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遺忘城卷 第六章 懸空之門 文 / 花驚雲
幾人進入巖洞後，發覺四周俱是黑黝黝的石壁。石壁之上懸掛著長明燈，一排下去，很是整齊。不遠處便是一個拐角，正是通向結界的方向。龍七嶺當先走在前面，回頭道：「咱們剛剛撞進來的，諸位大概都覺得是冰川吧？實則那是我們家大人的冰雪簾，正可巧妙地掩住這個路口。」
陸靈楓迷惑道：「我適才往下挖掘了一下，仍是結界。為何這個巖洞卻能通道結界之內？」龍七嶺哈哈一笑，道：「這層結界雖是堅不可摧，但是遇見了這樣的巖洞，也難堵住了。」韓天述問道：「這話怎麼說？」
龍七嶺看看幾人，都是迷惑之色，邊走邊道：「沒有人知道這巖洞存在了多少年，也沒有人知道為何會有這樣黑黝黝的巖洞。但是我家大人卻識得這是千年之前留下來的天火洞。至於天火洞是如何形成的，我就不知啦。」
「天火洞？」韓天述重複了一遍，搖頭道，「這個倒是不曾聽說過。」谷媚兒道：「既是天火洞，應是跟火有關。不過，在這冰天雪地，竟有火字眼兒的地方，著實奇怪。」花月影笑道：「北雪山這般寒冷，以天火命名這洞，是不是祈求溫暖？」
龍七嶺笑道：「這是千年之前的事情，若要知道詳細的話，能找到一個活了千年的人，一問便知。比我們在這裡瞎猜來得快。」韓天述接著說道：「能夠活上千年的，天星子應是一個。野史中曾提及他出生時，日月混沌未開，如此推測，不僅僅是千年而已。」
陸靈楓笑道：「活了這麼多年月，豈不是讓人不耐煩？我與媚兒在北雪山遇著了劍魂，他也活了又千餘年，但他心境淡然，早不在意歲月這東西啦。」花月影道：「我在古墓中呆了十年，但是現在想想也似一眨眼的時間。想他即便是活了千年，回想過去的話，仍會覺得時光短暫吧。」
谷媚兒笑道：「舟游世被凍在冰塊裡，那時腦子估計也是一片空白。再睜眼一看，千年已過，可是比你那十年更覺得短啦。」陸靈楓擺手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不然過了結界，還不知要在哪裡歇息！」龍七嶺對幾人適才的對話似乎並無興趣，聽陸靈楓這般說，便道：「這個……幾位不必擔心，由我安排便是。」
五人沿著山洞快步走了一段，眼中都是黑黝黝的石壁，都看得厭煩，只專心走路。又拐了幾個彎，腳下的路開始陡然而上，倒是出乎幾人的預料。按理說，穿過結界，要往下走才是，為何這洞卻往上而來？龍七嶺看出幾人的疑惑，笑道：「幾位不必生疑，這天火洞曲曲折折，時而往上而來，時而往下而去，也不知為何會這樣。但是，走上一段，出口自會出現在咱們眼前。」
過了半個時辰，龍七嶺指著不遠處道：「咱們就要到啦！」幾人看去，只見前面黑黑一片，並未看到出口。走上百十步，忽然前面閃出兩個人影。陸靈楓便要抽劍相迎，卻聽那兩個人影喊道：「龍護衛，你可來啦！」
龍七嶺對幾人道：「這兩人終年守著天火洞口。」又喝道，「發生了什麼事？」兩人走過來，幾人這才看清來到近前的兩人亦是人面獸身。但是他們身上卻流著鮮血，似乎與人打鬥過。兩人各持鋼叉，忽然「撲通」一聲跪下來，訴苦道：「龍護衛，就在半個時辰前，這裡忽然來了一個瘋子，什麼也不說，就與我們兩個打了起來。那人極是厲害。我們兄弟兩個跟他沒過上幾招，便被擊傷。這時，不知他跑到什麼地方啦！」
「有這等事？」龍七嶺皺眉道，「冰雪簾偽裝極像冰川，怎麼會被一個瘋子發現了？」陸靈楓聽了這話，心中便知那瘋子應該就是俞鴻臣，便問道：「是不是還追來了一個白衣人？」那兩人對視一下，奇怪道：「你怎麼知道！」
谷媚兒插話道：「白衣人與那瘋子在絕壁之上打鬥，正要碰著我們。岩石碎落，我們也就跟著下來。」那兩人中一人道：「確是跟來一個白衣人，也是不說話，撇開我們便追瘋子而去。」龍七嶺晃了晃鋼叉道：「這就過去看看。」
幾人來到龍七嶺所說的出口處，這才發現並非洞口，而是分岔出幾十條巖洞，恰能容下龍七嶺的身軀，但對於陸靈楓幾人來說，並行而走都不是問題。龍七嶺問那兩個守衛道：「他們去了哪個出口？」兩人搖頭道：「那兩人身法快捷，閃眼不見，我們兄弟竟沒能看清。」龍七嶺點頭道：「且不管他們，我們出去便是。」
陸靈楓道：「難道龍兄弟不怕他們回來？」龍七嶺笑道：「這出口雖多，但活路卻只有一條。其餘各洞中都有各樣的機關，任是誰進去了都難出來。」
四人聽了這話，便跟著龍七嶺進了一條小洞內。彎腰走了一段，慢慢開闊，不一時便能感到北風呼呼之聲。過了一會，幾人便覺寒風撲面而來，似乎已出了小洞，只是因為天黑，才難看得分明。陸靈楓奇怪道：「結界後面應該是白雪才對，為何看不到半點？」
龍七嶺拉著陸靈楓往前走了幾步，笑道：「你往下看看。」陸靈楓低頭一看，這才看到黑色中白雪皚皚，但似乎離著自己很遙遠，不禁問道：「這是為何？」
韓天述三人也上前去看，亦是迷惑。龍七嶺哈哈大笑，道：「我這就讓你們看個仔細！」將鋼叉摟在懷中，雙掌一齊拍了兩下，忽然間天空變得明亮，似有無數的燈光照了下來。陸靈楓朝四周看去，心中驚歎道：「原來如此！」
只見幾人正踏在一處浮動的岩石之上，身後便是剛剛出來的石門。而看那石門後面卻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初時走來的小洞。再往前看去，天地相連之處，點點燈火閃爍，應就是遺忘城。往下看去，則讓人吃驚不已，只見岩石飄浮在半空之中，正不斷移動。左右上方皆有這樣的岩石之門浮動著，應就是龍七嶺所說的死路。沒想天火洞的出口竟是浮在空中！
「懸空之門！」韓天述驚歎道，「只是聽說過，沒想今日竟然真見到啦！」龍七嶺點頭道：「懸空之門能瞬移人與物。我們初時來的那個小洞，正是懸空之門的一處瞬移點。也正是因為能夠瞬移，我們才能到結界內。」陸靈楓等人聽了，都不禁嘖嘖稱奇。韓天述卻道：「不過，瞬移之術被隱世稱之為妖術，是以千年之前便不曾有人使用，沒想這裡竟然還保留著。」
龍七嶺歎道：「他們哪裡知道人各有所長！只知道將人分出個三六九等，如我們這樣的，只會被人譏笑。」陸靈楓道：「龍兄弟何必難過，大家心裡都清楚，何必再管那些不識趣的！」龍七嶺點頭道：「陸公子說的是。」
谷媚兒在一旁笑道：「瞧你們只關心這懸空之門，我們該如何下去，才是個問題。」陸靈楓笑道：「這還不簡單，你刮一陣風過來，我們跟著你不就下去了？」谷媚兒佯裝怒道：「若是我能刮起風來，還要你來講。」說完，卻咯咯笑了起來。
龍七嶺哈哈一笑，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將你們送下去.」口哨一吹，上空便傳來一陣長鳴，昏光之處忽地閃出一隻巨大的鳥來。龍七嶺指著大鳥道：「這可是我家大人迎接客人用的千世鳥，它會帶著你們直接到城外西南小山。在那裡，也就能見到我家大人。」
千世鳥遍身白羽，身軀極大，俯衝而來後，慢慢扇動翅膀，與浮巖相齊。龍七嶺拱手道：「幾位快些上去，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再會！」轉身便往石門，身影瞬間不見。陸靈楓笑道：「不走不知道，越走越覺得隱世無奇不有！」
幾人縱身跳上千世鳥的背部，雖它飛在空中，卻只覺站得穩穩當當。花月影歡喜道：「真漂亮！」千世鳥似乎能夠聽懂花月影的話，鳴叫了兩聲，巨翅漸漸加快，往上飛來。正這時，別處的懸空之門忽地閃出一個身影，正是俞鴻臣。他正見著從下方升起來的千世鳥，哈哈大笑道：「我……我……要吃鳥肉！」
待巨鳥接近，身子一躍，亦往大鳥的背部跳來。陸靈楓聽得這尖利的笑聲，心知又碰上了這個瘋子，見他跳過來，已使出無形劍中的雲月追風。一道青紅光閃出，直擊向空中而來的俞鴻臣。谷媚兒微微怒道：「這人真是命大，按理說也要死幾次了，竟到現在還活著。」
俞鴻臣這時衣衫凌亂，長髮散成一團，真格兒成了瘋子。見陸靈楓的靈力之劍襲來，應變卻是奇快。身子一翻，躲過了這快速的一擊，但卻錯過了落在鳥背上的時機，身子往下落去。陸靈楓笑道：「這下不知能不能將你摔清醒！」
千世鳥鳴叫一聲，直往遺忘城方向飛來。但是，沒飛半刻功夫，大鳥忽地顫動起來，身子不再平穩。花月影道：「這……這是怎麼了？」韓天述低聲叫了一聲不好，持鎖鏈道：「一定是遇見了什麼！」陸靈楓抽出巨劍，笑道：「不管是什麼，來一個，斬殺一個！」
四人腳下不穩，都不敢輕易動身，只隨著千世鳥的身子順勢平衡。這時，忽然下面出來一個聲音：「我……我要……我要吃鳥肉！」只見千世鳥的巨爪之上，正掛著一個人，竟是俞鴻臣！原來他雖未能落在巨鳥背上，卻順勢抓住了它的巨爪。
千世鳥自然不想爪子被人抓著，忍了一時這才晃動身子，想把俞鴻臣甩掉。俞鴻臣雖是瘋了，但是利害還能分清，只死死抓著，哪裡肯放開。韓天述道：「不能他一直抓著千世鳥，萬一它身子一翻，我們都要遭殃。」陸靈楓手持巨劍，笑道：「那就讓我結果了這瘋子！」
不待幾人說話，便順勢一滑，到了巨鳥身子一側，抓住兩個羽毛，借力一蕩，便到了巨鳥的腹部。只見千世鳥本是蜷縮的巨爪已伸了出來，不住地彈動。俞鴻臣抓著巨爪，如蕩鞦韆一般，嘿嘿笑著，自言自語。陸靈楓慢慢移動到巨鳥大腿處，喝道：「俞鴻臣，你還不鬆手！」
俞鴻臣看到陸靈楓，哈哈大笑道：「吃……鳥肉！」身子卻藉著千世鳥的彈動之力，直往陸靈楓襲來。陸靈楓這時本是可以躲開，但千世鳥必會受到傷害，便鬆開巨鳥的大腿，借力一彈，迎著俞鴻臣而來。兩人身法皆是迅疾，在空中兩股力道相交，砰然作響。餘力直將千世鳥震得不住悲鳴，忽地身子一斜，往下空栽去。只聽花月影喊道：「靈楓哥哥……」聲音漸小，消失在空中。
陸靈楓與俞鴻臣對力之後，各自在空中後撤了一時，亦是往下落來。陸靈楓看著漸漸消失的大鳥，忽地又俯衝而上，心內一喜，暗想：「希望他們沒事。」而自己卻正急速下落，不知要落到何處，轉而又想：「反正中了天靈毒，摔不死是幸運，便是死了，也沒什麼好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