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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轉進(十五) 文 / 荊洚曉

    丁一不禁搖頭對張懋說道:「你淨瞎胡鬧。」

    「當年您不也讓弟子跑麼?那時弟子才九歲,九歲……」張懋低頭喃喃地分辯。

    「你生得跟頭熊一樣,那時說你九歲有人信嗎?」丁一放下朱見深,頭也沒抬就這麼回了張懋一句,說將起來,這跟于謙找茬說他貪圖享樂又帶壞軍兵,來發作他的事,實則上也是差不了多少。

    張懋當著皇帝和皇后的面,起居注舍人又在邊上,他是不敢跟丁一耍鬧,只好閉嘴。

    不過錢皇后臉上的笑意就是些牽強了,她並沒有如歷史上一樣又瞎又瘸,所以也並沒有如同原本的歷史上一樣沒有小孩,她帶著小孩過來,明顯就是想拉丁一為臂助的了,但看著丁一對朱見深頗為喜愛,她哪能開心得起來?

    再看著丁一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一些小禮物來給朱見深,例如西方各國的錢幣啊,專門製作的海盜船長的帽子啊,西式佩劍啊,錢皇后感覺很不爽,儘管這母儀天下的女人還能維持著表面上的架子,但心裡是真不痛快,直接對身邊女官使了個眼色,那女官是她心腹,當然是領會皇后的意思,便對三兩歲的小孩兒低聲說道:「看著好新奇的物件……」

    小孩本就看著眼饞,此時聽著,自然就踉蹌向前,也吵著要。最後丁一給了他一串西式的項鏈和兩個騎士團戒指,又跟他講了一通十字軍東征的歷史故事。才算功勞圓德,皆大歡喜。丁一是看得出錢皇后的企圖,此時也不必無故去樹敵。至於英宗要傳位給誰,丁一卻是不打算理會這種皇家事的。

    錢皇后是識相的人,看著丁一有所表示,至少沒有不理會她的孩子,她也就達到此行的目的,便說不打擾英宗和丁一商議軍國大事,領著那些宮女內侍辭了去。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在宮門外候著的魏成,還蒙皇后娘娘打賞了一柄玉如意。

    「溺……」丁一向著英宗開了口。他本來是想說「你」的,卻發覺弟子與內侍、宮人、起居注舍人都在殿裡,只好改口道,「……之太過。絕非良策啊!聖上不可不察。張懋年幼胡鬧,皇帝怎麼可任他帶著太子去跑障礙?」

    英宗是看丁一臨時改口,忍到肚子抽筋,卻點了點頭道:「如晉所言極是。」

    「你別再帶太子去跑四百米障礙了,聽到沒有?」丁一對著張懋又叮囑了一番,這大明儲君要是在訓練場摔死,別說還沒立憲,就是立了憲。作為精神象徵國家吉祥物的太子在訓練場摔瘸摔死,這責任丁一也是擔當不起吧?

    張懋應了之後。連忙岔開話題,以防丁一繼續發作他:「先生,剛才您說勳貴要加入艦隊,有三條路,去兩廣接受培訓是一條路,還求先生把另外兩個法門也授予弟子,以便日後那些男女問起,弟子也好有個說辭。」

    「去兩廣培訓,是最安全的事了,我請了葡萄牙的亨利王子來當教育長,那人於航海的推廣和教育,絕對是當世之雄,若能在他主持下的海軍學校畢業,依我看來,在海上生存機率是大大增加的。」

    這時便聽著又有腳步在宮外響起,卻是夏時領著御膳房的人,端著參湯過來,當著英宗和丁一的面,夏時取了小碗,在那兩盅參湯裡各打了一勺出來,進行人體試毒,這事本也不該他來做,只不過他要討好丁一和皇帝嘛,又是他一路監督著做出來,自然也不怕有毒。

    「如晉你為國事操勞,這身體別看強健,只怕內裡也是虛困得要緊,這參湯你多喝點,早日開花結果。」英宗仗著起居注舍人在一旁,丁一無法和他對噴,故意嘲諷了一起,然後自己就樂了起來,一屋子人,除了丁一之外,都不知道這皇帝突然滿臉笑意在樂啥。

    丁一覺得還是不要理會這傢伙為好,喝了參湯向張懋說道:「還有兩條路,無非就是出錢,自己打造一支船隊,跟隨著大明遠征艦隊,如果去了美洲、非洲,就可以自己圈塊地起來,到時看看皇帝和戶部怎麼個措施,在海外圈了地以後,給點登記費,這地就是他們自家的了,不過他們得自己守衛那土地,有土著、野獸來攻擊什麼,遠征艦隊也不可能長久在那裡,就算留下守軍,也支應不過來的,但美洲那邊物產很富饒,到什麼程度呢?基本沒人種地,海邊或是野外就能撿到吃食,如果投錢進去,兩年來回一趟,運些海外的物產回來,或是淘金,那是很賺,不過風險也是極大。」

    張懋聽得很認真,畢竟對於怎麼弄錢,勳貴可沒有士大夫那麼遮掩著的,有來錢的門路,當然得弄清楚,再說張懋自己開銷也不小,他是極為好色的貨,現在還沒娶妻都不知有多少個侍妾了。

    「第三條路,就是沿著艦路開拓好的航道,去跟西方各國做生意,那個風險小些,賺得也不少,就是給艦隊交點錢,遇著海盜之類,他們就躲後面好了,通過風浪區聽指揮之類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樂不樂意,因為我發現華夏的人,對於土地有著一種發自於內的渴望,我覺得第二個法子,可能他們會更喜歡一些。」

    張懋想了想,起身向丁一行禮道:「先生,弟子有二十人想去兩廣接受培訓,不知道幾時能成行?」二十人,就是平時和他走得近,又以他為首的勳貴子弟,張懋可以直接替他們做決定的。

    「讓他們去找老曹吧。」丁一這當口怎麼可能自己去處理這些事?

    英宗也揮了揮手,示意張懋就和杜子騰、王越先出宮去,他又留著丁一在乾清宮,問了許多西行的趣事,直到看出丁一的精神實在太過倦乏,才沒留下賜晚宴,只是對丁一說道:「這葡萄牙的王子,若是真有才幹,等兩廣那邊安置好了,召其上京,教禮部那邊安排一下,賜其金印吧。」

    丁一聽著自然也無異議,不過英宗接下來所說的,就讓丁一有些不爽了。

    「如晉先休息幾日吧,不過終歸是要上朝的,到了奉天殿,只怕他們是會

    發難,如晉要先有個章程,之前就有這樣的苗頭了,說是鄭和下西洋,雖是耗費國帑,但是宣揚天威,遇事也多調停,極少有征伐之行;如晉雖得財貨,但是卻不宣禮義,說甚麼堂堂天朝,難道以掠奪藩邦財物為榮麼之類的話。」

    「被瓦剌年年犯邊打草谷,就很光榮?」丁一聽著真是翻起白眼,這什麼邏輯?打贏了別國,得了戰爭賠款,還不爽?別人搶華夏時,這些人在幹什麼?

    他是聽著有火氣的,也不顧起居注的舍人就在邊上:「何況還是諸夷組織聯合艦隊先行犯我大明天威,若我上朝時,有人敢發此論調,臣到時就奏請聖上,教他去雲遠或爪哇、關外任職就好,看看他如何用聖人禮義去教化狄夷!」

    英宗聽著失笑,點頭道:「倒是不謀而合,當時朕也如是說,彼等無言以對,不了而了之。」

    「無論立憲之事,到底推不推行,皇帝切記,要振興華夏,鐵與血是唯一的道路。」

    「現時進入大航海時期,世界各明國家面臨著一次利益的瓜分,想和平崛起是不太可能的。」

    「若大明不用堅船利炮,去敲開別人的國門,而是一味閉關鎖國,不思進取的話。那麼以後別人就會用堅船利炮,來砸開我們的國門!」

    丁一頗為激動,而英宗聽著也連連點頭道:「甚合朕意!」

    起居注的舍人在邊上便錄了下來:上偕一定計於乾清宮,謂不進則退,須以鐵血之道,以保華夏之萬年太平。

    在丁一辭出的時候,英宗送到乾清宮外,突然叫住了丁一,向他問道:「這是什麼物件?」

    「鱷魚的牙齒磨出來的小玩意。」丁一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英宗問的是他戴在手上的手串。那是丁一殺了那些鱷魚之後,取了那條大鱷魚的牙齒,在木骨都束弄租界賭場時,無聊磨製出來。

    打磨成手指頭大小的一塊,二三十塊,鑽了孔用牛皮細索串起來,上面有九枚是細朱篆字雕刻出陽,合起來就是:「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別說跟宮裡的物件比起來,就是跟西方的哥特式雕刻來比,精緻什麼那是差得遠了,也就是一個粗獷、血性的味道,加上丁一自己動手,那幾個字儘管用細朱治的,卻也頗有幾分殺戮氣味。

    「歸我了。」英宗直接動手搶,反正起居注舍人還在殿裡沒出來。

    丁一忍俊不住,笑道:「你講不講理?這又沒什麼藝術價值,我不過是一場惡戰,作個紀念罷了。你弄過去做什麼?」

    英宗在手裡把玩了一下,沒有回應丁一的問題,卻是笑道:「我看看誰出息些,到時就把這賞給他。」

    「你家裡事我不摻合!」丁一聽著就急了,他很明白英宗這話的意思。

    那是說他屬意誰來繼承大寶,就以這手串為憑,到時要求丁一來幫扶。

    「那不賞人?我先留著自己把玩?」看著丁一忙不迭地點頭,英宗笑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麼?還有事麼?什麼東西還給你?這手串剛才不是說了留著我把玩,你拚命點頭麼?」說著他就對夏時道,「送如晉出宮吧!」

    丁某人一時竟無言以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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