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5【狂熱的開始】 文 / 王梓鈞

    時間進入六月，《芳芳》在香港的宣傳攻勢已經進入最後的階段，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芳芳》的劇照和廣告，已經花去了近3oo萬元的天價宣傳費。

    東方院線的總經理江之強和太平戲院的經理張墨人，還有東方娛樂行公司的總經理葉志明，這三人對耗費如此多資金宣傳《芳芳》，都是持反對意見的。

    原因無他，只因為《芳芳》是一部文藝愛情片，這種類型的電影在香港頂天就賣個2ooo多萬。目前在香港票房排第一的文藝愛情片，就是去年張婉婷導演的《秋天的童話》，靠著感人的劇情和周閏、鍾楚虹的人氣，才賣出了25oo多萬的逆天票房。

    2ooo多萬的票房，花近3oo多萬去宣傳，實在是太浪費了。更何況《芳芳》已經獲得了戛納大獎，通過報紙和電視的宣傳已經搞得人盡皆知，沒必要再弄那麼多街頭廣告。

    可惜康劍飛是公司的老闆，下面的幾個總經理再反對，也只能按照他的意志執行。

    8o年代以前的香港電影，是不會花大量費用去宣傳的，就算到了現在，大卡司的宣傳費用頂多也就1oo萬出頭。

    不止是香港，好萊塢那邊同樣如此。就是因為電視機的普及，和娛樂選擇的多樣性，導致北美觀眾每年的觀影人次迅下跌，好萊塢的同行才被迫在7o年代後期開始大量增加宣傳費用，想通過廣告把電視機前的觀眾給拉回電影院。

    從後世穿越過來的康劍飛。早就習慣了地毯式轟炸般的宣傳，自然而然地會選擇用廣告對觀眾進行狂轟濫炸。

    以康劍飛的理解來看。廣告轟炸的收益並不只去看票房，隱藏的還有觀眾對康劍飛以及夢工廠的品牌認同感。是想一個人走在街頭，到處都能看到《芳芳》的廣告，就算從不看電影的人，也會對此片有所認知，同時也會產生導演和電影公司好厲害的感覺，從而漸漸地對夢工廠和東方院線的電影產生消費慣性。

    爛片子這麼宣傳賣多少票房都會砸口碑，可如果是好片再加上火爆的宣傳熱度。那麼就能夠錦上添花了。

    最最重要的是，今年又多出了一條院線，這表示又多出了一些電影搶觀眾，此時就更需要增大宣傳費用。

    一旦電影在香港狂賣，那麼南洋各國和韓國市場就已經贏了一半，更何況台灣那邊的封殺令也有鬆動的痕跡，最多再過半年夢工廠就能把片再次賣到台灣。

    香港啟德機場。剛剛陪新女友高麗紅從澳洲回來的洪金保，出機場坐車還沒到家，就被路邊隔三差五的電影宣傳廣告給驚呆了。

    「康劍飛和潘笛生瘋了嗎？」洪金保不由地感歎道。

    路邊的電影廣告不僅僅有《芳芳》，《嬰寧》的宣傳海報出現率更高。甚至洪金保現連續開過去兩輛雙層巴士，巴士的車身上全都整車用油漆刷成了《嬰寧》的劇照。

    不僅僅是康劍飛做宣傳燒錢，德寶的老闆潘笛生也是個不差錢的土豪。居然跟夢工廠打起了宣傳戰，聽說一共砸了5oo萬用來宣傳特效鬼狐片《嬰寧》。

    潘笛生的用意不僅僅是為了宣傳電影，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德寶院線規模剛剛擴大，想要借此機會打出名氣、打出影響力，以便吸引更多的片源以及觀眾。

    高麗紅亦吃驚地問道：「這樣大密度的宣傳。到底要花多少錢啊？」

    「至少幾百萬。」洪金保有些擔憂地說道。

    馬上就將進入電影暑期檔，各大院線的新片上映日期都已經公佈。洪金保導演的《東方禿鷹》正好和《芳芳》、《嬰寧》對上。

    《東方禿鷹》乃是洪金保的野心之作，在另一個時空，此片亦被許多人譽為香港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電影。

    如今港片已經風靡整個東亞地區，甚至行到中亞、西亞、非洲、澳洲和歐美，可以說只有紅色政權國家和許多小國沒有上映過港片。

    「東方好萊塢」的名頭越來越響亮，現在只要是有香港大明星參與拍攝的電影，還沒開機就已經有海外片商跑來買片花。

    一些純粹為了撈錢的惡劣的香港電影人，就相出了各種歪門邪道，邀請明星花半個月拍爛片賣片花的還算有良心。更有甚者，忽悠著明星把影片合約簽下來，然後拿了明星的片約到處兜售片花，撈夠了錢卻不拍電影，有些直接拿錢玩失蹤，有些隨便拍個爛片讓明星客串幾個鏡頭用來交差，然後再把明星的片約給轉賣出去賺第二次利潤。

    就在今年上半年，東方娛樂經紀公司就有四個當紅演員上了當。康劍飛除了讓張國中將那幾家公司和導演列入黑名單外，還給銅鑼灣的陳貴芳打了個電話，除了一個傢伙跑到國外、一個屬於其他幫會的成員，另外兩個坑東方娛樂公司藝人的傢伙，全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騙來的錢也都進了陳貴芳的戶頭。

    陳貴芳這人非常陰狠，康劍飛從沒想過能夠控制他，所以他從未真正出面與其接觸過。康劍飛的打算是把陳貴芳當槍使，比如教訓幾個亂來的獨立電影公司老闆，陳貴芳得了利康劍飛出了氣，大家是雙贏的結果。

    話題說得遠了，前面只想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香港電影圈真的繁榮起來了。

    洪金保作為一個成功的導演和演員，在這種情況下不免就有了野心。他前幾年拍功夫喜劇已經賺了不少錢，現在想拍一點有難度有成就感的片子，順便再填補一下香港類型片的空白，於是就拍攝了這部戰爭片《東方禿鷹》。

    之所以說《東方禿鷹》是香港里程碑式的電影。就是因為這是香港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戰爭片——雖然模仿好萊塢痕跡嚴重，而且熱血冒險的成份大過於戰爭戲。

    拍完《東方禿鷹》的洪金保本來心情很好。不僅弄出了香港第一部戰爭片，還順便藉著拍片之機把港姐高麗紅給泡到手了。在確定完檔期和宣傳計劃後，洪金保就配高麗紅去澳洲見未來岳父，現在回港是準備做上映前最後宣傳的。

    哪想到剛剛離開香港幾天，一回來就看到滿大街全是《芳芳》和《嬰寧》的宣傳海報，頓時就讓洪金保的心涼了一大截。

    還有不到兩周電影就要上映了，再臨時追加宣傳預算，已經達不到最好的宣傳效果。洪金保的心情突然有些焦躁。

    把高麗紅送回其住所後，洪金保馬上跑去找到鄒聞懷。

    「三毛，你回來啦，快坐！」鄒聞懷笑盈盈地招呼洪金保坐下，「我正有事找你呢，再不回香港我都要打電話催人了。」

    洪金保問道：「是不是關於《東方禿鷹》宣傳的事？」

    鄒聞懷點點頭，冷笑道：「是啊。康劍飛和潘笛生真是財大氣粗。」

    「要不我們也再增加一點宣傳費用？」洪金保試探著問。

    嘉禾並不是鄒聞懷一個人的公司，而且《東方禿鷹》的出品方屬於嘉禾旗下的子公司寶禾與嘉峰，臨時給《東方禿鷹》追加宣傳費用，也得其他股東同意了才行。

    「我可不會傻到跟他們撒錢，」鄒聞懷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不同意追加宣傳費。不過他還是說道，「我和tvb的方怡華通了電話，她同意給《東方禿鷹》做一期綜藝節目。」

    邵一夫和康劍飛之間只能說有矛盾，而他跟鄒聞懷的關係則完全能夠用「仇怨」來形容——被十多年的好友兼下屬從背後捅一刀，那滋味絕對終身難以忘懷。而康劍飛這個生意競爭對手還不足以讓邵一夫嫉恨終身。

    要在tvb綜藝節目上宣傳嘉禾下屬公司的電影，必須得到邵一夫本人的同意。而邵一夫能答應幫老冤家鄒聞懷這個忙，可以證明鳳凰台給了tvb多大的壓力。

    本來因為有了韋家輝的上位，tvb電視劇的收視率提高不少，前幾個月都略微壓著鳳凰台。可就在五月初的時候，鳳凰台突然播放央視版《西遊記》，這部沒有經過粵語配音的普通話電視劇，在香港迅地熱播開來。

    最火爆的時候，《西遊記》的收視率達到了67%，雖然遠比不上前幾年的《楚留香》、《上海灘》、《陀槍師姐》等電影，但這只是因為電視劇收視率整體下滑的緣故，其轟動效應並不比那幾部劇更低。

    另一個時空，央視版《西遊記》在南洋地區的收視率暴高，偏偏在香港播放時收視慘淡。並不是說香港觀眾就肯定不喜歡看央視版《西遊記》，收視率不好的原因主要有三個：一是央視版《西遊記》是在亞視播出的，這家電視台在香港9o年代中期已經很不景氣了，許多觀眾根本就不看亞視；二是央視版《西遊記》跟tvb的《刑事偵輯檔案2》撞車，後者是收視率爆表的港劇；第三點乃是主要原因，央視版《西遊記》開拍於8o年代初，特效和武打動作都非常原始簡陋，拿到十多年後的香港去播放，觀眾喜歡看才見鬼了。

    君不見《還珠格格》登6港島，讓亞視的收視率次過tvb?之後的《鐵齒銅牙紀曉嵐》，香港觀眾同樣看得津津有味，收視率幹掉了不少的tvb劇。

    鳳凰台現在開播央視版《西遊記》，就完全沒有時代的審美代溝。特別是從十多集開始，由於加入了兩個康家班的武術指導，《西遊記》的武打戲觀賞性大大提高，以至於從第15集開始，《西遊記》的收視率暴增17個百分點。

    方怡華那邊已經無能為力了，今天第二季度總體收視率，tvb肯定會被鳳凰台給過。

    對於邵一夫來說，無線電視台並不能給他帶來太過的經濟收益，他在其他生意上賺的錢更多。不過他卻把影視當做畢生的事業來做。

    邵氏電影公司停產以後，邵一夫把精力都放在了無線tvb上面。現在被鳳凰台給逼到角落裡。邵一夫都不惜同意幫老冤家鄒聞懷宣傳電影了，不為別的，只要能噁心一下康劍飛就可以。

    就在《芳芳》和《嬰寧》的宣傳海報貼的滿街都是，洪金保帶著隊伍出現在tvb的綜藝節目時，另外兩部戲的老闆麥加和李休賢卻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麥加還好點，有新藝城的雄厚實力在背後撐著，投個1oo萬宣傳他的《橫財三千萬》不成問題。可李休賢就一獨立電影人，哪有那麼多錢來砸啊。就算有錢也捨不得撒進去，萬一宣傳效果不好就白搭了。

    面對前所未有的電影大宣傳，《明報週刊》的影訊裡都不禁感歎：「今年夏天的電影很令人期待，還沒上映各大公司就已經開始在大戰了。《東方禿鷹》以香港部戰爭片為噱頭，《嬰寧》則是武俠大師胡金銓耗時一年製作的特效鬼狐片，而且還有張國容的加盟和趙雅之回歸大螢幕做賣點，而《芳芳》就更不得了。在法國拿到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戛納電影節最後歡迎電影獎，香港的影迷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精彩。這三部電影，一部是熱血戰爭片、一部是特效鬼怪片、一部是文藝愛情片，可以滿足所有觀眾的不同觀影需求，不知上映之後誰能成為最後贏家。

    除此之外，還有藝能影業的《鐵血騎警》、新藝城的《橫財三千萬》。以及安樂影業購入的好萊塢大片《金剛》續集……」

    當暑期真正來臨時，香港的影迷們正在面臨著一個抉擇，到底該先去看哪部電影？

    就在《芳芳》於香港上映的前夕，再次從法國傳回來一個消息：《芳芳》在法國全面公映之後，迅的席捲整個法蘭西。上映不足一個月，已經過了李小龍《猛龍過江》的4oo萬和徐可《蜀山》的24o萬觀影人次。成為華語電影在法國的第一賣座影片。

    法國、韓國以及其他一些國家，票房統計時用的是觀影人次，這雖然使得具體的票房統計稍微繁瑣，但卻能更好的將不同年代的電影做縱向比較。

    法國影史上觀影人次最多的電影是《歡迎來北方》，觀影人次達到了恐怖的2ooo多萬。而在另一個時空，蘇菲?瑪索主演的《芳芳》，可是那一年法國的年度票房第三的電影（不是很多影迷說的年度冠軍，93年法國票房冠軍是《時空急轉彎》，觀影人次接近14oo萬）。

    康劍飛選擇把《芳芳》的故事換到香港，雖然減少了法國觀眾對影片的環境認同感，但卻增添了幾分異國情調，而且影片也並不存在什麼文化隔閡，究竟對票房有正面還是負面的影響很難說得清。

    《芳芳》在香港正式上映時，法國那邊已經上映28天，觀影人次已經有485萬，眼看著就將要突破5oo萬人次。

    這些票房換算成美元的話，就更為直觀了：1968萬美元，不愧是歐洲第一大電影票倉。

    兩年前，法國的年度票房冠軍《三個男人和一個搖籃》觀影人次1o2o萬；就在去年，法國亦有兩部觀影人才破6oo萬的電影。

    而今年，在法國上映的電影卻不怎麼給力，《芳芳》如今還沒落畫，就已經憑485萬的觀影人次榮登票房冠軍的寶座。

    說起來，蘇菲?瑪索雖然是法國萬千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但其在法國影壇的地位卻並不冒尖。

    法國如今的三大女星，分別是凱瑟琳?德納芙、伊莎貝爾?阿佳妮和伊莎貝爾?於佩爾，排名第一的凱瑟琳?德納芙甚至有「歐洲第一夫人」美譽。

    蘇菲?瑪索頂多只能算年輕女星中的佼佼者，不過在這一部《芳芳》熱映以後，她的名氣與法國三大女星又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