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轟動校園的情事 文 / 文非
到下午四點半，亦非完成了全部的考卷。守在旁邊的老師過來拿走了最後一套卷子。他正在收拾文具，過來一個頭髮花白，戴著眼鏡，一看就知道是老師的五十來歲婦人。
臉上洋溢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在亦非旁邊坐下：「亦非，你的成績很不錯啊。」亦非無所謂的笑笑：「應該還行吧。」
「你倒是一點不謙虛！」她的笑容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亦非神色不變：「我覺得我挺謙虛的。」她哈哈大笑，說：「很有意思的孩子，但是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還沒正式入學就在我的學校惹出那麼大風波。」亦非不明白：「風波？什麼風波？」
她斂容說：「上午放學的時候，你和周曼茹在校園裡公開宣稱你們是戀人關係，有沒有這回事啊？」她好像挺生氣，亦非卻不在意的聳聳肩：「哦，這件事啊，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就引起風波了？還傳到老師耳朵裡。這學校裡沒事幹的人挺多啊！」
老婦唬了臉：「怎麼能這樣說？你還覺得你們做得對呀？」亦非悠悠說：「我們之間互相喜歡，你情我願，誰也管不著。」
她有點無奈：「不要忘了，你們還是學生，難道老師家長也管不著嗎？對於你，我不是很擔心。你成績很好，今年的高考應該沒問題，而且馬上就要成年了。但是你沒有為周曼茹考慮過嗎？她還小，才初三，這樣會耽誤她的學業的，而且對身心健康都會有不利的影響。」
「謝謝老師的關心。這些我早就考慮過了，我不會害小茹的，小茹她自己也很清楚。我可以保證，小茹的成績不會退步，身心健康更不會有問題，您請放心。」
她盯著他看了半響，眼前分明理性氣質早已超出同齡人太多以致並不像個學生的插班生眼皮都沒眨一下。
她輕輕歎口氣，說：「那好，我就暫時相信你，但到底如何還要看你們接下來的表現。還有，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答應了，今天你和周曼茹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們不在學校裡太過分，並且遵守你剛才的諾言，今後我和學校的老師都不再過問。」
亦非覺得挺有意思：「什麼條件？說說看。」她說：「條件就是奪得今年天京市的高考狀元。怎麼樣，做不做得到？」
亦非不很理解：「那是個什麼難度水平？」她笑了：「其實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就是你上次做高考模擬題那樣的水平就行了。」亦非有點不屑：「這樣啊。那好，我答應了。老師，您可要記著您說過的話。對了，您說您和所有的老師都不管？您可以代表所有的老師嗎？」
「我是校長，怎麼不可以代表所有的老師？」亦非的表情略帶誇張：「是校長啊！不好意思，剛才真是失敬了。」
李校長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小滑頭，你怕是早就看出來了吧？」亦非尷尬了一瞬間：「校長的氣質當然不同，想不知道都不行。」
李校長笑得眼睛瞇成縫：「你小子油嘴滑舌，難怪才來就把周曼茹那麼個大美人坯子追到手……」突覺不對連忙轉口說：「那個，呵呵，亦非，我雖然說不管，但你還是要遵守你剛才的承諾。既然你說你們互相喜歡，那就應該首先為對方考慮，你說是不是？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事來，害了周曼茹那麼好的女孩。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還有，這樣的事最好不要宣揚，對大家都不好，你懂了嗎？」
亦非其實不很明白，為什麼對他和小茹的事這樣緊張呢？難道是因為小茹年齡比較小的緣故？不過他並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只要他和小茹明白就行了。「我怎麼會害小茹呢？」他不在意的笑笑，懶得多問，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李校長點點頭，又說：「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一下，你的發展目標是理科還是文科，或者說你喜歡的是理科還是文科？」
亦非茫然：「理科？文科？什麼意思？」李校長愣了一下才想起吳雁所說的亦非的來歷，她歉意的笑笑，把文理科的分別跟他解釋了一下。
亦非說：「不可以都讀嗎？」李校長啼笑皆非，現在的學生是巴不得少學幾科，他卻好像巴不得多學：「在課程上不能同時都讀，時間和精力都不允許。高考的時候，除了語數外三科，其他科目也是文理科分開的。你的理科很優秀，文科相對要差一些，但文科班的老師都說你潛力很大，所以我想問問你自己的意見。文理科只能選一種。」
亦非還是不很清楚，拿不定主意：「我不知道，不如校長您幫我定。」李校長很乾脆，可能早就想好了：「那好，我幫你定，就理科了。但是亦非，你的理科成績雖然很好，也不要因此而鬆懈啊。」
在她想來，亦非在文科上的缺陷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他不喜歡那些內容呢。如果是這樣，現在再來補不知道有沒有效果，會不會出問題。所以不如在現有的最大優勢上繼續發揮，那麼奪得這一界高考理科狀元的目標就保險了。
李校長又問他為什麼一直在深山裡生活成績還這麼好。亦非說是齊老一直資助他，還給他寄了很多書，他要什麼書，齊老就寄什麼書，他的知識都是從書本上學的。直到他山上僅有的親人都過世了，他才下山來投奔齊老。這些都是他和易老以及齊老家人商量好的說法。
李校長顯然對他相當感興趣，問了不少問題。亦非也問了她一些關於學校和課程上的事。兩人聊到五點多，李校長滿意的走了。
她剛要出門的時候，亦非突然問：「校長，剛才你說只要我和小茹不太過分，那是個什麼程度？」李校長聞言氣得不輕，可看亦非的樣子又像是的確有疑問，只好笑罵：「你可不要得寸進尺。你們拉拉手，上學放學一起回家，動作稍微親密些，老師就睜隻眼閉只眼算了，但絕對絕對不允許再有其他的舉動。清楚了沒有？」亦非「哦」了一聲，李校長才搖著頭走了：也許天才都有些怪異吧！她暗暗的想。
亦非拿起書包下樓，跟早等在樓下的小茹挽著手回家。現在他兩人已經是全校關注的焦點，走到哪裡周圍都是一堆人在看。亦非對別人的注視從來都是視若無物，小茹還有點不自在，但她握著亦非的手仍然緊緊的。
亦非跟小茹說起剛才校長跟他說的「風波」的事，小茹抿著嘴直樂。她靠在亦非身邊小聲嘀咕，說她下午到學校也是嚇了一跳。從進校門開始，看到她的學生都對她指指點點，一進教室，就有大群女生圍上來嘰嘰喳喳東問西問，聽了半天才知道今天放學時的一句話引起了這麼大反應。
女生的問題主要集中在亦非這個超級魅力哥哥身上。而對小茹的大膽，有表示欽佩的，也有不屑的，甚至有冷嘲熱諷說她不知羞恥的。
亦非皺了皺眉，他沒想到這種在他看來很私人的事會引起這麼多反應。聽校長說他們引起了大風波，他當時以為她言過其實，並不十分在意。這時才知道，可能問題比他想像的更嚴重。由此亦非也更肯定自己沒有在龍華生活過，否則不會在關於私人感情的道德尺度上和這裡的少年人這樣格格不入。
「小茹，你怕不怕？」小茹說：「怕？我為什麼要怕？那些人，不理她就完了。就看老師會不會干涉了。就算老師找我去訓話，那我們最多以後不要宣揚，低調一點就行了。我才不管其他人怎麼說。」小茹堅強大膽，對此亦非很滿意。
不論事情有多嚴重，只要小茹自己不怯場、不害怕，那萬事都有他頂著，他就有把握不讓小茹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且現在老師方面的問題也解決了，就像校長說的，只要他們以後低調點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他跟小茹說了校長答應他的事，小茹更是樂得咯咯直笑，摟著他的胳膊蹦蹦跳跳，嬌嫩的胸脯故意在他身上狠命的揉來揉去。周圍的一大群男生看得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口水匯成了河。還好不是夏天，不然流的就是鼻血而不是口水了，又或者口水共鼻血齊飛也說不定。更有男生捶胸頓足，涕淚齊流，大喊：「我不信，我不信！」
小茹十一歲開始在這裡上中學，初一初二時並不十分引人注目，因為她剛剛開始發育的身體還很稚嫩，美人坯子的臉蛋還帶著幾分懵懂。但從初二下學期，確切的說是從初三開始，天生內媚的骨肉漸漸放射光芒。經過一個漫長暑假的她一來到學校就立刻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彷彿突然破繭的蝴蝶緩緩的張開了她迷人的翅膀，雖然翅膀上的花紋還不夠艷麗，但所有看到的人都知道，這只正在努力振翅的蝴蝶必定會成為蝶中之後。於是她就成了幾乎所有初中部男生和很多高中部男生的暗戀對象，當然也是很大部分女生的妒忌對象。
縣一中並沒有評選出什麼十大校花之類的東西，但從那時候開始，在幾乎所有男生心目中，小茹就是縣一中校花之首已是不爭的事實。就有好事的男生暗地裡評出了縣一中的校花榜，雖然榜上只有五人。有高中男生斷言，只要不出意外，那麼她在縣一中一天，校花榜首的稱號就不會旁落，她將獨霸校花榜首位置直到她離開這個學校。
而就是這個眾學子心目中高不可攀的花魁，今天早上竟然當眾的公開的挽著一個男生的手出現在學校，臨走時還親了他一下。在上午，她的這一舉動短時間傳遍了暗戀她的所有男生，令他們灰心落淚，黯然神傷。
當然也有不以為然的：沒見吳老師也在旁邊嗎？多半是她的親戚，表哥堂哥之類的，堂哥最好，嘿嘿——大家都知道她沒有親哥哥。可到了中午放學的時候，她們不但親密的挽著手依偎著在校園裡走，更過分的是小茹竟然當眾宣佈這個剛在學校出現的大男孩就是她的戀人。
轟的一下，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學校，到下午小茹和亦非來到學校的時候，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已經知道了小茹的壯舉，更傳到了老師和校長的耳朵裡。那是一些本就妒嫉小茹，在看到了亦非之後更是生氣到極點的女生去打的小報告。
在龍華國絕大多數的中學裡，不論有多少男女生暗地裡在談戀愛，明面上都是不敢承認的。而學校對此的管理也相當嚴格，一旦發現這樣的事，必以雷霆手段消滅之。更何況這樣的豪言出自於小茹這個男生心中的花魁老師心中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口中，怎能不引發軒然大波？這樣才有了李校長對亦非的那番話。
而下午放學後，就有信奉眼見為實的不信邪的男生跟著小茹，要看看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剛開始還沒怎麼，不就是牽著手走路嗎？有什麼啊！
「其實牽手的動作就很說明問題了，你們什麼時候看到周曼茹牽過別的男生的手？」有頭腦比較清醒的男生這樣說。可他的話沒什麼作用，那些人就是不願相信。直到看到小茹把胸脯抵在亦非身上揉動的時候，癡情的男生才徹底清醒過來。看她的表情，看她的動作，分明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嘛！於是就出現了前面那一幕。
受到重大打擊的男生們又再看了看亦非：算了，沒機會的，死心了吧！這是在場所有男生最後的想法。他們當然是早就看到了亦非，只不過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比較而已。
出了校門，亦非掏出手機給嘉穎打了個電話，說要去接她。嘉穎聽了，在電話那頭笑得比蜜還甜，但她說她已經在路上了，讓他不用接，她一會兒就該到家了。掛上電話，走了一段路的亦非發現，兩個跟蹤他的特務局人員沒有出現。
今天是週末，除了嘉穎爸爸部隊有公務回不來，其他人都回來了，六個人熱熱鬧鬧的坐一桌吃晚飯。
吳雁說起亦非今天的考試成績和老師們對他的評價，大家驚喜不已。就連平日裡一般都對亦非不假辭色的周莉颯也頻頻給亦非夾菜，叫他要多幫助嘉嘉和小茹。
也難怪了，在龍華國的家長眼裡，孩子其他本事再怎麼大都不如學習成績好來得重要，來得更讓人放心，他們覺得這才是根本。並不常喝酒的齊老特地拿出了一瓶陳年茅台打開，給自己和亦非都斟上滿滿一杯，以示慶祝。
亦非把酒一口就干了，咂咂嘴，覺得味道挺熟悉，以前肯定喝過，說不定哪個師傅是個愛酒之人，他暗想。
見他一口就喝下一兩多白酒，嘉穎忙給他夾菜讓他快吃，責怪他不該喝那麼急，那樣很容易醉。亦非說著沒事沒事，自己又倒了一杯。
齊老笑說：「我們嘉嘉是不是管這些管得太早了點？」桌上大笑，小茹咯咯的笑得最開心。周莉颯和吳雁看小茹笑得暢快，卻都不免奇怪：這丫頭怎麼一點不擔心，一點不吃醋？難道是我看錯了？她並沒有對小非生情。或者她太小，還不會嫉妒吃醋？二人言笑中隱有憂色。
被眾人笑得不好意思的嘉穎只好用桌子下面的手拿亦非身上的肉出氣。亦非恍若未覺，仰脖子又乾掉一杯。輕輕歎息了一聲：「香醇濃稠，回味悠長，真是好酒！」他拿起瓶子看了看，看過後又倒了一杯，也是一飲而盡。
嘉穎見狀抱住了瓶子，不讓他再倒，她可不想情郎以後變成個酒鬼。亦非其實只是覺得這酒味道好，又熟悉，他想多懷念一下那種感覺。不過嘉穎不讓再喝也沒什麼，一笑而罷。
齊老小口小口的抿著杯中的酒，一點不擔心亦非會喝醉，更不擔心他會就此成了酒鬼。易柏楊那老傢伙有一回可是差點就把他家的好酒喝了個乾淨，喝完後靜坐了半小時，就拍拍屁股走人。步伐穩健，面色如常，還自己開車。齊老知道，像易老和亦非這樣的人是很難喝醉的，就算喝醉了也有辦法迅速的清醒過來。
飯後，亦非問起大伯母說的關於他文科上的缺陷的事。吳雁說他主要是歷史知識缺乏系統性，對近當代歷史以及作家作品基本不瞭解，建議他找些書來看，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既然現在已經選擇了理科，那麼看不看都不要緊。現在只要把語文課本上的和老師講的內容好好加強一下就行了。
亦非倒是對她所說的這些內容很感興趣，就讓大伯母給他推薦一些這方面的書。於是吳雁就給他開了一張書單，包括《龍華通史》、《世界通史》。她說這兩種書版本很多，具體哪種好她也說不好。但一般說來，字數越多就代表論述越詳細，引用的資料也就越豐富，叫亦非自己看著選擇。除此之外，她也推薦了不少龍華現當代的名家作品，還讓亦非到網上查查，說這方面的內容很多。另外她提到一套「三聯書店推薦好書一百本」，網上也有，基本都是現當代國內外的好作品，但內容太雜，讓亦非實在無聊的時候找來看看。大伯母最後叮囑他，不可本末倒置，因為看這些雜書而耽誤了理科的複習和高考。亦非拿了書單，答應著去了。
回房間上網查書，沒一會兒，小茹和嘉穎都來了，嘉穎還拿著一個椅子。兩人一左一右夾著他在書桌上做作業。亦非在網上查了一陣，把感興趣的書名都記下來，打算明天去全都買回來。相對來說，他更喜歡實體書，不僅拿著書的感覺實在，而且書上那油墨紙張的獨特香味更讓他覺得舒暢愜意。
亦非記下不少書名，正待繼續找，聽見齊老在樓下喊，讓他沒事就下去陪他下棋。亦非答應著，歉意的對兩個女孩笑笑，出門下樓。女孩也無奈，做完作業自己找事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