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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轉進(十四) 文 / 荊洚曉

    丁一送了于謙出宮門外,回來的時間心情卻就有些沉重了,于謙心裡還是很牽掛他這弟子的,這就使得丁一很是感動。誠然也可以說是丁一手握天下雄兵,坐擁兩廣、雲遠、關外之地,更身負海內人望,深得聖眷等等,于謙關心他,也教自己的權勢愈加固牢。但所謂「論跡不論心,論心天下無完人」,于謙出於什麼心思都好,明顯他就是在意丁一,甚至因著丁一的關係,還庇護了王越、杜子騰。

    不過也是很明顯的一點,就是于謙不敢站出來替丁一張目。不過這一點倒是可以理解,人是有歷史局限性的,于謙並沒有看過明末那淒慘的局面,也不知道建虜竊器之後數百年的黑暗歲月,丁一自問若不是清楚未來的走勢,他也不會堅持要搞這本質上就是土改的官紳一體納糧。

    這條路真的很難,但丁一卻很堅定,這是必定要走下去的,不然就算打下多少地方,終歸也是鏡花水月,大地主們和士大夫不住的圈地,圈地倒罷了,問題是圈完了這地就不交稅,這哪是個頭?

    回到乾清宮,英宗倒就很支持丁一:「如晉不必太過憂慮,當日在南宮中,你與我說,這事也不是一日一月可成的,你我都還年輕,有的是時間,來慢慢的調理,治大國如烹小鮮嘛。」

    「主要得把他們贏利的模式,扭轉過來。」丁一皺著眉頭這麼說道。

    邊上張懋卻就開口道:「先生,弟子有一拙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丁一也不避英宗在場,直接就對張懋說道:「不當講你又提?別玩這一套,永遠都不要在我面前來弄這種場面話。」

    英宗是知道張懋要說什麼的。這事在丁一入京之前,張懋就有私下跟他稟報過,所以笑著對如晉道:「你別拿小孩子發作,不是人人都跟你我一樣,可以拋開這一套東西,他要真聽你的話,只怕在勳貴之中。便是寸步難行。」

    丁一笑道:「看來這廝是跟皇帝稟報過了?」要不然的話,英宗不可能不知道張懋要說啥,就替他開解。不過英宗倒是說得很自然。真是朋友之間談話的腔調,教得丁一聽著,頗為受落,便對張懋說。「說吧。」

    張懋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開口說道:「戰爭紅利入京之後,勳貴裡那些庶出的後生,便來府裡拜會過弟子,他們是承繼不了家業,便是那些封了侯的將門裡,就算嫡子吧,雖說有些積蓄,但兩三代人裡沒個冒尖的。家裡也不寬裕,又得擺場面。很有些坐吃山空。」

    所以他們就來找張懋,問這戰爭紅利能不能參與?又聽說丁一在海外打下了地盤,叫這些勳貴後代到海外去,他們當然不幹,但是若能在海外圈塊地,然後僱傭當地土著耕作,每年去收收租子,怎麼想著,也是一本萬利的事啊。

    丁一聽著失笑,這還真是想到他們自己開心:「這要看皇帝的意思,若聖上同意,他們自然就可以參與。不過,事情只怕沒有他們所想的那麼舒服,大抵不過三條路,一是加入遠航艦隊,那麼他們就得去兩廣的航海學校,接受培訓直到完成考核畢業,這是很苦的,可是沒有這技能,在海上水兵誰樂意聽他的?別說什麼勳貴,大海茫茫,這老是胡來,一會被水手直接扔海裡餵魚,不見有什麼出奇。」

    這話聽得張懋臉上變色,他倒沒想到這麼凶險。

    「退一萬步說,你不諳水性,要跟我一樣落了水,就算能活命飄到岸上,土著裡獵頭族卻是不少的,這個等曹吉祥好些了,你直接就問他吧。當時我們只有七八人,槍也打不響,遇著鱷魚三五米長,你覺得是個踏青活計麼?」

    張懋垂下了頭,英宗卻就緊張起來,對丁一說道:「如晉,怎的會如此凶險?你以後別出海了!這戰爭紅利再好,總歸是平安要緊啊,千金之子尚不坐垂堂,你如何可去做這等凶險之事!」他還有一句沒說出來的,那便是王振死了,要是丁一也出了什麼事,他不是身邊一個能親信倚重的人都沒有了麼?

    「沒事,那航線以前沒跑過,主要是鄭和時期的筆記和海圖,都不全了,現時在大食海那邊,馬埃島已是明土,木骨都束也有了大明的租界,東非那邊,勒石立碑……」丁一在紙上勾勒出海岸線,指點給英宗看。

    英宗看著很高興,畢竟開土拓地啊,宣揚國威,哪個坐這椅子上不高興的?以前鄭和下西洋還說費錢,丁一回來幾船金幣和藝術品,那是大賺特賺的事。

    不過很快英宗又搖了搖頭:「你還是不要去了,太危險了。」說著英宗揮了揮手,示意張懋和王越、杜子騰等人先行退出,然後執著丁一的手,有點激動地對他說道,「我就只得你這朋友,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出了南宮,復登大位,不過是把囚籠換成這皇城罷了!」

    「你少來這套。」看著宮殿裡沒有其他人,丁一拍開英宗的手,笑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好麼?你真想自由自在,就立憲好了,皇帝成了國家的象徵之後,誰樂意管你去哪?政務都有丞相或首輔去打理,國庫沒錢也不關你的事,皇宮是你的,各地皇莊也是你的,你到時也不用發愁什麼這裡時要疏河、那裡要拯災。高興去哪玩就去哪玩,跟我出海去轉轉,巡視諸夷也可以吧?」

    英宗被嗆了個大紅臉,喃喃道:「這不行,終是祖宗基業,若是斷送在我手上……」

    「又不換國號,又不換人當皇帝,到時位子你不還是傳給見深麼?斷送啥了?」丁一沒給他留什麼情面,「你是貪戀這掌握天下的職權,就直說好了,這個我是幫不了你,又不立憲,又想要自由,怎麼可能?」

    英宗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我明明就是好意關心你,你倒好,學起李原德來了!」

    「問題是,你很矯情啊。」丁一翻了翻白眼。

    英宗袖手轉身背對著丁一:「你

    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顏面麼?」

    「天王聖明,臣罪當誅!」丁一不鹹不淡,塞了這麼一句回去。

    英宗怒然轉身沖丁一伸出中指,這還是在貓兒莊向丁一學來的,現時在大明第三師的吉達也會:「法克油!」

    丁一嚇得跳了起來,後退了幾步:「你有龍陽之好?我不歧視你,我離你遠點。」

    說到這處,英宗卻就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當浮一大白!某人是自曝其短啊!」

    「你身為天子,這麼耍貧嘴,大臣們知道麼?我去叫起居注舍人進來好了。」

    英宗毫不為意,很開心地坐下對丁一問道:「行啊,去叫,我還怕你?龍陽之好我是沒有的,不單有起居注,而且我兒女成群,你呢?嗯,到時起居注上錄上一句:『上問一曰,聞卿有龍陽之癖?何以至今無嗣?』不知道是丟誰的臉?嗯,我也丟臉,但總歸你更丟臉一些,特別是後世有人讀到此處,總會生出許多逸想的!去叫、去叫!」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下限?」丁一很無奈地坐下,不過很快他又高興起來,「再說,我應該有個小孩了,算算日子,當已生下來了!我讓吳全義去接他們上京,到時帶來讓你看看!」

    「我有很多個小孩。」英宗驕傲地回應,「現在隨時都可以讓他們來給你行禮。」

    「你贏了。」

    這時卻就聽著外面有了爭執,卻是錢皇后的聲音:「爺爺與三叔商量軍國大事,為何將起居注舍人也叫到宮外候著?英國公,你敢擋本宮!」

    英宗和丁一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搖了搖頭,英宗無奈地對丁一道:「這就是當皇帝的苦處了,連跟朋友說幾句玩笑話,都得避著人。」這時外面錢皇后又在說些什麼,似乎氣氛很不好,英宗只好搖了搖鈴,教宮女內侍和外面一干人等入內來。

    丁一與錢皇后見了禮,後者倒是一臉的和善,又從宮女手中牽過一個小人兒,三兩歲上下的模樣,錢皇后便教著他說:「這就是三叔,孩兒,快快行禮。」這卻是當年丁一出海之前,錢皇后懷著的小孩了。

    三兩歲的小孩,過來一路還是宮女抱著的,到了殿外才放下讓他自己走進來,雖說也算聰明已經會說話,但也說不了什麼吧,沖丁某人叫了一聲之後,也著實說不了什麼話。

    「見深呢?」丁一向著錢皇后問道。

    卻是聽著錢皇后身後龐大的宮女、內侍人群裡,有個孩子的聲音響起:「三叔!」

    朱見深有十歲了,雖沒有如張懋一般高壯,卻也算在同齡小孩裡生得高大。

    從人群裡萬貞兒牽著他擠出來,丁一起身把就把他抱起來,捏了捏手臂,倒是結實。

    「三叔,我每天都有跑步的!」朱見深對丁一倒不認生,這位當時英宗被囚南宮,也是吃了苦的,又有萬貞兒日日在旁洗腦,心裡對丁一極是認同,奪門之變時,丁一教他的法子,也讓他因受驚落下的口吃,基本好了,所以見得丁一,卻是分外的親切。

    張懋也在邊上說道:「先生,太子殿下體能很不錯,弟子前些日子,教他去跑四百米障礙,跑下來也不怎麼喘氣。」

    丁一聽著哭笑不得,這十歲的小孩叫他去四百米障礙?這小孩還是華夏的儲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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