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不像人的陌生人 文 / 文非
亦非搖搖頭說：「謝謝易老的好意。我還是過段時間再買，這也不是什麼急事。」易老也不強求，只說要他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就是，亦非再次謝過了。
接下來易老和孫耀自然而然的開始跟亦非討論一些武學上的問題，越討論這車上的人就越吃驚。亦非立論高遠，語言精闢，見解獨到，對一些高深疑難的問題也是一語中的，一針見血。到後來基本就變成其他人問，亦非答了，連前面開車的人都忍不住不時提出一些自己沒找到答案的問題。
亦非對他們各自的問題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聽得車上的人是興奮不已，巴不得立馬停下車來試試，包括易老也是這樣。有幾個武學上的問題困擾他很久了，一直不得其解，沒想到今天不經意間在亦非這個小年輕兒處得到了答案。
一番對答下來，特務局人等的武功不覺竟是大進。到下車的時候，幾人對亦非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幾個年輕人更是連給他磕頭拜師的心都有了。孫耀心裡直呼：怪物就是怪物，果然非比尋常！
車停在一個農場裡，農場裡有兩三棟土坯平房，其餘就是大片大片空曠的土地。大冬天的，自然沒什麼莊稼。幾個農夫打扮的人在周圍轉悠，狀極閒適，可看他們眼眸間不經意閃過的精光，識貨的人自然知道，這些並不是真正的農民。
亦非的眼罩仍然沒有解除，孫耀挽起他的手臂要帶著他走。他擺擺手說不用，讓他們只管走就是，他跟得上。
跟著前面的步伐，他亦步亦趨，踩的地方都在前面的人走過的腳印裡，竟沒踏錯半分。想來即便這裡陷阱處處，對他來說也是形同虛設吧！眾人心裡又是一番感歎。
進了一間土坯房，孫耀打開一個大大的立櫃。裡面空間頗大，稀稀拉拉的掛著一排衣服。孫耀撥開衣服，帶著眾人都進了櫃子裡面。原來衣服後面還有一個頗大的空間。關上櫃門，拿出一張卡片，在牆壁上的一個槽裡劃過，正面的牆壁徐徐往下滑去，露出金屬牆面，牆上露出一塊很大的顯示屏，上面提示：請輸入密碼。
孫耀在顯示屏上的幾排數字符號裡點了十多下，接著顯示屏又提示把右手手掌放到指示的地方，孫耀照做。通過之後才出現了一排從1到21的數字，孫耀點了11。腳下一沉，櫃子往地下降去，原來是部電梯。
等金屬的牆面再次被漆黑陳舊的木板遮擋住，易老才把亦非的眼罩取下，說：「小非，不好意思啊，這裡的規定就是外面的人進來只能到了這裡之後才能取下眼罩，你不要介意。」
亦非說：「易老太客氣了，我沒什麼的，只不過這裡這麼神秘，我覺得挺好奇。」易老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個特殊的秘密部門，裡面有一些秘密文件檔案，有一些像你我這樣的特殊人員在這裡處理一些特殊的事件，所以不適宜讓外界知道。」
出了電梯，外面是橫豎幾條寬大的長走廊，燈火通明。易老說：「小非，接下來就由孫耀帶你去檢查。檢查項目有點多，你不要急，慢慢來，完了我會來找你。」說完帶著另外兩個年輕人走了。
孫耀略微超前帶路，一邊走一邊說話：「阿非，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亦非笑笑表示當然不介意。孫耀接著說：「阿非，這裡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有不少，你的武功那麼高，有機會還請你不吝賜教，指點一下我們。」
亦非說：「指點不敢當，大家切磋一下就是。這裡都是練武的人嗎？」孫耀遲疑了一下，現在對特務局來說亦非真正的底細還一無所知，有些話還不敢給他說得太詳細：「不全是，但大部分都是。」
亦非說：「其實我的武功如何，我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你可能知道，我是因為失憶才遇到齊老，到齊老家住下的。現在我還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所以，你說我的武功高，我還真是沒什麼概念。」他雖然覺得自己自突破到《自然天功》第九層後，功力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但究竟有多高，與其他練武之人相比如何，卻沒有一個具體的尺度把握。
孫耀說：「我師傅的武功在這裡的元老中間應該算是上等了，只在幾個久不露面的老傢伙之下。他都說你的功力深不可測，那自然沒錯，肯定高。我也試過了，你的功力高到什麼程度我沒法揣測，我只知道很高。記得我們較量的時候，我只覺得一股龐大無比的內力朝我衝來，當我自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這股內力突然就消失無蹤了。如此強大的內力你卻能操控得如臂使指，說明你不僅僅是內力強大，而且你對力量的控制能力也達到了與你的內力相當的程度。還有，在車上你說的那些話，讓車上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師傅都受益匪淺，這又說明你的武學武藝造詣同樣達到了令我只能仰望——恐怕都望不到的境界。這些還不能說明你的武功高嗎？我覺得用『高』來形容你的武功境界太不精確，但我也不知道用什麼詞好。而且你還這麼年輕，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練的。難怪師傅在齊老家裡會說，呵呵，說你是個怪物。哈哈……」亦非摸摸鼻子，沒話說。
在長得好像看不到頭的走廊上走著，亦非注意到這裡所有房間的門上都沒有標誌，全都一模一樣。這個基地的保密程度的確超乎尋常，連這樣的細節都要弄上惑敵的手法。
走了一陣，孫耀領著亦非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裡有一個巨大的圓環狀儀器，幾乎佔滿了整個房內的空間。儀器前面有一架金屬床，床頭對著儀器中間的孔洞。類似於ct或者核磁共振掃瞄儀，但比那更大。
孫耀說：「這是一台掃瞄儀，我們要對你的頭部和全身進行一次掃瞄。你睡在這個金屬床上不要亂動就行了。」亦非說：「掃瞄？我在醫院已經做過了。」孫耀說：「醫院哪裡有這種儀器？跟這個比起來，醫院裡的掃瞄儀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這時進來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說是要給亦非抽血。亦非仔細看了看護士拿來的抽血用具，就讓她抽了。護士抽了200cc的血出去了。
亦非拍了幾下那金屬床和儀器，覺得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打破這台儀器衝出去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做這些都是下意識的，做過之後又責怪自己太小心了，易老為什麼要害自己？沒理由的。即使站在自身的立場上易老有一些想法，但在沒搞清楚他心中的疑問之前，他是不會採取什麼行動的，亦非深信這一點。
亦非嘴角含著一絲笑意：就讓他老人家抓狂去吧！嘿，我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的事情，您就想一清二楚？
躺上金屬床之後，金屬床就向儀器中間的那個孔洞送去。眼前黑沉沉的，他的身體完全被儀器包圍了。
孫耀在一邊出神的想著亦非在車上跟他們說的那些東西，手腳不時的比劃一下。隔壁房間，一群專家模樣的白大褂在一排計算機跟前忙碌著，易老也在這間房裡坐著，目光注視著佔據了整個一面牆壁的玻璃，透過玻璃，亦非所在房間的情況歷歷在目。
幾個花白頭髮的老人圍在幾台液晶顯示器跟前，嘴巴不自覺的張得大大的，看著顯示器上跳動的一排排數據。其中一個老人搖搖頭摘下自己的眼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絨布擦了擦又戴上繼續看。
打印機吐出一長條紙，幾個老人搶上前抓起看，一邊看一邊搖著頭說：「不可能，這不可能，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人？脂肪含量百分之零點五，肌肉柔韌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爆發力無限近於百分之百，耐力無限近於百分之百，骨骼強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脆性百分之零點零一……。大腦活性……百分之問號問號，大腦容量……百分之問號問號。什麼意思？檢測不出來？那是沒有還是超過檢測範圍啊？」幾個老頭感覺自己有點懵。
血液和基因檢測結果同樣駭人聽聞，所有的數據都趨於甚至超過檢測手段的極限。
「天哪，這是什麼？這就是人體的最完美形式！」經過一番交頭接耳，幾個老頭揚起手裡的紙，眼睛賊亮的高喊。
易老像是早有所料，說：「我不是早跟你們說過可能結果會很驚人嗎？你們當時還不信，說我沒事拿你們瞎開心，現在知道了？等著吧，檢測還沒結束，到時候還有你們樂的。」
幾個老頭互相望了幾眼，對易老說：「老易，不如我們把他留下來，仔細研究，也許他會給我們的各個課題都帶來無法想像的巨大突破。」
易老站起身嚴肅的望著他們說：「我告訴你們，這樣的事你們最好想都不要想。他的功力是我們無法想像的，更是我們無法抵擋的。惹急了他，後果可能將會非常嚴重！其實，為什麼一定要留下他呢？你們要他身上什麼東西，自己想辦法去找他取就是。從這幾次的接觸來看，他對我們還是很友善的，畢竟我幫了他很大的忙。所以，如果你們有什麼要求，只要不太過分，我想他一般都會答應的。好好對他，他將是我們最大的王牌。」
幾個老頭一想也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年輕人的確殘忍了些，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去想如何能夠多搞點試驗用的材料。像他們這樣的科學狂人首先想到的必定是自己的研究，對自身以及他人的安危乃至什麼人身權利反倒不怎麼在意。
亦非在洞裡躺了半天，見還沒完成，就問：「孫耀，怎麼還沒完，這時間也太長了點吧？」孫耀說：「我也不知道。你如果無聊的話乾脆睡一覺算了。」亦非無奈只好閉目假寐，運行了幾周天內功。終於，金屬床動了，把他從黑洞裡放了出來。
亦非一看時間，竟然在裡面呆了兩個多小時。孫耀說：「阿非，走吧，我們去吃飯。」午飯是在易老的辦公室吃的，易老沒在，就他和孫耀兩人，孫耀說易老有時候挺忙。吃過飯，孫耀提議去活動活動，亦非自是無可無不可了。
下了幾層樓，三拐兩拐進了一個大廳。大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廳裡到處是各式各樣的健身器材，圍繞著中間一字擺開著三個擂台，竟然還有一條兩百米左右的環形塑膠跑道。
男男女女好幾十人在這裡或自己鍛煉或對練切磋。孫耀說去換換衣服就進了邊上的更衣室。廳裡人好奇的目光集中到亦非身上，亦非若無其事的背著手到處走著看著。
正走著，迎面來了個鐵塔般的大漢。用鐵塔來形容這個大漢絕對沒錯，起碼兩米二三的身高，身高一米八多一點的亦非平視的話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偏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身上肌肉虯結，高高墳起，身體的寬度足足相當於兩個半亦非。
大漢頗囂張的指指他：「你，新來的？」亦非抬頭看了他一眼，實在不習慣這樣仰著頭跟人說話，便又恢復了平視狀態。搖搖頭說：「不是。我來參觀的。」大漢大笑：「參觀，哄小孩兒呢？我說我到阿美利克51區（傳說阿美利克在那裡關押研究外星人）參觀過你信不信？」周圍的人也是一陣笑。
亦非皺皺眉：「你很煩吶！這關你的事嗎？」大漢說：「怎麼不關我的事？只要到這裡來的都要過我這關。」見亦非說話也不抬頭看他，又說：「怎麼，怕了？連看都不敢看我？」
亦非懷疑這大漢是不是腦子缺根筋：「看你？我幹嘛要看你？沒興趣。」大漢感覺到亦非的輕蔑，勃然大怒：「你這是在侮辱我，我要向你挑戰。」亦非又搖搖頭：「沒興趣。」說完就要走開。大漢怒不可遏，提起缽大的拳頭就朝他轟來，嘴裡大喊：「媽的，小子看打。」
孫耀早就換了一身背心短褲出來了，不過他一直沒上前阻止大漢，而是躲在一邊看熱鬧。
大漢的拳頭帶著剛猛的力量向亦非當頭襲來，亦非伸伸手，撥了一下，大漢的拳頭就與他擦身而過。本來以大漢的功力，在這種情況下完全能夠變招再攻，但他就是拉不住拳頭的去勢，只好眼睜睜看著地板朝自己撲面而來。
「彭」，一聲巨響，大漢巨大碩長的身軀像門板一樣撲在地上。周圍的人都是駭然，這大漢的力量在這裡無人能及，與他較量只能以速度技巧取勝，而且非常困難，因為大漢一身銅皮鐵骨，極為耐打。今天卻在不到一招之間被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帥得不可能的小子摔在了地上。這裡的人誰沒和大漢較量過？但誰能夠一揮手就讓他趴在地上？大家都知道這需要何種程度的功力和技巧，所以他們不大敢相信這是真的，都在問自己是不是今天沒睡醒。
孫耀呵呵笑著走出來，拍拍仍趴在地上發呆的大漢：「怎麼樣，今天遇上高人了吧？看你還整天得意，挑這個戰那個的！」說完拉著亦非就要走開。大漢一骨碌爬起來攔住他們，看著亦非說：「不行，你必須跟我打一架。」
亦非說：「你真的很煩，剛才不是打過了嗎？」大漢眼一瞪：「那……那不算數。」亦非哭笑不得，遇上這樣的人還真是麻煩：「那要怎樣才算數。」
大漢眼睛一轉，心裡盤算：剛才莫名其妙就摔在了地上，要打起來可能還真幹不過他，不如……。他說：「不打也行，我們到那邊比一下力量也可以。」亦非說：「比過了你就不再來煩我了？」大漢點頭，樣子憨憨的，亦非不禁莞爾。
於是大漢領先來到一架器械跟前。這是一個計力器，前面一個圓型托盤，後面豎立著高高的長條形金屬框，框中間卡著一個金屬球，框的一邊從下到上標著1000到50000的刻度。
大漢首先上前，拿起放在托盤上的一個大錘子，雙手高高舉起，猛砸在托盤上。托盤撬動另一頭的金屬球向上衝去，撞到金屬框頂部的一個鍾上，「噹」的一聲響，邊上的顯示屏上出現50000kg的數字。
大漢憨厚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蔑視的看著亦非，那意思是說：「如何，嚇到了吧？看你小子還狂！」亦非懶得跟他多話，一隻手提起大錘就往托盤上掄去。為了徹底擺脫大漢的糾纏，他用了五成內力。
「光當」一聲震耳欲聾的破響，接著又是「彭」的一聲，天花板上開了一個圓形窟窿，稀里嘩啦掉下一些水泥石灰。所有人都大張著嘴望著天花板上的窟窿。樓上傳來怒罵：「搞什麼名堂？皮癢啊？你們這群小子是不是覺得太無聊啦？我要找易柏楊投訴……」亦非有點尷尬，還是用力過猛。
不待眾人回過味來，孫耀趕緊拉著他走向擂台。亦非不好意思的說：「這個，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把你們的東西都弄壞了。」
孫耀的臉都快笑爛了：「沒事沒事，小意思。不過，你這一手可是把那些傢伙嚇得不輕！不管他們，我們上擂台，我可是早就盼著兄弟給指點一番了，但是還請兄弟不要用太多內力，不然我可消受不起。」亦非點點頭。
孫耀又說：「對了，你要不要換套衣服，我那兒還有幾套新的，尺碼應該相差不大。」這裡的隊員一般都會準備好幾套服裝，防止訓練的時候破損。亦非搖頭：「不必了，現在換了呆會兒又要換回來，麻煩。」脫下身上的短大衣跟孫耀上了擂台。
那邊發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見這邊亦非和孫耀又要開打，忙圍了過來。孫耀師出內家少林，出手就是少林獨門絕技《龍爪手》，指如龍爪，剛猛無鑄，一時間擂台上勁風四溢。
亦非身形輕如柳枝，在拳風中飄蕩，總是在間不容髮中先一步避開孫耀的五指。在台下人看來就是孫耀招招強攻，亦非則毫不還手，只是東一下西一下的飄著，看似處於下風，可孫耀卻總是碰不到他的身影。
而在亦非眼中，孫耀的速度慢得可以，自己一出手就能制住他。但現在是切磋，一招就把人家搞定那還有什麼意思？所以，很多殺傷力大的武功不能用，但總這樣避讓也沒有意思啊，還不如與他對攻，自己少用內力，再放慢速度就行了。於是身形一定，不在避讓，揮拳就撞上了孫耀的龍爪，拳風中竟然隱約帶著一絲耀目的電光。
「砰砰」作響中，孫耀打得是酣暢淋漓，一套《龍爪手》打完，又把他所會的全部拳腳上的招式用了一遍。亦非則一直以《雷拳》相應。
打了一陣，孫耀漸漸覺得手臂酸軟，後力難繼，加上他知道亦非完全沒有用出真功夫，打太久他也不好意思。於是收手後退，拱手說：「多謝阿非兄弟指點。」亦非看到孫耀垂下身旁的兩隻手一直在發抖，有的地方還有焦灼的痕跡，說：「不用客氣。我還不好意思呢，你的手可能需要好生休息幾天了。」孫耀說：「哪裡會！就是這樣才過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