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 絕地反撲 第七章 ： 萬分凶險 文 / 桂林
「怎麼可能？」小白公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人類怎麼可能分辨出我們的斥候呢？」
「好像是根據氣味來分辨的。」那個獸人的間諜嘴角邊還掛著粘著的飯粒，身上的衣服卻被掛的一絲一縷，顯然是在飯桌上得到了這個消息，經歷了不少的驚險才逃回到獸人的總部。
「這些卑鄙的人類，簡直是太狡猾了。」小白公主咬牙切齒的咒罵，讓坐在一旁的即墨汗顏不已。
「我們在軍隊中的斥候幾乎全部被抓，估計正在被施以火刑。現在人類軍隊還用軍犬進行著地毯式的搜捕，或許連我們的聚集地都會暴露……」那個獸人哭喪著臉，彷彿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正在被施以火刑……」小白公主似乎是沒有聽到那個獸人後面的話，只是一字一句的重複著這一句，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起，暴出寸寸青筋。
「小白公主，你要做什麼？」與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公主相處了幾天，絲迪娜可以準確的分辨出她將要暴走前的模樣，連忙衝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當然要去救他們。」小白公主猛的站起，卻被絲迪娜死死的抱住，「公主，您不能去，外面很危險。」
「可是，我們的族人正在被施以火刑。」
小白公主的一句話，讓絲迪娜感動的幾乎要落淚。從來沒有一個真正的獸人，把他們這些催化而來的犧牲品當作是同類，更遑論，這個獸人，還是珈藍島上獸族的公主。
「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小白公主的一句話，讓淚眼朦朧的絲迪娜安靜了下來。是啊，在這座獸人的聚集地中，公主才是真正的獸人，而且還是獸人中的強者。
「可是，您一定要小心啊……」
小白公主向著絲迪娜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忽然又轉了回來，一把拽起了在一旁裝沉默的即墨，「墨即大人對吧？你跟我一起去。」
從那個獸人進來之後，即墨連大氣兒也沒喘過一口。他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就處在暴露的邊緣，只要出現一條導火索，那麼自己的這出無間道，也算是走到了盡頭。所以，即墨打定了主意，盡力使自己淡出餐廳中這些獸人的視線，沒想到還是被這個精明的公主抓了個正著。
「是啊是啊，有墨即大人跟公主一起，就安全多了。」絲迪娜崇拜的眼神透過朦朧的淚光閃了出來，讓正要想借口推托的即墨又是一陣惡寒……
走在明義理地面上的街道中，即墨與小白公主各懷各的心思，誰也沒有多一句廢話。
一路上，即墨的腦海中竄過無數種可能。
已經得到了蘇格拉底的消息，那麼當務之急，是趕到珈藍島去將它救出來。那麼，劫持了這個獸族公主，去找什麼美杜莎換龍……這個想法不錯，可是劫持面前這個小姑娘似乎不在即墨的能力範圍之內。
還是趁事情沒有敗露之前偷偷跑掉，自己去尋找通往珈藍島的途徑比較可行。即墨打定了主意，奈何自己的手卻被小白公主死死的抓在手裡，打暈她再離開這種想法似乎比前一個更加天方夜譚。
所以，即墨只有無奈的讓她拉著，在黑咕隆咚的大街小巷裡亂竄。
還好，由於小白公主的速度過快，那些稀疏的行人與巡邏搜捕的衛兵連他們的光影都看不到，否則，明義理絕對會興起夜半鬧鬼的傳聞。
「見鬼，行刑的地點到底在哪裡啊。」被拉著像沒頭沒腦的蒼蠅一樣亂轉了半天，即墨到現在才弄清楚一個事實：這個小白公主，分明就是個路癡……
想想在夜晚被她拉出來，在明義理城內一直躥到天明的可能性，即墨終於徹底的被她打敗了。悄悄在腿上貼上兩張飛行符，即墨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別動，一會摔下去了我可不負責。」
飛行符上升的速度，自然比小白公主狂奔的速度要慢上許多。察覺到自己的雙腳離開地面，並且持續的向上升去，小白公主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得掉出了眼眶，「你……你……你竟然會飛？」
難道獸人中沒有會飛的種族嗎？看到自己又犯下了一個錯誤，即墨更堅定了要離開這些獸人的決心，這樣混下去，遲早會讓他們把自己綁在木樁上施以火刑。
不過，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下一刻，小白公主就沉浸在了第一次飛上天空的幸福感中。明義理的房屋在他們的腳下漸漸變小，而天空中閃爍的星星，卻變的更清晰了一些。將圓的滿月把柔和的銀光投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趁著她俏麗的黑髮，彷彿是一個從月間逸出的童話精靈。
「太美了……原來飛上天空的感覺這麼好……」正在陶醉間，額頭上忽然被敲了一個響亮的爆栗，小白公主頓時從純潔的月中仙子，變成了咆哮的女獸人，「你幹什麼？」
「你不是來救你的族人嗎？」即墨無奈的看了看這個小姑娘，如果不是考慮幾千米的高度不可能摔死或重傷這個真正的獸人的話，他倒是想直接鬆開了手去。
小白公主一拍腦袋，面上立刻浮現出焦急的神色，「對啊，那邊。」
不用她說，即墨也能分辨出行刑的地點。明義理中心的廣場上，是整座城池中光線最強烈的地方，足有上百萬人的軍隊與民眾在那裡聚集。廣場的正中被粗大的鐵鏈圍起，近千名衣衫不整的「獸人」被鎖在一起，絕望的哭號著。
「哭什麼？真給我們獸人一族丟人。」一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鄙視對著面前的中年男人翻了個白眼。
「我怎麼能不哭？」死亡當前，看起來很是猥褻的中年人也爆發出平時根本不曾擁有過的勇氣，衝著比他高出兩個頭的年輕人哭喊道：「我只是有狐臭而已，那些傢伙就要把我抓來跟你們這些獸人一起處死，我冤不冤啊我……」
「也是，我說明義理的獸人怎麼突然多出了這麼多。」那個年輕人想要撓一撓頭，卻被身旁的監軍一鞭子抽打到胳膊上。
在他們的周圍，堆放著剛剛點燃的木柴堆，火焰藉著風勢飛快的躥高，讓那些被綁在高大木樁上的獸人間諜們發出面臨死亡時慘烈的呼號。
緩慢的下降著高度，即墨還在琢磨著應該怎樣混進人群中，一旁的小白公主早已經等不及了，直接一把拔開即墨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跳了下去。
乖乖，這可是兩千多米的高空啊……
如果自己沒有羽落符的話，這樣直接跳下去，應該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不過，現在的這種情況，正是脫離那些獸人逃走的最好機會。
即墨腳下的廣場上，爆起了一片燦爛煙花效果，燃放的源頭正是廣場中央鐵鏈封鎖的範圍之內。可是，在那一片火花爆起之後，廣場上的人群似乎都呆滯了一般，靜悄悄的一動不動。
難道是她掉進火堆摔死了？
當即墨的心中冒出這個念頭時，強烈的好奇心也在同時冒了出來。雖然明知道那個獸族公主不可能這麼容易死去，可是，看到下面反常的反應，即墨仍然忍不住自己想要下去看清楚的**。
好奇心會殺死貓，同樣，好奇心也可以害死即墨。
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即墨終於還是屈服於自己的好奇。一邊向下降落著，他一邊安慰著自己：只是下去看一眼，就一眼，底下有那麼多的人，那個獸族公主想要找到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兩千米、一千米、五百米……降落到離地面一百多米的距離時，即墨停了下來。以他的目力，可以很清楚的在黑夜中看到地面上每一個人的動作與表情。
每一個人，都呆呆的愣怔著，注視著那顆從天而降的隕星。在四處迸射的柴碳與紛飛的火星，還有那嗆人的煙霧散去了之後，出現在大坑中央的，竟然是一個絕世美女。
小麥色的肌膚和雙色的美眸更增添了她神秘的氣質，洛麗塔風格的蕾絲裙和束髮的潔白緞帶，讓她仿若西歐大陸傳世油畫中才會出現的王族公主。而她俏麗的黑色短髮，非但沒有為她嬌柔可人的裝扮失色，反而為她平添了一股異類的風彩。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摒止。一個絕世的美女會從天而降？這實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想像之外。而大坑的正中，肇事的主角小白公主，也大張著嘴巴，小手定定的指向前方，嬌唇囁喏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到底在害怕些什麼？即墨順著她的手指望了過去，人群中混雜著幾個披了黑色大氅，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一股危險的感覺在即墨的心中驀然升起，但是，已經晚了。那幾個披著黑色大氅的男子，掀開了遮住自己大半個臉的帽子，為首的一個超過兩米的壯漢，對著大坑中央的小白公主微微笑道：「公主，我等了你好久了。」
「叔……叔叔。」片刻的驚愕之後，小白公主露出了無比甜美的笑靨，「你也是來搭救大家的嗎？那太好了。既然你來了，我就不在這添亂了，我先走了啊……」
話音未落，她穿著墜滿水鑽的白色皮鞋和蕾絲紗襪的小腳在地面上一跺，瞬間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幾乎是在同時，那個壯漢的身影也在原地消失，緊接著，兩人在那座大坑的旁邊出現。壯漢的左手緊緊的環住小白公主的肩膀，親熱的對她說道：「公主，莫利漢克叔叔可是找你找了好久了，好容易見了面，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我……」被莫利漢克鉗制住，小白公主臉上的甜笑頓時變的比哭還難看。在下一刻，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都被披著黑色大氅的獸人圍住時，她終於放棄了掙扎，絕望的大喊：「墨即，你這個傢伙，你倒是快來救我啊。」
即墨會去救她嗎？當然不會。但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小伙子與血氣方剛的年輕軍人們可就按捺不住了。心中的月光女神被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劫持，每個人所冒出的第一個念頭都是：英雄救美。
察覺到周圍人群的異動，那六七個披著黑色大氅的男子，齊齊的向後退了一步，形成一個更嚴密的護衛圈，同時，他們的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好像野獸嘶吼的低鳴，嘴角邊也探出兩根閃著寒光的獠牙來。
「獸……獸人啊……」千百年來，獸人恐怖的概念根深蒂固的駐紮在每一個西歐大陸人的心中。乍一看到面前有獸人變身，那些圍觀的群眾們立刻不要命的向四周散去。
這個時候，即墨在幹什麼？
當然是跟大家一樣逃跑了。
只不過，那些人在地面上不斷的擁擠推搡，努力了半天卻沒有多大的成效，而即墨，則是在天空中不斷的拔高。在接觸過獸人普遍都不會飛的情況之後，這無疑是一種最有效的逃跑方法。
可是，在狼族親王莫利漢克的面前，任何形式的逃跑都是無效的。
心中正在慶幸的即墨，在下一刻，發現有一柄似鐵非鐵、冰冷閃著幽光的利刃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緊接著，自己就好像是被萬噸巨石綁住的溺水者一般，以瘋狂的速度向下墜去。
即墨也真實的體會了一把，從兩千多米的高空墜落，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羽落符與漂浮咒，在那種恐怖的力量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即墨幾乎可以預見自己被巨大的反震力量吞噬，七竅流血、半死不活的躺在一個深坑的底部。
因為，牽制住自己向下墜落的那股力量，比從兩千多米高空墜落的慣性力量還要大出幾倍。
再去拿符咒顯然是來不及了，即墨運行起全身的咒力，瘋狂的聯繫著周圍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分子，以期能夠結成抵緩衝力的防禦膜。
身後傳來輕輕的「咦」的一聲，預想中的衝力並沒有如期而至。莫利漢克的腳尖在堅硬的地面上輕輕一點，帶著即墨在空中輕巧的翻了一個觔斗，穩穩的落在那群黑衣人的包圍圈中。
堅硬的花崗石在莫利漢克那輕輕的一點中，好像乾涸的焦土一樣龜裂，但在黑暗中這一並不明顯的變化，並沒有引起處於焦灼情緒下的任何一個人的注意。
黑暗中飆飛的鮮血，不是白日裡所見的那種赤紅色，而是一種沾染了灰黑與頹廢，略帶神秘氣息的暗紅罌粟的顏色。那些黑色大氅的下面，伸出了帶有各色毛髮的粗壯長臂，上面有長長的、尖銳的、像匕首一樣鋒利的爪子。這些爪子像鐮刀一般，收割著周圍人類的生命，而那些軍士們手中的大劍，與它們來說，不過是小孩兒才會在意的，不帶有任何攻擊力的玩具而已。
莫利漢克並沒有戀戰，甚至，如果不是小白公主以死相逼，他也根本不用費那麼多事，被那些負了傷的獸人間諜拖後腿。以他所率領的這些真正獸人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一分鐘內，衝破這個百萬人的包圍圈。
慘烈的嘶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卻沒有引起周圍黑暗的任何一絲變動。在那些火把，與散落在地上的木炭在人群的踐踏下熄滅了之後，只剩下清冽的月光，薄涼冷漠的照射著大地。
明義理的人類啊，在他們以觀看焰火表演的心情，互相攛掇著，來欣賞這一幕火燒獸人的大戲時，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此刻的被屠殺者，已經變成了他們自己。
一道不同於周圍黑暗的七彩光線，那樣突兀的從人群中激射出來，凡是沾染到這種光線的民眾，連慘叫聲也沒來得及發出，就化為了一縷青煙。
那道拇指粗的七彩光線來勢極快，在隊伍的最後方警戒的一個獸人，才剛剛反應過來，就被那光線欺到了近前。無奈之下，它只有橫起手臂來格擋。
虧的它的一阻之勢，在它身前的那些獸人們，才來得及向兩邊跳開。
那道七彩的光線，彷彿是驚鴻一瞥般，瞬間穿破了重重黑暗，消失在遠處。
那個獸人的眼中，還帶著強烈的驚異與不甘，但是，這些情緒都不足以讓它從死亡的狀態中復生回來。那道七彩的光線，將它，連同它身上所覆蓋的黑色大氅一起穿透。一個巴掌大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擴大。幾秒鐘的工夫，那個獸人連同身上的黑色大氅，已經完全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在被那道光線擦肩而過的即墨，只覺得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分子，彷彿都受到了波動一般的躁動起來，上升為一種更加無序的暴虐狀態。這種情形，頗像是即墨在進行咒力轉換時，身體表面所形成的無序能量與有序能量相混雜的狀態，但是，空氣中那些魔法元素分子，顯然是由相對即墨而言的無序，變成了相對此刻暴動狀態而言的有序。
而這種空氣的混亂狀態，則直接導致了在那道七彩光線經過的途徑旁，大部分人都吐血暈倒的後果。
茫茫的黑暗中，有一個地方，發出了光明系魔法石特有的柔和白色光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這僅有的一絲光亮所吸引，朝著那個方向望過去。
在看清了那一小片空地上的景象時，即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尤里……
竟然是魔法神殿的尤里……
幾十個戰士級別的高手，維持著那片先前根本不引人注目的空地上的秩序。在他們中間，站立著的，正是尤里、山山姆、管家阿南和幾個身著魔法神殿聖袍的法師。
而在這幾個人中間，像是群星拱月一般被圍護著的，是一樽流光溢彩，形狀好像一隻蹲著的蟾蜍一般的炮管。
這就叫做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即墨的心中，閃過了中洲大陸上的一句古語。小白公主和自己，就好像是處於食物鏈最底端的蟬，而這些真正的獸人，估計也沒有料到尤里這只黃雀，居然在人群的隱秘處對他們虎視眈眈。
「尤里法師，您的英明睿智果然無人能比。」山山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這會兒更是笑的快要瞇成了細縫，「有了魔法神殿的魔能炮，一定能夠將這些獸人一網打盡，我安得努郡在這一次對抗獸人的戰役中也算是立了頭功。」
尤里卻沒有山山姆那樣得意，雖然他對自己的佈局也很滿意，但是眼前的事實卻提醒他：事情並沒有他原先計劃的那樣簡單。至少，這些陷入圈套的獸人，與先前抓捕的獸人，能力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一瞬間的猶豫與謹慎，在尤里看到混雜在那些獸人當中的即墨時消失殆盡。他眼中的熊熊怒火，在黑暗中彷彿能點燃周圍的空氣。
「繼續開炮。」尤里的手指向即墨所在的方向，乾淨簡潔的下了命令。
又是一道七彩的光線，氣化了即墨身後的十七八個催化獸人，但真正的獸人在見識過那種光線的威力之後，都敏捷的選擇了避讓。
「退。」
小白公主還想說些什麼，但莫利漢克卻根本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即墨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展現在他眼前的，是明義理城外，那一片廣袤無垠的大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