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堅關鎖喉 文 / 桂林
雖然路瑪大祭司對即墨也很好,但是相比之下他卻更喜歡跟西多在一起,一方面是因為他總能在西多的嘴裡聽到許多前所未聞的趣事,另一方面也是西多擁有跟他同樣的黑髮、黃膚,相比那些身體強壯漆黑,留有長長頭髮,尖利指爪的以撒人,西多給了即墨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暗行森林之行,即墨就連路瑪大祭司這個義父都沒有告訴,單單是他跟西多商量後進行的,他離開的這十一天,除了西多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裡,路瑪已經不止一次的詢問過西多,都被西多用不清楚敷衍過去,其實兩人不告訴路瑪大祭司也是好心,畢竟路瑪大祭司今年已經七十幾歲了,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如果告訴他即墨去到暗行森林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在著急上火之下還不定怎麼樣呢!
所以在回到部落之後即墨第一件事就是來拜會西多,向他訴說這次暗行森林之行的結果。
聽到即墨在暗行森林中驚險的經歷後,西多也是一陣的欷歔,西多今年只有四十幾歲,但是受到蠻荒島惡劣的氣候影響,西多的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大上十幾歲,但是早年間受到的貴族教育,使得他現在一舉一動間都透著說不出的優雅,每次跟他在一起即墨都有種寧心靜氣的感覺,舉止動作中不知不覺間也帶出了幾分優雅高貴。
「二十年了,離開中洲大陸已經二十年了,不知道當初那些好朋友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即墨,老師今生今世恐怕已經沒有機會踏入中洲大陸了,所以一些心願就要靠你來完成了!」西多慨歎的對即墨說道,十七年來西多跟即墨一直也師生相稱,雖然他奴隸的身份沒有改變,但是路瑪大祭司卻因為即墨的關係並沒有把他當奴隸對待,反倒把他當成一個好友,在三年前也解開了西多的禁制。
「老師,即墨今天的一切都是您悉心教導的結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辦的您儘管開口吧。」看著西多即墨嚴肅的說道,那堅定不移的語氣,讓聽到這話的西多有了一種欣慰的感覺。
「我在來蠻荒島之前叫做諸葛孔方,是中州大陸上青雲帝國的典史,專門負責對於歷史典籍的管理跟記錄,本身被賜封為準爵,可是在一次核對帝國近年記錄時發現了一段似乎錯誤的記載,也是我這個人太過叫真,到處拼湊材料以待改正誤處,沒有想到最後卻查出一件某權篡位的事,我無意間捲入其中,自然為自己惹下殺身大禍,好在我還算機警早早逃亡了,但是一路上也受人追殺,用計打發了幾波追殺者後,我無奈之下就逃來了蠻荒島,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這次你如果能順利去到中洲大陸,就幫我辦兩件事情!」
「第一去到青雲帝國的江蘺城見我的妻子曉芸,告訴她就說我死在了蠻荒島,讓她不要繼續等我,找個好人嫁了吧!最後一件你能做到就做,做不到我也不強求什麼,就是盡量的找出在大破滅時代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強極一時的大夏文明毀於一旦,作為一個對於歷史有著癡迷愛好的我,這個是我人生最大的嚮往,不過我讓你找出這個答案並不是完全為了我,刻有你姓名的這塊戒指跟《神咒方術》都是大夏文明的產物,想要找出你的身世之謎,這也無疑是個路徑之一,當然了,如果你通不過鎖喉關,那麼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這些也就當我沒有說過,鎖喉關的封鎖不是那麼好過的,你剛剛達到二層咒術士,在我看來能通過鎖喉關的幾率只有一半,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諸葛孔方說完這些話後,在面前的石桌上放下了一塊雙蝶玉珮跟即墨當年隨波飄來時竹籃中的那枚鑽戒。
即墨根本沒有一絲猶豫,身手抓起桌面上的兩件物品,把玉珮掛在頸項上的同時,把那枚事關他身世的鑽戒戴在了尾指上。
去中洲大陸見識一下老師口中的「天堂」,生活在一個跟自己擁有同樣外貌的人群中間,是即墨從小到大的夢想,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困難就退縮,對於他那沒有見過面的父母,即墨沒有太強烈的親情感,但是這卻不代表他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父母是誰?什麼身份?為了什麼理由要把自己拋棄於大海中,自己嬰兒時期身上就具備第一層符菉紋刻,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都是即墨急於想知道的,尤其是最後一項,已經熟讀整個《神咒方術》的他無疑對於自己嬰兒時代就完成了第一層的紋刻很驚訝,因為大夏時代所有希望成為咒術士的人,有十分之九都卡在第一層的關卡上,在咒術士進行第一層紋刻之前,必須練習咒術入門心法,積攢體內咒力,當這股咒力達到一定程度才能進行第一層次的紋刻,而咒力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使用積攢的,能順利修煉入門心法的十中存一,而就這些少數人想要修煉到第一層紋刻的程度,根據資質不同,也要三到十年的光景才可以進行,即墨以嬰兒之聲完成了第一層的紋刻,不能說不是一種異數了。
「老師交代的事情我會盡力完成吧,你放心!不過,老師你大可不必這樣悲觀,相信我,在下一次的通道開放之日,我會接你回中洲大陸的,請你耐心的再等上十年吧!還有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希望你能幫我好好照顧義父,我現在就走,不打算向他辭行了,畢竟如果他知道我的打算一定會全力阻止的,他年歲大了,我不想再傷他的心。」面對著西多說完這些話後,即墨頭也不回走出帳篷,雖然距離通道開啟還有六天的時間,不過連通中洲大陸跟蠻荒島的通道,在島的東北方向,從以撒部落到那裡的路程甚至比到暗行森林還要稍遠一些,想要順利的通過鎖喉關必須到那裡早做準備了。
這次即墨的人品再一次的爆發了,捕捉到了一頭戰犀代步,戰犀雖然是高級凶獸,一身堅固的硬皮甲配和頭上一米多長的金剛角,再加上重達三四噸的身體,急速奔跑的它就像一個移動堡壘般,把一切擋在它路途前面的敵人捻碎,唯獨一雙眼睛勉強可以算是它的弱點所在。
如果是沒有完成第二層紋刻之前的即墨,或許能夠殺死戰犀,但是想要降服它成為坐騎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但是現在就不同了,達到二層境界的即墨一張小小的「馴化符」就把對方輕輕鬆鬆搞定了,馴化符可以搞定任何頂級以下沒有龍之血脈的凶獸,被符力影響的凶獸一直到死也會對它的主人忠心耿耿,如果在進入暗行森林之前的即墨能夠使用這個符咒的話,也不至於放跑路行雕,最後自己可憐兮兮的走回去了。
嚴格上講戰犀並不是一個合適代步的騎寵,它雖然具備了短程衝刺的能力,但是卻不具備長程奔跑的耐力,而且一身的硬甲也讓騎乘它的人非常不舒服,不過即墨對於這只戰犀倒是非常的滿意,能有一個合適的代步騎寵,就比自己走路強!雖然戰犀慢跑的速度不快,但是怎麼也比即墨自己趕路快很多,至於它皮甲太硬的問題,即墨也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一個碩大的食人花蓬,用吸血籐緊緊的綁縛在戰犀的後背上就成了一張豪華的坐椅。
食人花跟吸血籐都是蠻荒島上非常凶殘的植物,也是肉食性植物中的佼佼者,不過被奪去生命的它們,卻再也跟危險兩個字沾不上邊,食人花巨大的花蓬失去花莖中的腐蝕性液體後,非常柔軟堅固即墨坐在裡面簡直舒適的可以,而吸血籐堅固的韌性就連尋常的刀劍都砍不斷,用來固定花蓬,卻是在蠻荒島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它更合適的了。
即墨悠哉的躺在花蓬之中,無聊的打著哈欠,以戰犀的腳程,再有四天多點的時間就可以到達東北方蠻荒島邊,海下通道露出的時間可以維持一個月,而聽老師說,這邊到那邊最多用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走到,但是每個想要踏上中洲大陸土地的人,都會趕在退潮的第一時間裡趕過通道,因為越早到達鎖喉關下也就意味著擁有更多的時間尋找突破口,而時間越多也就意味著機會越大,而且也有一些人會在兩天內突破不了鎖喉關的防禦時就會撤回去,因為如果速度快的話,還可以保有一線生機!
不過即墨對此卻不著急,他始終認為想要突破鎖喉關靠的是實力,如果在短時間內無法通過那裡的話,即使給再長的時間也沒有用,即墨一向是個務實主義者,不會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到虛無縹緲的運氣上。
花蓬中有著足夠即墨吃上一周的食物,雖然只是簡單的烤肉,但是在加入即墨精心採集的調料跟鹽巴醃製下,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即墨對於食物一向的不挑嘴,使得他可以不下戰犀背上的花房,直接一路去到蠻荒島東北海岸。
即墨絕對不是一個好老闆,而戰犀卻絕對是個任勞任怨的好勞工,即墨每天只允許戰犀休息兩個時辰,戰犀這段難得的休息時間,還是因為即墨需要每天抽出兩個時辰練習擊打技巧,順帶的活動躺了一天的身子骨。
一路行進的過程中,即墨碰到了幾個跟他有著同樣行進方向的中洲人,不過他卻沒有跟這些人打招呼,而這些路過的人都是看了一眼他代步的戰犀後,眼中流露羨慕、妒忌還有一點忌憚的離開了,這些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們都知道一個可以降服戰犀代步又拿食人花跟吸血籐建花房的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們自我掂量覺得惹不起後,就灰溜溜的從戰犀旁不聲不響的走過了,當然也有那種不開眼的二百五想要搶奪即墨的戰犀,但是無一例外都被即墨驅使下的戰犀踏成了肉泥。
就像即墨當初意料的一樣,三天之後的中午時分,他順利的來到了蠻荒島的東北海岸,那裡早已經被重重的人群所站滿,站在花房中縱目望去,這裡聚集的人員數量不少於一萬,而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中洲人士,其中還夾雜著兩三萬的凶獸,這些凶獸一小部分是那些人所帶的騎寵戰獸,而另外的那一大部分就是蠻荒島上的自發組織來此的凶獸了,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麼多的野人、凶獸跟中洲逃犯在一起竟然可以相安無事,沒有引發一點衝突?如果是平時的話早就打得頭破血流了。
即墨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這些人的關注,戰犀雖然是高級凶獸,但是在場中的高級以上凶獸也有近千頭,其中戰犀也有十幾頭,即墨突然發現自己有些來早了,距離通道露出的時間還有兩天,在這段時間裡他不能呆在這裡枯等,本來他是想趁這兩天的時間多抓幾隻高級有靈性的凶獸,多做幾張符咒,那樣的話他順利的通過鎖喉關也有更大的把握。
但是眼下發生的一切讓即墨的打算落空了,附近所有的凶獸都集中到了這裡,就算是他有從數萬凶獸中捕捉自己所需凶獸的實力,他也不敢冒著與所有在場的人類、凶獸為敵的情況去這麼做,畢竟現在場中的人、獸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任何試圖打破這種平衡的傢伙,都會受到兩方的共同攻擊。
無奈之下,即墨把自己封閉在花房中一心的鑽研符菉之術,順利成為第二層咒術士的他,可以使用的符咒種類相比原先多了兩、三倍,同時對於人咒合一也有了更高的瞭解,再不會像他當初那樣只是簡單的用符火形成鎧甲戰鬥那麼簡單了。
修煉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其實即墨在來這裡的途中也是靠著修煉符咒打發時間的,在即墨剛把自己能應用的符咒融會貫通三分之二時,一陣強烈的嗡鳴聲把他從一心修煉的過程中喚回神智。
即墨把上半身探出花房一看,立刻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壯觀景象,整個一望無際的海面都像是被煮開的水一樣沸騰了起來,一個個幾十米高的巨浪像是憤怒的巨人一樣,發出陣陣海嘯聲縱起擊落,岸邊那些凶獸面對這種天地之威,都不禁顫抖著跪俯那裡,那些愚昧的土著野人也在各族祭司的帶領下對著大海的方向不斷叩拜的同時還念誦本族的禱文。
場中唯一挺身站立的就只有那些中洲人,他們跟野人、凶獸表現出來的態度截然相反,一個個身軀挺拔的矗立在海岸線上,一個個眼中除了對於大海表現出的威力感到震撼外,更多的是想要征服海洋的渴望!
看到這一切的即墨暗暗點頭,深深為自己也是一個中洲人而感到驕傲,中洲是一個不屈的民族,而這個民族骨子中透露出的那種高傲,即使是深處海外荒島,成為一名流犯也不能讓其減少分毫。
就即墨瞭解,蠻荒島上的總人口大概有十萬多,其中來自中洲的流犯只佔了十分之一,也就一萬人左右,其餘都是蠻荒島的原居民土著野人,眼前這五千多中洲人其實已經是島上中洲人口的一半,從幾百年前隨著地殼的變化,中洲大陸跟蠻荒島的通道出現之後,島上的野人、凶獸在骨子裡透出的侵略性促使下就對中洲大陸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但是幾百年來,隨著無數的屍骨堆積到鎖喉關前,參與這種類似於自殺攻擊的野人、凶獸就越來越少了,從當初的全部出動,到現在只剩下十分之一不死心的人繼續攻擊!
不過中洲流犯每次的人數卻從未減少過,當初迫於壓力使得他們逃亡蠻荒島,但是只要在這個島上生活超過十年的中洲人莫不想回到他們的家鄉,所以明明知道想要通過鎖喉關逃生的希望渺茫,也要進行一搏,當初費盡心力逃亡來這裡,現在又拼著命的想要回去,這不能不讓人為他們的行為感到悲哀!
海水的沸騰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一聲驚雷似的炸響,整個海面突然像被一雙無形的巨手左右分開一樣,海水化成兩道巨大的白牆向兩邊分去,海面下露出了一條佈滿海藻貝殼類生物的通道,整個地脈通道都是一種灰白色的岩石構成,像是一條細長的白線一直投向無盡的遠方。
中洲的流犯們在看到通道露出的那一刻,立刻發出一聲歡快的呼喊,縱身奔走於這條白色的通道上,這些人裡極少有女子的存在,但這並不是說來到蠻荒島的中洲女子不多,而是在蠻荒島上女子很難生活,所以一般都會選擇一個男性做伴侶,進而結婚生子,甚至在這個蠻荒島上有一半以上的中洲人,其實是在島上出生的,有了家事的牽絆,縱然生活苦點危險點,他們也失去了冒險一搏的勇氣。
看到那些中洲人逐漸消失的背影,野人跟凶獸也紛紛從地上竄起,向著白色通道的那一頭狂奔過去,在所有人都消失之後,即墨才不緊不慢的驅使戰犀踏上了這條不知道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