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4【宣傳】 文 / 王梓鈞
德寶電影公司，小型放映室內。
螢幕上刀光劍影，書生打扮的男主角張國容被鬼母抓住。女主角嬰寧化作一道光飛到高空，在月光照耀下變身狐狸，然後吐出內丹同歸於盡地朝鬼母擊去。
地上一個受傷的和尚翻身坐起，在狐狸內丹攻擊鬼母時，他口唸經文、手捏法印，猛地拂袖帶動插在一旁的降魔杵。
「轟！！」
受到狐狸內丹和降魔杵的雙重攻擊，鬼母一聲慘叫之下，瞬間飛灰湮滅。
「啪啪啪……」
坐在第三排的潘笛生站起來，帶頭為影片鼓掌，之後對導演胡金銓說道：「胡老你這部片子拍得太棒了，一點都不輸給夢工廠的《倩女幽魂》。」
「過獎了，多虧了潘先生信任。」胡金銓呵呵一笑，顯得極為高興。
自從《蜀山》和《倩女幽魂》在去年初大火後，香港的許多電影公司都有跟風拍攝同類影片。不過由於捨不得投入太多預算，拍出來的效果不怎麼樣，都沒有機會能夠在幾大院線的黃金檔期上映。
這次德寶電影公司的鬼狐電影《嬰寧》，前後足足投入了14oo多萬資金，還跑去台灣把胡金銓請來執導，就是為了能夠在今年暑期檔大展拳腳。
胡金銓最拿手的是玩武俠片，生生把一部鬼狐電影給拍出了江湖味道，而且一點都不影響電影的質量。
《嬰寧》是去年上半年開拍的，到現在完工已經一年多時間。期間胡金銓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生生把一部預算6oo萬的電影拍成了14oo萬。
這也是讓胡金銓最爽的一點。自從傳統武俠片沒落以後，就沒人肯砸錢任他折騰了。也只有潘笛生這種財大氣粗的老闆，才捨得砸錢來讓他把電影拍得完美，而且把製作週期延長了一倍多。
只有在電影的選角和劇本上，胡金銓才跟潘笛生有一些分歧，最後的結果是兩人互相妥協。
一開始潘笛生把《嬰寧》定位成《倩女幽魂》的跟風之作，想把正當紅的張國容和王組賢請來做男女主角，並且讓文雋把劇情寫成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胡金銓拿到劇本之後。花了一個月修改文雋的劇本，改動的地方達到了三分之二，整個故事完全變得面目全非。接著胡金銓又拒絕讓王組賢出演女主角，理由是嬰寧性格古靈精怪，與王組賢的清新冷艷完全不符。
胡金銓又花了半個月來挑選女主角，先是挑了個台灣二線女演員，結果被潘笛生一口否決掉。理由跟那位女演員的演技和長相無關。純粹是因為那女星名氣太低。德寶這種獨立電影公司，除非是潛力很大的新人，否則是不會辛辛苦苦去培養的，直接讓當紅影星出演更能吸引票房。
胡金銓找來找去，又挑中了tvb的女演員景黛音，也就是湯振業的前女友。在梁朝瑋版《鹿鼎記》裡飾演建寧公主那位。至於胡金銓看中她的原因，乃是因為景黛音非常活潑愛笑，而且古裝扮相頗為脫俗，正符合《聊齋誌異》中對嬰寧的描述。
潘笛生再次否定了胡金銓的提議，理由還是跟先前一樣。景黛音僅僅只在香港有名，在台灣和南洋都沒什麼票房號召力。
胡金銓跟潘笛生大吵了一架。還說《倩女幽魂》之前王組賢在南洋也沒名氣，現在照樣成為人人皆知的女星。
可惜潘笛生不願去冒險，最後挑來挑去，胡金銓終於提出了一個兩人都沒有意義的人選——趙雅之。
趙雅之這兩年只偶爾拍拍電視劇，不過她在南洋和台灣仍舊是家喻戶曉，唯一可慮的是年齡似乎太大了一點。
胡金銓把趙雅之請來試鏡，結果趙雅之的表現讓他頗為吃驚，隨便幾個動作和笑容，就把嬰寧的神韻給演得活靈活現。雖然趙雅之因為常年演電視劇，表演時力度太大，但這些在拍攝時都可以糾正過來。
從改劇本到選角，胡金銓前前後後花了14個月的時間才把嬰寧弄好。為了提高影片質量，胡金銓還專門請了康劍飛的啟夢特技特效公司幫忙，順帶著把康家班也請來做武指，可以說動作和特效團隊是《倩女幽魂》的原班人馬。
……。
送走了胡金銓之後，潘笛生問岑鍵勳：「今年暑期檔各大院線的排片計劃出來了嗎？」
岑鍵勳現在是德寶院線的總經理，自從年初潘笛生砸出一億港幣之後，德寶院線很快在原有的基礎上規模擴大到9間影院，好檔期時再租幾家影院放映，就足以跟其他幾大院線公司打擂台了。
「今天暑期檔，嘉禾那邊主打的是洪金保的《東方禿鷹》和程龍的《a計劃3》，以及張同祖的《江湖龍虎鬥》；金公主那邊是麥加的《橫財三千萬》、林嶺冬的《龍虎風雲》和張堅廷《嬉笑姻緣》；新寶院線那邊是李休賢的《鐵血騎警》、曾至偉的《開心勿語》和錢月笙的《養鬼仔》；東方院線是康劍飛的《芳芳》、王經的《最佳損友3》和黃泰來的《江湖情》。」岑鍵勳如數家珍地說道，他雖然不可能拿到其他院線的排片表，但從其他公司的宣傳和其他一些動作，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暑期檔有哪些電影上映。
其他的競爭對手還好說，潘笛生一聽到康劍飛、王經、麥加、洪金保和程龍這幾個名字，就感到一陣頭疼，他說道：「競爭很激烈啊。」
岑鍵勳頗為自信地笑道：「也不用太擔心，胡金銓把《嬰寧》拍得高水準，從質量上就過了大部分的港片。」
「這倒也是。」潘笛生輕鬆地笑道。
給潘笛生信心的不止是《嬰寧》，還有德寶院線在暑期檔即將上映的另外兩部電影——《通天大盜》和《情非得已》。前一部的主演有林子詳、鄭則士、揚紫瓊和柯壽良，後一部的男女主角是劉德樺和鍾楚虹，都是演出陣容不俗的吸金影片。
兩人商量了一下《嬰寧》的後期宣傳工作，潘笛生就驅車前往自己的珠寶公司。他可不僅是電影和院線公司的老闆，還是著名珠寶公司的創始人，而且後者才是潘笛生的主業。
《嬰寧》是昨天才製作完成的，所以今天潘笛生一大早就跑去看成片，現在半上午了還沒干其他事。到了公司之後，潘笛生處理了一下珠寶公司的日常事務，便閒下來開始看報紙和雜誌。
作為一家珠寶公司的老闆，潘笛生看報刊雜誌並非消遣，而是在字裡行間尋找有用的信息。
看完《明報》的社會和財經版後，潘笛生又翻到娛樂版去，上面赫然有《芳芳》在法國戛納獲獎的新聞。
別說是戛納電影節，此時的香港媒體對奧斯卡都不怎麼關注，只有在有港片或者中國人參與的時候，才會湊熱鬧跟著關注報道一下。
遠赴歐洲採訪的費用不低，由不能確定此新聞是否能增加報紙銷量，所以即便是康劍飛的片子入圍了戛納主競賽單元，也只有寥寥幾家的香港報紙派記者去了戛納，《明報》就是其中的一家。
前幾天，《明報》和《東方日報》等幾家報紙，都在報道《芳芳》大受外國佬歡迎的新聞，把這部還沒上映的愛情片炒得很熱。
不過潘笛生並不太在意，在康劍飛的《芳芳》之前，已經有6部華語片入圍過戛納影展主競賽單元，但其中只有三部半賣得好——胡金銓的《俠女》算半部，拍出來撲街了三年後，才因為獲獎而撈回來一點票房。
康劍飛在香港的名氣已經足夠大了，香港觀眾基數擺在那裡，就算《芳芳》在戛納獲獎，也起不到太大的增幅作用——總不可能逆天到票房破4ooo萬吧？那得至少有五分之二的香港市民（包括老人和小孩兒在內）走進電影院才行。
「戛納電影節最受歡迎電影獎，」潘笛生看著報紙上的小字，一頭霧水道，「這算什麼獎啊？」
不過等潘笛生繼續讀下去，才愈的驚訝起來，下方居然有康劍飛、蘇菲?瑪索、梁嘉輝三人跟法國總理的合影。
希拉克那天晚上跟不少導演和明星都有合影，這新聞放在法國並不吸人眼球，但拿回香港就不一樣了，兩千年官本位的遺留思想，瞬間就讓康劍飛和梁嘉輝提升了一個檔次。
別的不提，只這一握手合影，梁嘉輝回香港後就能漲不少片酬。
後面還有另一篇報道，卻是《末代皇帝》的導演貝納多與梁嘉輝在宴會上密談，兩人很有可能即將合作新片的新聞。報道的最後，記者還把梁嘉輝與貝納多、李翰祥的舊事給翻出來，以此來增加對讀者的吸引力。
梁嘉輝出演誰的新片，潘笛生並不關注，隨後幾天《芳芳》的宣傳攻勢，才是讓他和其他幾大電影公司的老闆最頭疼的事情。
康劍飛甚至非常無恥地讓人紀錄下《芳芳》在戛納上映時的盛況，並且剪輯成短片鳳凰台播出。
看著電視裡鬼佬們推搡擁擠著排隊看《芳芳》，香港市民多多少少心裡都有一點自豪感，畢竟《芳芳》是港片，身為香港人有理由去自豪。
於此同時，影迷們也對《芳芳》更加期待起來，想知道如此受外國人喜愛的電影究竟是什麼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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