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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四章 :永安大帝本紀(下) 文 / 生猛大章魚

    胭脂虎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摀住嘴巴,輕聲笑了出來。陸炳邊上的兩名錦衣官,雖然繃著臉,嘴角卻也在微微抽動。嚴鴻更是呲牙咧嘴地做了個怪相。

    笑聲裡,張才臉上居然有了一絲得意洋洋的表情,繼續往下交代。

    且說王牛兒捉姦得手,反而信了張才的鬼話。不但自己乖乖把後妻雙手奉上,更把這樁奇事,對左鄰右舍講個不休,訴說這世侄兒真命天子的神奇。於是小小村莊中,鄉鄰們交頭接耳,都在議論。

    那張才先過了眼前這關,見王大叔居然信之不疑,而左近鄰舍都在關注圍觀,看來,再要低調也瞞不住了。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又趁熱打鐵,置辦了一些家什,找了個所謂黃道吉日,在村子裡公開設壇做法。

    說來有趣,他尋思按白蓮教的教義,無生老母,彌勒降世,自己是該裝個和尚。可是和尚睡女人,還娶老婆?這個未免太說不過去。

    因而張才左思右想,便改做了一身似是而非的道士打扮。

    接下來,張才便祭出諸多精彩演出,什麼油鍋伸手,毫髮無傷;什麼畫符捉鬼,小鬼現形;什麼油鍋炸鬼,鬼哭狼嚎……把一眾老實的村民徹底唬住了,真當這張才是真龍天子下界,身懷莫大神通的應命真主。

    說來也不奇怪,張才的手法雖然今天看來低劣得可笑,但是就在二十年前,在我國農村中,一樣有靠類似手法蒙錢騙人的巫婆神棍。

    甚至即使到21世紀,以稍加變化的其他類似名目,騙人騙財的神棍也未必就少了,只不過打的旗號變成「科學」而已。

    至於明朝嘉靖年間的普通百姓,生性質樸,更沒受過什麼基礎教育,上當受騙豈不正常?

    再加上,那張才走南闖北,確實見多識廣。他又有畫符治病的手法,本就懂些醫術,對一般的小災小病,連治帶蒙,也能看好一部分。

    恰好村中的唯一土財主王老爺染上個不舉的毛病,被那張才又是尋了些草藥灌下去,又是在屋裡仗劍畫符,叫王老爺和他老婆脫光了,身上畫些稀奇古怪的符號,在張才的吟唱中蹦蹦跳跳。

    這麼折騰一番,大約是心理作用加上新鮮刺激,不舉的毛病竟然治好了。這下子不得了了。王老爺也不過是個沒進過縣城的土財主,徹頭徹尾信了張才,不僅尊他為帝,還把自家的房子讓出來,給張才做了金鑾殿,自己得了個一字並肩王的封號,找沒人的地方偷著樂去了。

    王老爺土歸土,可是村中第一富戶。於是在羊群效應的帶動下,全村三叩九拜,山呼萬歲。那張才正式立國號為天祐,帝號永安,永平莊從此成了國中之國。

    新皇登基,自然要大肆封賞。縱然沒法裂土封建,好歹要設置百官臣僚,既酬勞功勳,也為帝國基石。

    於是,王牛兒照顧皇后有功,封了兵馬大元帥;村子裡兩個認識字的,封了左右丞相。

    其他的,比如種地的農民,王老太爺的佃戶、長工,也是或封將軍,或封尚書,或封萬戶,一時間所謂人人得封,個個有官。也難為張才見多識廣,把幾個朝代的官名揉到一起賞賜下去。反正拉到盤子裡都是菜,派這些大官一不用封地,二不用發俸祿,多多益善就是。

    那王李氏自然當上了正宮皇后,而隨她改嫁給王牛兒的兩個閨女,大妮、二妮便成了大妮公主、二妮公主。

    只是這二妮公主卻不消停,仗著一身嫩刮刮皮肉,一雙勝過娘親的桃花眼,最喜俊俏男人。她剛當了公主,就立刻休了原來五大三粗的駙馬,又改嫁了一個俏的。沒多久,那俏駙馬又不明不白的死了。

    眾人皆畏懼皇帝的神通,那被休的前任二駙馬自認倒霉,又被皇帝加封了個左將軍的官銜彌補,也就釋然了。至於那個死鬼繼任二駙馬,連他自己的家屬,都說想必是這小子福薄命淺,消受不了金枝玉葉的龍種,別人還能說什麼?

    二妮公主卻是個風流人物。既然死了丈夫,作興放開手腳,勾搭這個,勾引那個,穢亂朝堂,無所不為。那些一輩子沒出過村的農民,一夜之間就成了大將軍,尚書,司馬,萬戶,上大夫,那種心理滿足感本就爆棚。便是吃著碗裡的野菜雜糧粥,顧盼之間,凜然有了朝廷棟樑之威儀。更有那年輕的,白天是將軍,晚上有機會把高高在上的公主壓在身下歡好一番,更是覺得,自己過的實在是神仙的日子。

    於是,大家眾口一詞,天祐皇國實在是人間天堂。

    張才自己對內稱皇帝,對外則當上了里長。縣裡偶爾來人,都是他出面接待。他這偽朝一不欠糧二不欠稅,又沒人告發,而村中百姓素不出村,偶爾外出,也嚴守皇帝法旨,不敢吐露半個字,生怕被天雷劈了去。

    因此建國五個半月,未曾走了風聲。

    只是不久前,竟有白蓮長老李自馨來此處尋張才。初時,張才只當是李長老親自來清理門戶收拾叛徒,直嚇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待要點起國中兵馬抗拒麼,以區區永平莊這幾個壯丁,真跟殺身護教的白蓮教抗衡,那是以卵擊石!更別說白蓮教的幾個長老,各個都身懷絕技,非是普通莊稼漢可比。

    誰知李長老見面一說,結果卻不是那麼回事。李長老只告知白蓮教已在蒙古邊境安下身來,聚眾十萬,甚是興旺。張才既已在永平莊立下根基,便赦了他不告離隊的罪,重任為白蓮教京西分舵的香主,且這分舵是秘舵,無須當眾奉教。

    李長老又說,不久後山東將有大事,到時候自有人來尋他,要他全力協助。還留下了紋銀三千兩,命他持此銀兩,套購京師米糧,不得有誤。

    說完,李長老便自離去。臨行前還丟下一句:「只要你忠心報效,待我聖教成就大事,你要想在河北一帶當個小國皇帝,那是易如反掌!」

    這永平莊莊小地薄,便是財主王老爺也沒多少錢,雖然有心報效,但無力輸捐。所以張才大帝的日子過的也不怎麼富裕,偶爾吃頓肉也要猶豫。

    這一下天降橫財,全家上下都樂的翻了。張才的雄心也上來了,只當真是老天開眼,自己有望身坐金鑾。

    那大妮公主為人老實,自無話說;二妮公主卻說自己這個公主該有封賞,找自己的便宜父皇要了一百兩銀子的賞錢,進京跟著去購買米糧,又說要尋找大戶為父皇輸捐。

    張才拿到白蓮教的銀子,心花怒放,早沖昏了頭。他一聽二妮公主的話,覺得有理。料想自己這便宜女兒模樣可人,又夠風騷,去勾搭一兩個京城的財主,想必不在話下。

    至於京城財主,是否都如永平莊王老爺一般容易忽悠?那有什麼。京師的財主難道就多一隻眼睛?只要到了莊上看了自己的神通,還怕他不納頭便拜?

    要是京師之內自己有了援兵,他日做大事時,多了份臂助不說,單以財勢論,京師的財主也比自己這的財主富裕的多,銀子自可多糊弄些……

    一直面無表情的陸炳聽到此處,猛的一拍桌案道:

    「大事?山東?什麼大事?還不從實招來,莫非不見棺材不落淚?非要試試我錦衣衛十八般手段才肯招認麼?」

    張才在白蓮教內時,早就聽說過錦衣衛十八般大刑的恐怖,當時嚇得屁滾尿流,「回稟老大人,小的實在不知啊。李長老對我並不十分信任,如何肯把大事對我全盤托出?老大人明鑒,老大人明鑒。」

    陸炳又道:「哦?那我問你,你用來蠱惑鄉民的那些什麼法術神通,又是怎麼回事?」

    此言一出,連孫月蓉雙眼都放亮了。

    她雖然久在綠林,但是對於白蓮教的各種法門卻不熟悉。山賊與白蓮彼此並無往來,對於對方的法門也是一知半解。只知對方神通廣大,但是如何做法一無所知。

    現在一聽**凡胎竟能手入滾油無傷,又有什麼捉鬼炸鬼,頓時來了精神。

    張才也是神棍脾氣不改,當下昂然道:

    「回稟老大人,這個神通法術卻不是假的。小的確實有術,只是此術乃天賜秘法,只能用於消災除厄,造福一方,不能用來和凡人爭鬥,上陣殺敵。否則,就憑您老這百十官校,未必能奈何我。若不信,解了我的綁繩,我當場做法。」

    嚴鴻此時卻是憋不住了,冷笑道:「你那法門很了不起麼?愚人之術,一錢不值。陸世伯,不必問這神棍,稍後小侄演給您看!」

    陸炳聞此言,眼睛一亮。

    錦衣衛這些年抓的白蓮教黨徒不少,但大都是最低級的教徒。這些教徒對於這傳說中的神術密法,只是心中信奉如神,對其內幕卻不瞭解。拷問起來,哪怕打得半死,也只咬定確實是上面的師傅們會神通。而香主這個級別的教徒,以前殺了不少,基本還未曾逮到過活的,所以一無所知。

    陸炳根本不信白蓮教會法術的鬼話,若真有法術,還至於每次都被朝廷官兵打敗麼?但其到底是怎麼愚弄百姓的,卻是一無所知。

    一聽嚴鴻口氣,看樣子他明確底細,不由心中大喜。看綁著的張才,也問不出啥,便輕輕一揮手,吩咐將人犯帶下去,只待嚴鴻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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