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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城中追擊 文 / 生猛大章魚

    欽差行轅,熊熊火光下,沈羽也是滿心滿眼的怒火。本來預想中的翁中捉鱉,卻生生搞成了打草驚蛇。他此時面色鐵青,雙目掃視,那些與他一起殺進行轅的軍兵,各個只覺得渾身發冷,竟不敢與之對視。

    沈羽自幼出身貧寒,雖然根骨過人,學武刻苦,但並無出頭之日。好不容易憑借一身本事入了兵營,結果到處受人排擠,也造就了他的孤僻性格。後來偶有小過,竟被主官借題發揮,險些活活打死。多虧是白蓮教中人出錢買通主官,才讓他死中得活。又為他延請名醫治療傷患,更為他疏通關節上下打點,讓他的官職一路飆升,連那當初處處針對他的主官,都被他踩在腳下。

    也正通過此事,讓沈羽徹底對大明官場失去了信心。自己武功高強,作戰驍勇,但這又有什麼用?帶給自己的只是黑鍋,排擠,以及上司的陷害等等。當官的只認銀子不認本事,當兵的也分不清什麼叫好壞,什麼叫是非。惟有無生老母,惟有白蓮聖教,才能救世救民!

    他這人本就性情偏激,屢次刺激下,更是產生了這種扭曲想法,因此一門心思為白蓮教出力。在劉才麾下數年,累官到參將,投桃報李,這巡撫標營之中,也被他安插了近千白蓮教徒,把個山東省第一號精兵,生生練/成了邪教的潛伏敢死隊。如今,就是用這敢死隊的時候了!

    「爾等聽著,如今我等殺了欽差隨員,燒了欽差行轅,再沒了退路。在你們面前是兩條路,一,跟著我沈某,舉起義旗。推翻朱明偽朝,重立白蓮乾坤,他日不失公侯之位。二。就是跑,從此天涯海角。四方亡命,任隨一個縣令,都能將你們繩捆索綁,斬首杖斃。你們可有人選第二條路?」

    雖然嘴裡說著是兩條路,但是那語氣與表情分明是在說,誰選第二條路,就等著一刀兩斷吧!還有誰白癡到會出來說選二?當下有幾個白蓮教的軍官拔出兵刃。邊揮刀邊喊道:「無生老母在上,如今紅陽劫盡,白蓮降生!去歲地龍翻身,亡人無數。偽朝自顧不暇。狗官盤剝百姓,使我山東之民不得活,大家隨沈大哥反了這朝廷,博他個榮華富貴!」

    一眾白蓮教徒也隨著高喊。白蓮教於山東根基極深,縱然不少人未曾入教。對這些口號也十分熟悉。即使那些沒加入白蓮教的,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頭腦發熱,不少人跟著也高呼口號來。

    沈羽見士氣如虹,點頭道:「做的好。不愧是沈某帶出來的兵。如今眾家弟兄就與我追上去,殺光欽差和他的人,拿他們的人頭,祭我們的大旗。若是劉軍門他們肯跟咱們共襄義舉,那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肯,那也只好對不住他們了。我再交個底,如今城內燕同知也是咱的人,他已經佔領武庫。城內災民中不乏青壯,一加武裝即可為軍,掃蕩山東奪取江山,易如反掌!」

    常知孝更是在一旁煽動道:「欽差儀仗都是樣子貨,沒什麼能戰之兵。何況他不過二三百人,哪裡敵得過咱這裡一二千標營!只要趕上去,一頓砍瓜切菜,最便當不過。他身邊美貌女子無數,只要拿住,大小將佐,人人有妻!」

    沈羽久在軍中,倒也清楚,決定勝負的一是看誰實力強大,二是看誰能抓住機會。到現在自己這方面固然出現了不少紕漏,但是嚴鴻一方,出的問題也不少。而要比實力來說,自己超過嚴鴻數倍。尤其最重要的是嚴鴻如今孤立無援,錦衣衛雖然武功略強,可不善於軍陣撕殺。只要追上去,他還是有信心將這支人馬消滅,將嚴鴻斬成肉泥。

    當即,沈羽長刀一揮,一千八百標營士兵刀槍並舉,沿著欽差隊伍逃走的方向,緊緊追趕而去。

    當即在濟南城中,展開了一場追襲。雙方隊伍的人數都不少,誰也做不到隱匿行蹤。嚴鴻倒也不是沒想過化整為零,或者聲東擊西,自個乘機逃走。只是這大晚上的,街上一個人沒有,各家各戶也都嚇得緊閉門窗,分開走起不到多大作用。更別說城內到底有多少白蓮教徒,自己也不清楚,分開走反而容易給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倒不如聚在一處,戰鬥力多少能增強一些。

    身後追兵腳步聲越來越近,嚴鴻第一次開始覺得,這濟南城有些大的不像話。撒丫子跑了這麼久,怎麼還是跑不到城邊?可就在這時,只聽到一聲轟天巨響,遠遠的火光沖天,卻不知發生了什麼。而且耳中漸漸傳來鑼鼓喧鬧之聲,似乎整個濟南都已經陷入一種莫名的躁動之內。

    「大公子,看那方向,好像是城門那邊的動靜。」梁如飛看著冒火的方向,對嚴鴻說道。嚴鴻自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玩意出了這麼大的響動,但他知道一點,這多半不是好事。他開始有點後悔了,應該在白天時,就把城外的兵馬調動進城才對。當時只是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如此,如今卻導致自己手中無兵可用。要知道,手頭有二百人馬和四百人人馬,這倆可差了一倍呢。

    他看了看跑在身後的孫月蓉,小聲對梁如飛道:「梁先生,一會若真是叛軍追上來,還請梁先生把孫氏帶走。她不聽話,你就打暈她。總不能真讓她陪我一起死在這亂局之中。何況我是嚴府長孫,對方拿住我還能勒索錢糧,未必會下死手。孫氏要是落在他們手裡,只是死路一條。」

    梁如飛搖頭道:「這個怕是不成。梁某若是自己施展輕功,如今倒是能跑出城去。可帶上如夫人這一百來斤,卻是施展不開,跑的比一般人快不了多少。真要硬帶著走,怕是有負重托。」

    嚴鴻這才知道,原來輕功也沒他想的那麼神通廣大。這倒也好,省的還要猶豫到底讓梁如飛帶誰走。這當兒,身後追兵嘈雜的腳步和罵聲越來越響。片刻之間,已經有冷箭破空之聲傳來。接著,又聽得殿後的錦衣衛用鋼刀格擋撥打箭矢的聲音。

    嚴鴻眉頭一皺,這已經被人咬住,下一刻就該開打了。果不其然,隨著砰砰的火銃聲響起,已經有錦衣衛中彈倒地。這些人不愧是精選之卒,強忍傷痛,死時也一聲不吭,以免亂了軍心。

    「他娘的,連錦衣官差都敢打,也給他們點厲害!」王霆一聲令下,錦衣衛的火槍手也回身逆射。鳥銃不是燧發火槍,不可能列排槍陣,否則那火繩點著了戰友,可不是好玩。七名銃手彼此之間都有一段距離,鳥槍準確性強於火門槍,但黑夜之間無從瞄準,只是將槍平端,輕扣扳機,銅做的龍頭夾著絲絲燃燒的火繩落進引藥池,吹火藥瞬間被點燃,火焰沿著引火孔傳進槍膛,點燃了火藥,高溫氣體推動鉛彈丸,沿著槍管前進,出膛後飛速射向敵陣。

    幾聲「砰砰」聲響過,陣前一片硝煙升騰,對面的標兵也倒下好幾個人。後排的錦衣衛,將早已上好火藥、鉛彈的火銃遞給前面的銃手,隨後把空銃傳到身後裝填,這套手法倒是早已操練熟了。

    這時彈藥定裝操作方便的優勢就體現出來,幾輪射擊之間,標兵那邊想要反擊,都來不及。不過這快槍再好,也還是彌補不了數量的巨大劣勢,二十桿快槍終究幾輪射完。等到錦衣衛開始再次撤退時,撫標這邊的弓弩、火槍再次發射,又放倒了七八個人。

    嚴鴻心知這批錦衣衛是衛中精銳,如今傷亡巨大,只覺得陣陣心疼。此時追兵越來越近,更有敵人分路從兩邊的巷子包抄夾擊過來,整個隊伍的後半截都已經籠罩在敵方弓箭的射程之內。那些被押著的犯官,也一樣挨打。

    高延宗此時大喊道:「兔崽子們,你們瘋了!軍門大人在這,亂放銃射箭,仔細傷了軍門……」剛喊到這,卻不防有人射了一支冷箭過來,正中他的肩膀,疼的他一陣慘叫。

    劉才耳聽得三面亂兵的吶喊聲不斷傳來,雖然也有「救出老軍門」的叫喊,但更多則是「殺狗官!」「白蓮盛世!」等等叫嚷,一貫深沉的雙眼,此時卻是散亂無神,口中只是喃喃道:「反了,反了!」

    他並不傻,這種局面如何看不出來?這批標兵說什麼救自己,無非是個幌子。沈羽這廝,根本就是藉機造反。自己這番縱然不死在嚴鴻手裡,縱然這幫人真的把嚴鴻宰掉,自己還能落下什麼好結果?這麼想,前後死路一條,力氣更弱了幾分。

    此時後面的亂兵越追越近,卻聽前面一陣馬掛鑾鈴聲,十幾匹馬迎面跑過來。當先的邵安心中一跳,不知來的什麼人馬?再仔細看去,打頭的乃是張誠。只見這位張公公袍松帽斜,狼狽不堪,口中說道:「不好了!城門那邊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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