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仙俠修真 > 神極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中之晨 文 / 文非

    舒彤蹲在他身邊,淚珠兒滾滾而下。她沒哭出聲來,怕影響了亦非,也怕被那兩個可能在找他們的老頭聽到。手按他的背心,她努力往他的經脈中灌注自己的內力,希望能對他有所幫助。

    亦非趴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撐起身子,脫離舒彤的手掌:「不要浪費了,用處不大。後面的路還要靠你們,還是多保留一點兒吧。我們現在還不能休息,必須繼續走。這裡距離並不算遠,以那兩個老頭的功力,如果要找的話,應該很快就找到這裡來了。舒彤,別哭,我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活著回去。」

    說著,他伸手抹去舒彤臉上的淚珠,衝她笑了笑,然後轉頭對馮不棄說:「馮哥,把俘虜交給舒彤扛,你來背我,我要抓緊時間恢復一點兒功力,以防他們真的找到我們。」

    馮不棄趕緊答應一聲,正待把扛著的俘虜交給舒彤,可舒彤卻不接:「你功力比我高,帶他們兩人比我輕鬆,我來背他。」馮不棄剛要張嘴反駁,就被舒彤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看著不再理會他跑到亦非身前蹲下的舒彤,馮不棄緊張沉重的臉突然笑了笑,不再說話,帶上郭川和俘虜,逕直前行。

    「為什麼不要我來背?」舒彤瞥了亦非一眼,口氣不豫。

    「你是女孩子嘛。我一個大男人,要人背當然首選同性了,」亦非笑吟吟的說著,趴在了她背上。

    「哼,無聊。」背著亦非站起身,剛一邁步,她的臉就紅了。修煉內功的人,除了那種刻意顯示身份和富貴的人之外,他們的衣著一年四季大都比較單薄。亦非的大衣敞開著,裡面只有單衣單褲,很薄;舒彤的皮風衣和內裡薄薄的一層紅色緊身衣加起來也不過兩三毫米的樣子,同樣很薄。於是兩人一貼身,他的雄壯就與她的腰臀緊密相貼。那形狀,那輪廓,在舒彤的感覺中特別清晰。

    舒彤雖然臉紅,但還是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你還真是個『大』男人吶!」亦非自然知道她話中所指,無所謂的笑:「早跟你說了嘛,怎麼,現在後悔了?」舒彤臉更紅,低了頭,輕輕搖搖,然後快走幾步趕上馮不棄。

    看著她衣領下青絲繚繞的雪白脖頸,想著她搖頭時臉上的嬌羞模樣,亦非色心頓起,往她脖頸中輕吹一口氣,腰部挺動,好似無意的,他的碩大在她腰臀上摩擦了幾下。剛做完這個動作,他就後悔了。

    舒彤嬌軀一顫,輕「啊」一聲,頭埋得更低了。亦非看到她的後頸一下子就紅透了,赤紅如血。他剛想說兩句抱歉的話,屁股上傳來的一陣劇痛打斷了他。舒彤的手指狠狠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亦非暗吸一口冷氣,伸手揉揉屁股,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的,實在是抱歉。以後不會了。」舒彤腳步微微一頓,聲音突然變冷:「那是你的事。」

    亦非尷尬的笑笑:「不說這些了,你們趕緊趕路,我運功療傷,有事叫我。」舒彤點了點頭,全力趕路。亦非閉目,運起自然天功,努力修復受損的經脈。

    剛才亦非同四個老頭戰鬥之處,長鬍子老者和長衫的經緯站在亦非吐的那口鮮血處仔細觀察。剛才的激鬥中,這方圓十多米地上的積雪都已「清理」得乾乾淨淨,露出**的山體。黑色的巖土上,血跡並不明顯,但仍可辨出。經緯冷哼:「果然,他也是強弩之末。」

    長鬍子老者點頭:「接連殺掉功力如你我之輩三人,再怎麼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即便是長空萬里。不過,他很好,強悍得令人難以置信。今夜一戰是如此輝煌,即使傷重不治,他也足以自傲了。」

    經緯歎息:「他的功力怕是真的可以和長空那老傢伙分庭抗禮了。唉,要不是想得到那修真古籍,我還真不願和他為敵,反倒很想成為他的朋友。」

    「生生子他們的仇不報了?」

    「我跟他們的關係很好嗎?泛泛而已。我們五個中,也就你我關係尚算不錯,其他三人,哼……而且,功力到了你我這個地步,也都看開了。咱們幾人誰不是兩手沾滿血腥,這些都是別人的血,遲早都是要還的,死在別人手上是理所當然的事,報不報仇的也無所謂。」

    長鬍子老者也歎息一聲:「是啊,人死百了,能不能報仇確實是一件很無謂的事。但是無論如何,讓修真古籍就這樣溜走,我實在不甘心,我是一定要追下去的。你呢?」

    「當然一起了,修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也是很期待的。」

    說完話,兩人分頭行動,仔細尋找雪地上的腳印乃至亦非他們留下的一切痕跡。可找了諾大一圈,除了剛才戰鬥處的凌亂痕跡和亦非一行留下的幾串來到此處的腳印,其他地方硬是連半個都沒有。

    再次匯合到一處,經緯問:「老別,怎麼回事?他不是受傷了嗎?還帶著幾個小娃兒,怎麼可能這麼遠都沒有離開的腳印?難道那兩個有功力的小娃兒有那本事,帶著三個人也能踏雪無痕?或者蒙面人受傷是假?」

    老別沉吟一陣:「受傷應該是真的,他沒必要故意吐一灘血在那裡引我們上當。如果要殺我們、能殺我們,他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但也許那兩個娃兒真有那本事。如果真是這樣就沒辦法了,這麼大的山,我們兩個人很難找遍每一個方向。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就仍然是蒙面人在搞鬼。他本已受傷,再帶著三個,不,是四個人,帶著他們踏雪無痕,我懷疑他已是竭盡了最後的功力,那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快,我們分頭找,朝下山的方向,你左我右,找到就發聲通知。先跟著他,不要動手,一個人去冒險不值得,等匯合後看好情況再決定是否動手。就算他真的沒受傷或者傷不重,那我們兩人在一起,只要小心點,相信還是可以脫身的。」

    經緯點頭:「有道理。還有,如果他沒受傷或者受的傷不重,那麼就根本用不著搞什麼踏雪無痕。這個蒙面人是個不願意輕易浪費功力的人,你看他們在跟我們相遇之前留下的那幾行下山的腳印,多深。所以我料定他受了傷,而且還不輕,他不想給我們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但是老別,他們難道不可能回頭往山上跑?」

    「是有這種可能。但我們不可能全面搜索,只能選可能性最大的一面。既然他確實受了重傷,那多半想盡快脫離山區到可以通電話的地方,好通知他們局裡來接。如果他沒受傷或者只是輕傷,那他還怕我們追嗎?更是會直接下山。所以不管是哪種情況,他下山的可能都要大得多。」

    「我倒忘了,不但我們的,還有他們的,所有這方圓百公里的衛星電話信號都已經被干擾了。而且他們根本不敢用衛星電話,怕被他找到方位,哈哈。那行,就是這樣,我們分頭行事吧。」說完,兩人朝著各自分配的方向搜索開去,迅捷異常,卻又安靜異常。

    亦非早已猜到兩個老鬼很可能會察覺不對,或者覺得不甘心,多半要返回現場察看。看到他吐的血,他倆必然會尾隨而來。因此,他不顧重傷在身強行運功,帶著四人踏雪無痕的狂奔出二十多公里。有了這二十多公里不留足跡的緩衝距離,也許能夠躲過兩個老鬼的搜索,至少也可以大大拖延他們的時間。

    同時,他也想到了兩個老鬼在找不到腳印和其他線索的情況下,一定會選擇朝他們這個大方向,也就是下山的大方向追來。以舒彤和馮不棄的速度,以他們和兩個老鬼的功力差距,被追上是遲早的事。但亦非仍然選擇了下山,而不是相反的上山方向。其原因就在於,在這冰天雪地的大山裡,要藏幾個人實在是件很容易的事,而且他料兩個老鬼做夢都想不到他有靈覺這樣詭異無比的護身法門。

    當經緯進入亦非的靈覺範圍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大約是四公里左右。經緯搜索的速度並不快,畢竟這是一大片林子,不可能像曠野中那樣遠遠的什麼都一目瞭然。而且他過來的方向跟亦非他們來時的方向也不一致,所以他還沒發現舒彤三人奔跑時在林中雪地上留下的不算淺的足跡。

    此時,亦非一行已在這個半山的廣袤雪林裡奔跑了一個多小時,他的傷經過這段時間心無旁騖的全力治療,已經好了小半。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達到這樣的效果,第九層自然天功對經脈的保護與恢復的能力的確是其他內功遠遠無法望其項背的。

    他拍拍舒彤,說:「停下,經緯老頭兒來了。舒彤把我放下來。」舒彤依言把他放下。亦非下地後立刻找了一處稍微空曠一些的地方,揚手就是幾掌擊在雪地上。

    詭異得很,沒有半分響動,一切如默片中的情景,雪地上豁然出現一個足以容納三四人的大坑,大坑周圍是堆起老高、黑白分明的幾堆東西,黑的是土石,白的是冰雪。

    「你們都下去,我來給你們把雪蓋上。裡面空間很小,舒彤和馮不棄,你們下去後轉為內呼吸,空氣都留給郭川和俘虜,估計夠他倆用個二十來分鐘的。如果超過十五分鐘我還沒叫你們出來,那就把俘虜殺了。總之,先保郭川。你倆懂了嗎?」

    舒彤和馮不棄點頭,帶著郭川和馮不棄跳進了大坑。俘虜聽說搞不好要丟命,慌得跟什麼似的。但他被點了穴道,不能說話不能動,只能拿眼睛盯著亦非,可憐巴巴的,努力傳達著哀求的意圖。

    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亦非哪裡會理他?雖然說過好好回答問題就不殺他,但現在情況緊急,容不得半點婦人之仁。保郭川還是保俘虜?這樣的選擇題實在很簡單。而那個俘虜,他作為僱傭兵,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很正常,這就是他們的職業特徵。他們自己對死亡也應該是早有覺悟的,所以通常情況下僱傭兵是不會怕死的。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哀求的眼神跟個女人似的。

    看幾人都下到了坑裡,亦非拔出黑劍,找了一株分枝很少的小樹,黑光一閃,樹木齊根而斷,留下一個平齊雪面的樹樁。

    原始森林裡的小樹也有海碗粗細,為免它傾倒落地時發出的聲響引來敵人,亦非飛身而起,輕輕托住樹梢那頭。好像虛空而立的腳下在不斷的產生著動力,他托著這棵樹慢慢的下落,無聲的下落,連樹上的積雪都沒有讓它掉下半點。默片一般的場景再一次讓大坑裡的舒彤幾人感到詭異,同時又充滿對「怪物」之「怪」的感歎……重傷之後還這麼能!

    把樹木輕輕放在地上,黑光又閃,閃動的時間稍長,停下時,這株樹已變成一塊塊大大小小的木板和不多的幾根枝丫。飛快的把那些枝丫扔到坑裡,然後把木板一塊塊橫在大坑的上方,搭成一個簡易的頂篷。

    「待會兒如果空氣不夠,千萬不要試圖在上面的木板上鑽一個孔出來透氣,那樣的話,老鬼很可能就會聽見這裡面的響動,知道了嗎?郭川,你一定要堅持,就算你缺氧昏迷了,我也會把你救回來的,相信我,」亦非最後叮囑了幾句。

    郭川堅定的點頭,頗有些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而俘虜那張原本獰惡的臉上,此時卻是一臉的哀怨,眼睛盯著亦非使勁眨巴,那意思好像是說:「那我呢?難道你就不救我了?」

    亦非瞥了他一眼,心中一陣好笑:要是郭川都需要我來救了,那你豈不是早就死了,還救個屁啊!

    不理會他,亦非揮動手掌,用積雪把大坑嚴嚴實實的蓋住,消去一切做過手腳的痕跡,同時也沒忘把那顆剛砍斷的樹樁用積雪給掩埋起來。

    做完了這一切,經緯離這裡的距離也只有兩公里左右了。他的搜索方向和亦非一行來時的路線幾乎成九十度角,因此直到現在他仍未發現他們留下的足跡。

    亦非騰身而起,順著來時的足跡往回奔去,一個起落就是二十多米。一邊下腳無痕的飛騰,一邊不斷的揮手朝地上拍出一抹抹氣勁。成扇形擴散的青白色氣勁,就像一股股風,不強不弱恰到好處的風,吹起地上的積雪,把他們來時舒彤和馮不棄幾人留下的腳印抹平、掩蓋得一乾二淨。但是他不可能把他們進入這片樹林後所留下的腳印全部消除,他只能讓腳印消失的地方離藏身地盡可能的遠。

    奔出一段大約兩公里多的距離之後,經緯已經很近了。亦非轉身,一路急掠回到舒彤他們的藏身處,在附近找了一個地方,不需要挖洞搭頂篷來留下呼吸的空間,他直接就用厚厚的積雪把自己活埋了。

    像這樣口鼻都封得嚴嚴實實的活埋,哪怕是在目前這樣身受重傷的狀況下,他也完全能夠支持五六個小時以上。若是在正常情況下,他最長可以斷絕呼吸三天。在全力與人搏殺的情況下,他也可以僅靠內息的運轉維持十個小時以上的正常狀態而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如果進入身體消耗極小的冥思、龜息狀態,時間就更是可以大大加長。具體可以達到多長,亦非沒試過,但他估計怎麼也得有個十天半個月的。

    靜靜的躺在雪地之下,他繼續運功療傷。現在他基本可以放心了,在佈置好這一切之後,經緯基本上不可能憑著遠在兩公里之外就中斷的那些腳印找到他們真實的藏身處。不過他還是不敢過於大意,他仍然在注意著經緯,心分二用的用他的靈覺觀察著經緯的動向。

    兩公里之外,經緯果然看到了未消除的舒彤和馮不棄還有郭川三人的腳印。他在腳印消失之處觀察了一陣,然後以最後的腳印為中心,進行螺旋狀的仔細搜索,還時不時趴在地上傾聽地下的動靜。

    找了一大圈,五六百米方圓的一大塊面積都被他找了個遍、聽了個遍,卻毫無所得。可能覺得再繼續這樣搜索下去並無大用,他停止了搜索,四處望了望,然後就直直的朝著亦非他們藏身的這個方向奔來。

    亦非心中一緊:難道自己留下了什麼破綻?他飛快回想自己剛才的每一個動作,推想每一處可能的疏漏之處。想了一遍,並沒發現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漏洞的地方。

    隨著經緯的接近,他停止療傷,全神貫注於經緯身上,一旦發現經緯有所異動,他就要破雪而出,實施突襲。

    根本是一場虛驚,經緯經過他和舒彤幾人藏身處附近時,連停都沒停頓一下,逕直就過去了,很快消失在亦非的靈覺中。

    亦非鬆了口氣,以他現在的狀態,哪怕是在偷襲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傷到經緯這樣功力的大高手,何況還有一個長鬍子老頭沒有現身。此時正面對上這樣的兩個人,亦非自知,他活命的機會不多。

    沒有立刻從埋身的雪地裡出來,亦非又等待了五分多鐘。見經緯確實沒有再回頭,周圍也再無其他動靜,這才破雪而出。

    這麼大的雪山,經緯一旦過去,多半就不可能再回頭了,前面還有的是地方讓他慢慢找。亦非一邊心裡暗暗招呼了一聲:「拜拜了您訥!」一邊急忙奔到舒彤幾人的藏身處,呼呼幾掌拍開上面的雪,露出下面的木塊。他雙手虛空連抓,把木板全都抓了開去。

    大坑下面,俘虜早已命喪黃泉,郭川也陷入了深昏迷。舒彤和馮不棄盤膝而坐,正全力運轉內息抵抗無氧狀態的死亡威脅,看他倆的樣子,應該還能夠支持一段時間。

    別看剛才那一陣子,好像沒經過多長時間,但其實經緯花在搜索上的時間是比較長的。從舒彤他們被埋入雪地中的大坑到現在,早已經超過了二十分鐘,足有三十分鐘以上了。

    亦非凌空一把將唇顯紫紺的郭川抓起向他飛來,人尚未入手,青色的氣勁已連點他週身三十六處竅要,最後一拳實實的擊在他心臟處,這才抓住他的衣襟輕放於地。只聽一聲劇烈的深呼吸,接著是一陣咳嗽,郭川活了過來。

    亦非笑笑,對舒彤和馮不棄說:「起來了,還坐著幹嘛?」聲貫入耳,兩人渾身一抖,睜眼。早晨的陽光縷縷灑入,雪白的地面上滿是斑駁的樹影,或明或暗,或黑或白,黑白明暗之間不過一線之隔。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