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巾幗筆墨 文 / 生猛大章魚
。王翠翹聽徐文長這般說,「啊」了一聲,自覺不妥,便不再做聲嚴鴻道:「所以,姐丈姑且先在這客棧中休息數日反正如今這客棧是被錦衣衛看守,閒人誰敢衝擊?倒是那林養謙抓住姐丈之後,已經上奏,請將倭寇徐憾首儘管有陸大都督在朝中壓賺但若是被那幫無風三尺浪的言官抓住機會,頻頻攻擊,只怕天家一旦動心再加上,今日我等救出姐丈之後,李文藻林養謙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會再有折子上達因此當下之計,最要緊的,乃是寫明奏折,送達天家一則為姐丈討赦,二則言開海之事只要天家准了奏折,那姐丈便是正大光明的招安良民,誰敢再動他一根汗毛?」 王翠翹道:「天家若肯降旨赦免,那自然是千好萬好只是……徐郎前番做下這許多勾當,卻又如何能說的天家心動?」說到此處,已然淚光盈盈
卻聽徐文長冷哼一聲道:「徐忽下的事,自然罪孽深重,然而天家又何嘗真正關心他殺了多少良民,搶了多少村子?這討赦也好,開海也好,關鍵在你能不能說到天家的癢處只要真能讓天家開懷,便是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又有什麼要緊了?」
嚴鴻鼓掌道:「徐老先生,真乃高見便請徐老先生主持,兄弟我這裡也有些淺見翠翹姐,姐丈,梁先生,你們也都說說自家看法到底這奏折怎麼寫,才能叫天家滿意」
這卻是嚴鴻在後世學來的「頭腦風暴」法所謂眾人見識勝一人儘管徐文長的見識才華遠在其餘諸人之上,但他山之石,可以為錯嚴鴻本人穿越前做基層銷售,揣摩人心自有其長;王翠翹在場中多時,眼光凌厲,善於逢迎便是徐衡種倭寇,梁如飛這種江湖漢子,所說的道理,也未必不能有所啟迪
於是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開來說到掌燈時分,已然拿捏出了個章程徐文長過目不忘,已將眾人所說的道理,擬成一篇綱領,只等到招安事了,便要為開酣商的事去做準備大家見事情初步議定,俱各歡喜
到了晚飯時節,錦衣衛早送上飯菜徐文長嚴鴻等人也無心多吃多喝倒是王翠翹叫綠珠拿出早先在徽州買的各種土產,給徐海吃這原本是怕徐海熬不過山陰縣這一遭,因而給他備了做最後一餐的如今徐海暫脫大難,吃的自然分外香甜,不禁趕緊地對王翠翹道:「翠翹,有勞你了」
王翠翹含淚帶笑看著自家男人狼吞虎嚥,心想,你卻不知我為此受了多少委屈,只怕現在心頭還在懷疑我呢
等用過了晚飯,掌起燈火,嚴鴻一拱手道:「徐老先生,這道給天家的奏折,執筆非你莫屬」
徐文長笑道:「原本此事無妨,然而徐某先前卻已代胡老督憲上過幾道奏章若是這封再上去,萬一被發現筆跡相若,怕有不便還是嚴戶侯來徐某在旁參謀一二卻是無妨」
這倒不是徐文長心細過慮原本胡宗憲自知區區一個嚴黨外圍,若是與天家對面,一個不慎,就要丟官掉腦袋因此對招安這事兒,都一直是私底下暗箱操作,不敢明著說出來先前徐文長準備強奪徐海,那是逼得沒法子了,豁出去一拼眼下既然有了嚴鴻這個冤大頭來,那麼自然把這個責任背到嚴府和錦衣衛去比較好以胡宗憲一個總督的地位,在東南雖然是一言九鼎,在朝堂上卻還嫌不夠份量
嚴鴻卻沒想他那麼多,轉對王翠翹道:「徐老先生既然有所不便,而小弟的字跡又醜陋無比,難入天家法眼只好有勞翠翹姐姐了」
王翠翹這會兒救出徐海,又蒙徐文長嚴鴻等人商量了開海之事,真是消大增,心情也愉悅了許多她知道嚴鴻最喜歡和自己開玩笑,於是俏皮的一笑道:「既然要我寫,那小書僮還不備下筆墨,更待何時?」
嚴鴻嘿嘿一笑,道聲「遵命」,便急忙鋪紙墨墨,好一通手忙腳亂嚴鴻王翠翹二人在一路上也是以姐弟身份玩笑慣了,這一番舉動也是習以為躊文長更是撚鬚打趣道:「《西廂記》中張生夜讀,崔鶯鶯紅袖添香,正是風流佳話如今翠翹擬奏章,有嚴戶侯錦衣磨墨,風雅之趣,更甚古人,妙哉,妙哉!」
卻把個倭寇頭目徐海在一旁看著,心裡大大有些不是滋味他與王翠翹夫妻情重不假,但終究出身有別,王翠翹本是商家知書達理的千金,又在青樓中學得琴棋書畫,徐海卻是個粗豪漢子,慣於合廝殺,於閨房之中並無什麼情趣再說又是這個時代的人,本身也有大男子主義思想,雖然愛妻如寶,但斷不會伏低做鞋去扮個小角色討老婆歡心
眼見二人這番舉動,尤其是嚴鴻堂堂閣老公子,卻甘願扮個書僮涅討翠翹高興這在21世紀男女平等的時代,固然沒什麼稀奇,但在大明朝,卻甚是罕見徐海看到這一幕,又不禁想起自個聽茶館先生說過《水滸傳》裡面,王婆給西門慶說風情時,裡面講了五個字,好像其中一個就是「小」字,要能伏低做鞋才能討美人喜歡
這麼一比較,徐海更只當嚴鴻與翠翹才是良配,心中又暗生無數個莫名其妙的計算嚴鴻徐文長王翠翹三個人邊寫邊討論,所說話語卻無一句鑽進他的耳朵,只是心頭一會兒鹽,一會兒醋,波瀾起伏不停
王翠翹懷有五月胎兒,受不得長累,因此寫寫停,不時還休息一會兒徐文長嚴鴻二人在邊上耳鬢廝磨地關心照顧,到四更時,一道奏折已經寫好嚴鴻又請王翠翹將奏折抄寫了一份副本,然後自己親筆給嚴嵩嚴世蕃寫了一封歪歪扭扭的書信,好在有徐文長王翠翹在,倒也不怕有寫不出的字之後,才將兩封奏折和一封家信,都密封完畢
按國朝規定,大明朝任何人從法理上都有權力給皇帝直接上奏折也就是說,從理論上講,一個普通百姓也可以向皇帝做報告,當然實際上沒人這麼作死錦衣衛作為天子親軍,更有奏折不經通政司直達君前的權力嚴鴻這封奏折直達嘉靖皇帝,就是要完成赦徐海開海禁的壯舉
嚴鴻將正本副本連同家信,都交給梁如飛,道:「梁老兄,在咱們這些人中,論武功自然是以你為最高,這奏折就交與你了正本交給陸大都督,請他直送君前;副本連同書信,都交到我父親祖父那裡,讓他們有個準備,免得自家人拆了自家人的台本地被李文藻經營的銅牆鐵壁,往常傳信的急遞鋪兵,皆不可信,我也惟有倚重老兄了」
梁如飛並沒立刻接過奏折,而是說道:「大公子,你此番的成敗存亡,可說全繫於這奏折之上但此奏折中的內容,卻與小閣老先前的吩咐頗有不同你就不怕我生了二心,存了歹意?」
嚴鴻心中暗道,老梁艾你不過是我嚴府中一位高級護衛,對我存歹意,於你又有什麼好呢?但漂亮話自然會說,當即慨然道:「梁兄,昔日你是江湖豪俠,我是相府紈褲雖然出身不同,兄弟我卻對梁兄一見如故,又為何要懷疑梁兄呢?且不說昔日在相府梁兄立下的大功勞,單說南下這些日來,梁兄伴我水陸千里,滄州碼頭救過我的命,白日裡在山陰縣衙又助我救出徐衡種種恩德,豈敢相忘?嚴某雖無大才,但自信看人不會看錯梁老兄雖非謙謙君子,卻是個赤誠好漢,決不會做出賣朋友那等事」
正是舌綻蓮花,心花怒發,嚴鴻這番話既讚了梁如飛的武藝,又點了梁如飛的功勞尤其最後半句「不會出賣朋友」幾個字甚妙,讓梁如飛隱然覺得,這位大少爺真是把自己當朋友而非奴僕看待當即,梁如飛接過兩份奏折一封書信,揣入懷中,抱拳道:「梁某但有三寸氣在,定要將奏折送到京中」
卻聽徐文長笑道:「此事卻也不須那麼麻煩梁大俠你畢竟是嚴戶侯的親隨,那李文藻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紹興府內公然對你動手我卻想了一條分瓣梅花計,保你出得紹興城」
嚴鴻驚喜道:「何計?」
徐文長伸出一個指頭搖搖道:「趁著現在天色未明,嚴戶侯你整頓本部人馬,帶著徐海,出客棧往東門而去那李文藻聞訊,必然調集兵馬,前來攔截這時,卻叫四位總旗各自帶一份假奏折,與梁大俠一起,出西門分五路而行李文藻又不是神仙,他如何知道哪路是真,哪路是假?要想五路都截賺他手上又有這麼多的人手?」
嚴鴻拍掌道:「此計甚妙!」於是卻請徐文長書寫了幾個假的奏折套封,將四路總旗都叫來,一一分了奏折下去,說了安排四位總旗自然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