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四十章 分瓣梅花 文 / 生猛大章魚
。嚴鴻又強調道:「四位老兄,這一番,並不是擒拿什麼造反謀逆的賊人,不需要大家拚命撕殺你們出城之後,能多走幾步,就走幾步如果遇到兵馬阻攔,或者前方情形不對,可以及時回城中,料來阻截者不敢追入紹興府內,當街襲擊錦衣衛,縱然真有人敢往城裡追,你們就朝百戶所跑,或是指揮使衙門跑,他們如何敢不救?切記切記,莫要逞勇鬥狠,務必薄自己性命為先,其他都可不論」 四位總旗久在衛中,幾時見過這般顧惜手下人命的長官?心中大覺受用,齊聲施禮道:「我等定當赴湯蹈火,全力以赴!」
同一時刻,紹興府衙之中,知府李文藻臥室之內,他最寵愛的小妾正低眉順眼的跪在他身邊,為他捶腿這位不過二十多歲的小妾,秀眉微蹙,不時悄悄別過頭去打個哈欠,看樣子已是一夜未眠
知府李文藻坐在椅上,半瞇縫著雙眼,但精神依然不錯在他對面,站定一個漢子這漢子身量不高,但是體格結實健壯一身打扮,如同普通的江南農人裝束,但是穿在此人身上,卻頗覺彆扭和不協調
卻聽李文藻道:「平太,你家陳首領打發你來,到底所為何事?本府這裡沒有外人,這小娘是我房裡人,信的過」
那矮漢雙腿並立,先鞠了一躬,然後說道:「回老大人,我家首領命我來,是來告訴李老大人,五峰老船主所率船團,現在正在浙東洋面上他已經下了嚴令,只要徐海一日不死,合的朋友們,就一日不得發兵去攻打沿海,免得害了徐海的性命老船主尤其說,誰要是不聽嚴令,在這個當口上發兵,就是公然與老船主為敵,他要率本部軍馬,還有三十六島的倭人,大小佛郎機人,一起攻打因為有這道嚴令,所以休說是幾大股好漢,便是那些零星的幫伙,近來也都不敢隨便做生意了」
這漢子的一口漢話雖然說的流利,但是很多地方的吐字發音還是顯得生硬,尤其音調總帶著一股怪味,一聽就知不是土生土長的大明人
李文藻也知對面這平太,雖只是一個倭國漁民的兒子,連苗字都沒有的浪人,但他為人悍勇,一身武功不弱,更兼水性精熟,打起仗來敢拚命,人也機靈,頗受倭寇頭目陳東的器重而對方口中的老船主,自然就是汪直汪五峰這汪直在日本據地而居,號稱徽王,手下聚集部眾號稱五萬,而且配備了大量自西洋大小佛郎機人處所購的火器,乃是如今合第一大勢力
當時,不但廣大的禾對汪直唯唯諾諾,大小倭寇海匪也都尊他為盟主,甚至日本列島的諸侯,往來兩洋的歐洲人,也都對他頗為敬畏所謂不奉五峰號令者,在兩洋皆不得存陳東葉麻雖然也算的起一方梟雄,敢於殺官截船的亡命之徒,但若說公然違抗汪直的命令,卻終究是不敢
聽到平太這麼說,李文藻心中暗罵汪直,你要當海盜就當,還玩這一手然而表面上,這位老知府卻不動聲色,捻髯沉吟道:「老船主既然有此嚴令,卻不知你家陳首領的意思如何?」
倭人平太道:「老船主既然有令,陳首領也不能違抗只要李老大人能設法速斬徐海,陳首領與葉首領便能聯兵登陸」
李文藻心想,我正要你們起兵擾襲沿海,才好藉機斷送徐涸命,你們卻要我先斷送徐海,然後才肯起兵,這卻滑稽他依舊不動聲色道:「縱然老船主嚴令,陳首領不能以本部人馬登陸,何不煽動徐海舊部登陸?」
平太道:「原本我家陳首領也有此意,可是徐褐下的刁老三卻打死不肯出兵,只說已有朝廷的大官救他們首領」
李文藻聽到這裡,終於臉色有些不悅那平太又道:「老大人,這徐旱在是我兩家的大仇如今他在紹興府內,便是在李老大人手中,還得煩勞李老大人斷送了他我家陳頭領說了,只要殺去徐海,可以免去李老太爺三年的護航費用」
平太口中說的李老太爺,卻是李文藻的堂兄李鴻遠這李鴻遠乃是李氏家族中的頭號大商,做著走私的海貿,自然少不了打點大強盜,來買一個平安尤其他與徐海結下死仇,先前下海的船隊被弄掉了好幾次,因而除了僱傭許多鏢師保護自己安全外,合行商更是以重金賄賂陳東,才能保證合通番的貿易做得下去這一年所費的金銀數目甚是驚人因此陳東許下三年費用,也是下了血本
李文藻心中暗自冷笑,三年費用?只要這次能挫敗胡宗憲的圖謀,殺去徐海,用不上三年,我叫你們陳東葉麻都乖乖給我當狗!但當著平太,他只是搖頭道:「這件事,卻是難辦的很那嚴鴻不是好相與的,他有陸炳嚴嵩撐腰,靠山硬扎,需得要從長計議才能成功」
平太咧開大嘴道:「李老大人,我平太這次來紹興,帶來了八名部下,都是能殺善戰的勇士如果李老大人不方便出面,就由我們來瞭解此事讓你的兵馬指引我們走近客棧,然後潛伏進去,把徐海和那個什麼嚴鴻一起殺掉」
李文藻又搖頭道:「這卻使不得雲來客棧內,錦衣衛必有防範那嚴鴻手下,頗有幾個高手,你這幾位武士雖然驍勇,未必能得手而本地錦衣衛的於得水,也不會坐視堂堂錦衣千戶加閣老長孫死在自己的駐地他的眼線,也必然在那裡監視,只要你們一有動作,怕是連指揮使衙門那都會發兵,你們幾個人濟不得事不要造次,容老夫想個周全的主意,到時候需要你們出手時,再來找你」
正在此時,李文藻的貼身長隨李升輕輕敲門,進來後,在李文藻耳邊嘀咕了幾句李文藻面色一變道:「什麼?這時候出了客棧?好大的膽子!你立刻通知城門,嚴查隊伍中有無倭寇徐海,嚴加攔截,決不能放嚴鴻徐海出城!」
李升去了之後,李文藻又對平太道:「你的人且在這裡歇歇,老夫須得去攔截那嚴鴻和徐海」說罷,又高聲叫道:「備馬,去東門!」
再說嚴鴻用了徐文長的計策,派遣梁如飛等五人裝束停當,只待出發留下徐文長帶著四名胡府家將,留在客棧保護胡柏奇和王翠翹主僕嚴鴻自己帶領二十名錦衣官邢峰嚴復,押著徐海何七章五,輕車快馬,出了客棧,直奔東門而去
方一出客棧,便看兩邊有巡夜的衙役,騎馬跟隨待到東門口時,卻看早已有一隊巡哨兵丁攔賺只說如今倭寇徐海關押在城中,不得隨便出城嚴鴻亮出紈褲脾氣,嚷嚷道:「倭寇徐海關我什麼事?本千戶奉了上峰之命,特來江南辦這倭案,如今就要出城巡查倭情,你等敢擅自阻攔,長了幾個腦袋!」那守門的哨官,卻也不動脾氣,只是再三和嚴鴻解釋賠罪,然而卻不得出城
正在糾纏時,忽聽得鐺鐺鑼響,後面燈籠火把勢如長龍,搖曳而來走得近前,卻看至少有一二百兵丁衙役,個個手持刀槍,還有人拿著弓箭火銃,真是防備森嚴當中一騎馬上,正是紹興知府李文藻此刻他急於趕來,也顧不上慢悠悠的坐八抬大轎了
李文藻一行趕到,見嚴鴻一行要出城,當即縱馬上前,拱手道:「嚴戶侯,下官有禮了」
嚴鴻吊兒郎當也拱拱手:「李老大人,好說」
李文藻道:「不知嚴戶侯在這天色未明之際,欲出城門,卻要作甚?」
嚴鴻道:「奉了陸大都督軍令,出城巡查倭情」
李文藻道:「巡查倭情,卻是好說但昨日在山陰縣衙門前講得清楚,這倭寇徐海,不得離紹興城嚴戶侯卻何以帶了他想走?」
嚴鴻笑道:「下官並不帶他走,只是這徐海乃倭寇頭目,熟知倭情本官欲帶他出去為嚮導待巡查事畢,多則半月,少則六七日,必然返回紹興監押還望李老大人見諒」
李文藻心道,你以為我是白癡啊他濃眉一豎:「戶侯此言差矣徐海乃是倭寇重犯,本監押在山陰縣衙,戶侯強將其帶走,有言在先,不得出紹興府城如今卻又欲帶他出城,這般重責,卻是誰來負?」
嚴鴻道:「李老大人之意,是不許本官出城了?」
李文藻道:「戶侯欲要出城無妨,但倭寇徐海卻得留下」
嚴鴻聽了這話,卻低頭不語沉吟半晌後道:「只要徐呼下,本官便可出城?」
李文藻道:「正是」他心中暗自算計,嚴鴻若撇下徐海出城,那麼徐侯大的一張護身符就已經不在自己自可立刻調集兵馬,或者叫那倭人平太等,夜襲客棧,將徐海當場格斃回頭製造個倭寇越獄,格殺勿論的報告,卻不是什麼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