,只聽對面已經搶先喊道:「可是沈參戎當面?」聽聲音竟然是常知孝。

    原來常家父子在幾個心腹死黨保護下,突圍而出,想要回府拿了金銀跑路。不想路上,與這標營撞了個對面。藉著火把勉強看的清面貌,雙方倒是老相識。

    沈羽讓他們父子過來,問道:「你們父子這是意欲何往?」

    常知孝剛剛死裡逃生從行轅出來,見沈羽帶著標營人馬這干動靜。眼珠子早打了許多個轉。他販賣婦人到蒙古,對王玄的根底和白蓮教在山東的底細,原是比旁人瞭解的要清楚。只是白蓮也好。反賊也罷,常知孝無心招惹。左右不要妨礙自己發財便是。

    如今,這常知孝正在失魂落魄之際,看沈羽帶兵過來,一副去尋嚴鴻晦氣的模樣,不禁暗想:莫非沈羽也是那話兒?這八成沒假,否則拿刀動槍,做的是什麼?如今嚴鴻這般狠辣。竟要把山東官場一網打盡,自己的人頭看來也是保不住了。沈羽肯去打嚴鴻,那是最好。頂好能殺掉嚴鴻、海瑞,就算不行。讓他們這麼一鬧,我逃走的機會也多些!

    常知孝這文官,腦子本就活絡,當下肅然說道:「沈將軍,諸位兒郎。實不相瞞。嚴鴻這狗賊十分可惡。他拿捏住一些無中生有的話,不僅要霸佔我那愛女,竟還要將我山東一干文武盡數殺盡,以在朝廷上全他的功勞。這廝還放下話來,說撫標營的兵士。皆是劉老軍門死黨,定然要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他這話一說,眾軍兵齊聲鼓噪,紛紛叫罵。白蓮教徒早奉了令,便是那一般士兵,也都人人激憤。常知孝又道:「如今大明天子昏庸,百官無能。山東地面,只有撫標一支人馬能戰。不是咱標營人馬鎮守地方,只怕山東省早就底朝天了!咱將士立下天大的功勞,那嚴鴻不但不賞,反而要卸磨殺驢,這如何忍得!」

    眾軍聽了,更是火上澆油。常知孝又道:「咱們與其任他宰割,還不如搏上一搏。今日只要衝將過去,殺了嚴鴻等人,再把那幾大富商的家財盡奪,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容身?我那小女,性情貞烈,拚死抗暴,貞潔未失。只要能將她救出牢籠,我情願將她許配與沈將軍,所謂美女配英雄,也是一段千古佳話,未知沈將軍意下如何?」

    沈羽雖然也聽長老說過,常知府和咱有些往來,卻不料這知府竟然會幫自己宣傳造反。他是武將,本就不長於口舌之爭,此時正需要這樣的人來負責嘴炮。更別說常玉蓮是濟南的一朵名花,自己如何不想將其採摘在手?當下大喜道:「如此一言為定,他日功成,老泰山定不失相國之位。」

    常知孝又道:「兒郎們我在衙內觀看邸報,所知消息比你們多的多。如今大明朝已經如風中殘燭,一吹即滅。胡宗憲在江南剛剛打了敗仗,吃那汪直、葉麻、陳東大隊登岸,折了二萬餘兵馬。宣大那邊,嚴嵩的走狗楊順毫不知兵,又被俺答汗殲滅了三萬餘人。河南、陝西、湖北各地,還有義軍舉勢。那朱明朝廷無糧無餉,無力應對。這嚴鴻還說要從濟南抽兵,前往支應江南戰局。你們想,就算是不死,離鄉背井,派到南方或宣大送死,又圖的什麼?」

    常知孝反正已經豁出去和嚴鴻翻臉,知道這一番無論是嚴閣老還是皇帝,都不會再容他,便也顧不得所謂的朝廷立場了。說得越是大逆不道,越能讓沈羽這些兵去打嚴鴻,至於後路卻也顧不得。

    這番鬼話連篇,卻是極具煽動性。標營兵卒都是下層人,多不知朝廷情況。慢說沒有邸報看,有也要認識字才行。常知孝是濟南太守,素來是官府的代表。他都這麼說,大家不由紛紛信了。都覺得既然朝廷已經風雨飄搖,這欽差還這般混賬,真不如反他娘的算了。

    常知孝見煽動得力,甚是得意。他做慣親民官,本身又是個全無立場原則的奸徒,當即更鼓起餘勇,大聲道:「諸位弟兄,這山東四大家,我是去過的,你們至少也聽過。那家裡,那是什麼富貴?花紅綵緞、金銀珠寶不計其數,家中米糧堆在庫房裡發霉。慢說夫人小姐,便是侍婢丫鬟,也是一等一的美貌。等殺了嚴鴻,再打破了四大家,金銀美人,可都是你們的了!」

    這支人馬中半數本是白蓮教徒,剩下一半原本心懷忐忑,但見沈羽殺了欽差隨員,本已無退路,如今士氣又被常知孝三言兩語挑動起來,走的更加快捷。不一時,殺奔到欽差行轅跟前。剛出巷口,隱約就可看到,行轅門口紅燈高掛,車馬皆在。眾標兵發一聲喊,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直撲轅門前。另有二三百人迅疾包抄,將行轅團團圍住。

    他們是有備而來,專門有人帶了木梯,還有人備了爬城索、百寶鉤等物件。繩攀蟻附,紛紛攀緣而上。先頭十多個精悍的翻過牆頭,從裡面打開大門,把大軍放了進來。沈羽將長刀一招,幾個帶隊軍官分頭挺進,眾兵齊聲吶喊,從前廳直衝到後院。

    原本沈羽預料,這行轅的二百餘名錦衣衛,皆是京城精銳,再加上嚴鴻身邊的高手,這一番必然要血戰一場。誰知從攀牆到殺入,並無一處刀兵抵抗。再一番仔細搜查,只在柴房那裡發現了被捆成粽子的幾名王家下人,其他人半個不見。那些下人身上血跡斑斑,不知受了多少刑罰。

    沈羽解下一人口內的破布,問道:「人呢?」

    那人茫然搖頭,卻是不知。沈羽氣的一腳將人踢倒在地。身旁一名把總上前道:「稟長官,標下方才摸了,這裡的酒菜尚有餘溫,估計欽差人未走遠。」

    沈羽跺腳道:「給我追!」順手抓過一根火把,丟在了柴草堆上,對地上那捆綁的幾個白蓮教徒連看都沒看一眼。

    原來嚴鴻在行轅設宴拿了濟南官場全員,忽得標營坐營把總衛國梁報告說沈羽帶兵嘩變,便知不妙。接著,又有劉連來報,說錦衣衛楚小旗發現在房裡被毒針一類的東西刺死,他的婆娘也沒了蹤跡。兩事並起,嚴鴻結合之前白蓮教徒的話,便想到可能出了問題,標營不止是嘩變這麼簡單,很可能已經被白蓮教徒滲透了。

    先前嚴鴻設宴捉拿濟南眾官時,便與海瑞商量了白蓮教趁機起事的風險。本有心調一支兵馬來,又擔心撫標營中有劉才心腹,調來之後反生變故。至於衛所軍,雖然山東不比江南軍備廢弛,但濟南右衛全衛兵馬也不到兩千,而且還涉及了盜賣軍械事,也不敢隨便來用。誰知也正是這一層小心,才免了引狼入室之險。不然,真要把標營軍隊調到行轅附近,只怕這會兒大家已經做了刀下之鬼了。

    然而如今看來,還是最怕的事發生了。撫標營內不但已經被白蓮教滲透,且若是所料不差,這個沈羽就是白蓮教中人。只是不知白蓮教到底在標營內擁有多大的實力,如果幾千人同時發難,嚴鴻手頭的戰力,根本不足以應付這種局面。

    因此上,嚴鴻一方面讓幾大家族的家主趕快回家做好準備,一旦白蓮教徒作亂,這幾家必受其害,讓他們趕快做好防範,以免被人打了偷襲。另一方面,嚴鴻集合全部錦衣衛士及行轅中的隨員、雜役等,押著劉才等人來到後門處,吩咐道:

    「如今情形緊急,我也不管你們是幾品大員,有故意磨蹭不走的,我便一刀砍了他,回去只報死於白蓮逆賊之手,料來也不會有人為你們與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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