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隱靈山卷 第十二章 殘局 文 / 花驚雲
走至一處岔路口，妙音邊走邊道：「果然是一條絕望之路，走了這麼久都未到得盡頭。」陸靈楓無意間看到一處石道並未開通，笑道：「這個石道若不是進入驚雲小築的大門，我們真要繼續轉圈了！」花月影點頭道：「想必石道確實是一個圓圈，只是出口不知設在何處！這未開通的石道確是奇怪！」
幾人上前，花月影笑道：「果然是了！」說完，雙手在石壁之上一撫，一扇石門應聲開啟，一束陽光射進來，在這秋日倒顯得溫暖。陸靈楓哈哈笑道：「又是幻影石！」當下移步到出口處，本是笑著的臉，忽然驚呆了，嘴巴張著，說不出話來。其餘幾人見陸靈楓驚奇，亦走至出口處，身後幻影石悄然關閉。
陸靈楓指著遠處道：「竟然……是這般的景象！」其餘人看到後，亦是愕然。只見幾人正站在懸崖峭壁之上，四下看去，原來幾人是到了山峰內部。這山峰竟然被掏空了！往上看，便是天空無盡，往下看，底部竟然是綠樹紅花之間掩映著的庭院樓閣！
喬不二道：「老夫見玉手峰多次，只道這峰沒有山尖，沒想到是為了讓光線進入這被掏空的山峰中。若是不爬到山峰之巔，誰能知道這山峰之中，還有這般景象？」
陸老三笑道：「真是不知隱靈山還有這樣的山峰！」陸靈楓看看遠處，一條瀑布傾瀉直下；又看懸崖一旁，一條陡峭的階梯直通山峰底部，說道：「若一點點往下走去，也要費不少時間。」花月影鬆了一口氣道：「總算是到了這裡！」陸靈楓問道：「難道你父親亦是畫了這裡的景色？」花月影點頭笑道：「不然，我怎麼敢說到了驚雲小築？」
幾人順著那直上直下的小道走至山峰底部，面前正對一個拱形石門。石門之上皆是綠籐紅花，將石門裝飾得煞是好看。只見在綠籐紅花間，「驚雲小築」四個大字，刻在石門之上，甚是飄逸。
陸老三搖頭道：「小築一點也不小！」妙音指著門上四個大字說道：「這些綠籐紅花秋天也不落下，定是一年四季都在生長。不過，花妹妹的家人已離開了十幾年，按理說這些綠籐早該將這四個字嚴嚴實實蓋住才是，為何別處蓋了個結實，這裡偏偏露出這四個字來？」
妙音如此一說，幾人都覺有些奇怪。陸靈楓笑道：「難道有人住在這裡？」花月影大眼睛閃出驚喜之色，說道：「難道父親便在這裡？」
幾人推開垂落下來的綠籐，進入石門內。只見青花綠樹到處都是，地上落葉不知多厚，想來也是累積了很長時間。陸靈楓用腳將落葉撥開，青石板鋪成的小道呈現在眼前。妙音道：「看情形，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忽然想起花月影的話，怕傷了她的心，又說道，「不知還有沒有別的路可走。」
陸老三指著不遠處道：「那不是一處大道麼！」幾人看去，果然是一條大道，亦是青石板鋪成，地上並無落葉。喬不二笑道：「既是來到這裡，濁靈谷之人也一時間難找到，那就參觀一下月影的家，可好？」
花月影笑道：「雖說是母親常常提及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陸靈楓往大道走來，說道：「那就去看看，山峰中間還有這樣的院舍，花前輩不知費了多大的心力！」
花月影走在大道之上，心中自是興奮不已。來到父母曾經居住之地，又抱著見到父親的希望，怎能不激動。無一處不新奇，便邊走邊看。忽然發現走過之後的大道，兩旁的青花紅樹在急速地移位，這才說道：「似乎又碰到了機關！」
幾人還未來得及說話，周邊樹木一齊晃動，來回移轉。幾人躲來躲去，不一時便相互不能看見。陸靈楓皺眉道：「花前輩在自己家裡也設機關？」再看自己身邊，只剩下花月影拉著自己的衣襟，不禁苦笑道：「花前輩倒是留下不少的見面禮。」
花月影道：「這青花紅樹移動速度很快，不像是迷宮之類的機關。紅花樹陣中，樹木移動都不被人知，用以迷惑人心。而這些樹木都晃動不止，不知是什麼機關！」
「花前輩應在他的《奇門》中提及才對。」陸靈楓看著移動不止的青花紅樹道，「難道你看不出是什麼機巧？」花月影搖搖頭道：「《奇門》一書只是論述機關對人的影響，並未提及具體會有哪些機關。」
樹木移動越來越快，枝葉將陽光遮住，大道之上竟如黑夜一般。就在兩人思索間，幾枚暗器一齊襲來。陸靈楓拉著花月影縱身閃開，順手接著一枚，細看之下，竟然是星狀的鐵器，極其鋒利。花驚雲善使星月，以星星的形狀打造暗器，也在意料之中。只是，這些暗器從何而來？
又是幾枚急速而來，陸靈楓抽出巨劍，將其打落，便想去看暗器來處。但是，青花紅樹移動得如幻影一般，哪裡能找得到。過了一時，密如急雨的暗器紛湧而至。兩人輕身在大道之上閃躲或擊出靈力格擋，哪知暗器愈來愈多，防不勝防！
花月影揮出一道半月斬，對陸靈楓說道：「靈楓哥哥，我知了！這就是《奇門》中提及的《壞身》，以密集的攻擊之物，將進入陣中之人困住。」陸靈楓道：「只是，暗器是從何而來？」花月影道：「中間提及此機關宜動不宜靜，難道是移動的樹木發出了暗器？」
陸靈楓聞言，手持巨劍，凝聚極大的靈力，直衝移動的樹木。一道青紅閃過，樹木應聲而折。花月影亦是揮出星月破，立時將許多青花紅樹攔腰斬斷。那本是密集的暗器果然立刻少了許多。
陸靈楓笑道：「果然是這樹木有古怪！」說笑間，將那些移動的樹木盡皆攔腰砍斷，一時間遍地都是殘枝敗葉。陽光如雲開霧散後出現，暗器隨著樹木倒下而止。
兩人上前看那些被斬斷的樹木，樹幹之上皆是四四方方的小孔，不知有多少。陸靈楓道：「原來暗器就是從這裡發出，不知如何才能將樹掏空後安裝機關，而樹卻能不死！真是奇門之術!」再看那些樹樁，依然移動不止，卻再也不能射出暗器。
花月影道：「不知妙音姐姐他們如何了！」正說話間，不遠處那些樹木忽然分開兩邊，大道又呈現在眼前。妙音、陸老三及喬不二手持兵器，各站在不同的地方，正自迷惑。
陸靈楓道：「為何忽然停止了？」喬不二見幾人都在，喊道：「大家可有事？」幾人聚集來，相互看看都無傷痕。陸老三道：「娘地，恁多暗器！」大道之上星狀的暗器遍灑了一地，在陽光照射下，兀自發光不已。
喬不二道：「這陣勢忽然間停住，定是有古怪，再往前走時，大家多多小心為妙！」陸靈楓手持巨劍笑道：「難道是花驚雲前輩要考驗我們一番？」
五人這便走來，小心了許多。走了一段，漸漸見得房舍，心下也放寬了一些。驚雲小築中建築大多以山石壘成，卻經過雕刻打磨，竟也顯得精緻非常。到得前庭，一條小溪穿過，嘩嘩流水之聲不絕於耳，加之樹木翠綠，棋桌旁小草叢生，倒也顯得寧靜幽雅。
陸靈楓指著庭院道：「聽吳伯伯說花前輩閒情逸致，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金石絲竹無一不巧，是個絕世無雙的男子。單單看著這小院的景致，便可見一斑。」
妙音看看溪水，說道：「這小溪應是峰上瀑布流下匯聚而成，倒是清澈！」又走至棋桌旁，看了一時說道：「竟然還是一盤殘局！」陸靈楓等人上前去看究竟。陸老三看了一時，並不懂對弈之法，便拎了玄天棍去溪水一旁歇息。
喬不二道：「看樣子，這殘局不知擺了多少日，灰塵不知落了多少！」說完，長袖一拂，灰塵盡去。妙音看著棋盤皺眉不語，花月影亦是滿臉猶豫之色。陸靈楓道：「難道是很厲害的殘局？」
妙音點頭道：「黑白子爭霸甚至兇猛，到此步之後，黑子若屠龍的話，白子就會破天。若黑子不去屠龍，白子一招之下，便可贏得此局，當真是凶險的一招。」說完，拿起一個黑子，便要往棋盤上放，卻被花月影叫住。
花月影說道：「妙音姐姐，你細看一下棋盤的紋路，似乎格子突出在外，若你放下這黑子，不知會出現什麼。」陸靈楓道：「又是機關？花前輩把自家都弄成了機關，豈不是要處處小心？」
妙音笑道：「花妹妹，你怎麼能如此肯定？」花月影指著盛棋子的器皿說道：「盛白子的器皿無一個白子，而盛黑子的只有妙音姐姐你手中的一顆，哪有殘局未完，棋子先用完的？」
妙音細想也有道理，舉棋不定，便道：「既是這樣，不下便是！」花月影道：「這局棋是必定要下，不然走不出幾步，定會遇到機關。」妙音道：「花妹妹為何如此肯定？」
花月影輕聲道：「在《奇門》中有一章叫做《鬥智》，說的便是以琴棋書畫作為機巧。父親在書中說多有高雅之人不願直接用毀志、壞身等作為機關，一般會在前段設下棋盤殘局、聲樂和對以及書畫品鑒等等鬥智的難題。若是通過，後面便不會再有危險出現，若是不能通過，便會有一些不可知的情況出現。」
喬不二道：「既是這樣，黑子應該下哪裡才能攔住白子？」陸靈楓對圍棋一知半解，見活路死路俱是一樣的結局，搖頭道：「這可是個難題！」
陸老三見四人圍在棋桌旁多時，無人說話，便道：「隨便找個地方下了，管它出現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還能有什麼古怪的機關！」
喬不二道：「陸老弟，聽了月影說的《奇門》章節，便已覺著設機關、擺機巧的手段也是深不可測。若不能拿下這盤棋，不知會再遇見什麼機關！」妙音點頭道：「黑子的活路幾乎沒有，但是死路不少！若真放下去一個，白子只要一子便會風捲殘雲，教黑子立時喪命！」
花月影忽然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黑子翻身的可能不是沒有，難處則是置於那塊死地，黑子才能生還！」陸靈楓笑道：「這個……有點難。」
妙音玉指捏著一黑子，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冒險將棋子落下，若不是生還的一招，又將會如何？心中猶豫不定，暗想：「這一步，下還是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