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湖州極品茶 文 / 鐵頑石
申不凡不想在江州做過多停留,和舒盈會合後,辭別崔能和白居易,直奔湖州。
二人晝夜兼程,進入湖州地境,沿途始終未見黑衣人一夥。
那湖州水鄉特色極濃,隨處可見小橋、流水、人家,小河面上不時有烏篷船划過。申、舒二人牽馬步行,眾多勝景令他們目不暇接。一群面目清秀的浣女,挽起褲腳,捧衣在青石上洗滌。
一個嬌小水靈的女子送出一陣清歌:「太湖水瀲灩,清波隨風起。佳人可傾國,脈脈托知己。西子欲泛舟,何處覓范蠡?……」吳儂軟語,鑽入耳中,別有一番風味申、舒站在橋頭,聽那個浣女的歌謠隨風飄過來,想起那浮舟歸隱的曠世謀士范蠡和絕代佳人西施,如醉如癡。
突地唱歌的女子驚呼一聲:「糟了!我的衣服漂走了!……」
她的幾個同伴哄笑起來,一個聲音道:「小青,莫著急,你這個懷春的西子是會有你的范蠡來跟你幫忙的。」笑聲更大。
那叫小青的姑娘愈發焦急,幾乎要哭出來。
一隻小烏篷船經過,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立在船舷邊,伸出手中長劍,從水中撈起那姑娘漂走的衣物,顧盼之間,神情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小青看到衣物被撈起,輕輕舒了口氣。
那青年笑嘻嘻對小青道:「姑娘,你怎麼謝我呀?」
小青有些侷促,盈盈一禮道:「多謝公子仗義相助,小女子有禮了。」
青年對道:「我這個人,就是這種脾氣,從不作虧本買賣,白白給人家做事,我虧大了去。你空自口頭謝我,那怎麼行?」
小青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應對。那青年見小青如此光景,語氣更是輕薄:「要不,讓我一親芳澤?」眾浣女聽青年說話無禮,嘰嘰喳喳數落他起來。青年只是不理。
申不凡被這部的動靜吸引住了,轉過頭來,船上的青年正是葉隨風。葉隨風的到來讓申不凡心中稍稍有了點把握,竇易直得到自己的消息,行動方案肯定會及時調整。
葉隨風也發現了申不凡,正準備出口打招呼。申不凡使勁地朝著他眨眼睛,悄悄伸手指一指身邊的舒盈。
葉隨風知道其中必定有些古怪,把頭一扭,裝作和申不凡素不相識的樣子,心底下暗暗讚歎了一下:「申老大泡妞的功夫不賴啊,這姑娘相貌不是一般的俊俏。」
申不凡在橋頭對葉隨風喊道:「那位兄台,浣衣姑娘的酬金著落在小弟身上,你把衣服還給她如何?」
葉隨風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申不凡,搖搖頭,歎口氣,對小青道:「俊俏的姑娘有人疼,這個道理,走到哪兒也不會錯的。」
舒盈聞言狠狠地瞪了申不凡一眼,心中有些氣惱。申不凡恨得牙癢癢,舒盈卻把葉隨風的話有幾分當真,不自覺的瞪了那個小青幾眼,見那小青果然有幾分姿色,妒意更甚。那個青年說完,把衣物拋還小青。那個小青姑娘臉紅彤彤的,也不出言道謝。
申不凡輕輕地調笑舒盈道:「你還沒過門,醋勁挺大的麼。」
「你少臭美,誰吃你醋了?」
申不凡哈哈一笑。
舒盈發狠道:「你以後要是敢隨隨便便勾三搭四的,小心我的『破釜沉舟』。」
申不凡吐吐舌頭:「只要你不『海底撈月』,斷我的後路……」他他見葉隨風朝這邊過來,忙閉了嘴。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小姑娘,要是傳到白瑪拉姆的耳中,公主的毒辣手段,他又不是沒有領教過。想起她的毒辣手段,申不凡既甜蜜,又傷感。
離開她,有一段時間了。
葉隨風離了小船,上岸來和申、舒同行。
申不凡笑道:「小弟初來乍到,正缺少個嚮導。蒙兄台不棄,在湖州可好好的游上一遊。」
葉隨風道:「只要二位管吃管喝,在下願意效勞。」他這個第一神偷足跡踏遍塞北江南,很少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舒盈先前聽他語氣輕佻,又出言挑起自己和申不凡的矛盾,心裡就多了幾分對他的鄙視。不過葉隨風一路陪同,給二人講解湖州的人文景致,閱歷豐富,看他的言行舉止,亦自不凡,不像是騙吃騙喝之人,也就慢慢收起了對他的輕視之心。
青年道:「到了湖州,不可不去見識一下『茶道』,而最負盛名的茶道館,當然屬『天鴻香茗』了。二位可有雅興一往?」
申不凡欣然響應:「妙極,妙極,正好見識見識。」
二人不願錯過這增長見識的機會,遂同那青年往「天鴻香茗」而來。
「天鴻香茗」坐落在一個深巷之中,門樓很是高闊。那大門兩邊刻有六個字,右邊是「伊公羹」,左邊是「陸氏茶」。
舒盈隨口說了一句:「原來這主人家姓陸。」
葉隨風淡淡一笑:「那倒是不見得。」
舒盈頓時漲紅了臉。
申不凡有些詫異:「這上面明明寫的是『陸氏茶』,怎麼卻不姓陸?」
葉隨風微笑道:「種茶、品茶的這些學問,是一個陸姓的前輩傳下來的,所以人們在茶館的門樓上注上『陸氏茶』。其實這位前輩本也不姓陸,他不願以真名示人,取周易中的句子『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兩字為名,自號『陸羽』。」
申不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舒盈微覺失了面子,一股怒氣上衝,一言不發。
葉隨風發現舒盈對自己有了敵意,立刻謹言慎行起來。看他們的神態,兩個人的交情似乎不淺,得罪了申老大的女人,可不是鬧著玩。這天底下最強勁的風,就是枕頭風。
三人進了院子,那院子的面積頗大,房間數目眾多,分上下兩層,每一間房子錯落有致,互不相干擾。最奇的是,那各個房間呈車輻狀分佈,車輻中心是一座亭子,香霧氤氳,中間擺一個香案,一個長衫少年端坐案前,操弄一把古琴。
舒盈道:「這曲調似乎像山間泉水叮咚。」
葉隨風接口道:「不錯,這個曲子名字就叫做《高山流水》,泉水的聲音是少不了的。舒姑娘見識不凡。」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舒盈心中的怨氣略有平復。
跑堂的上前迎客,引三人進了一間雅座,招呼三人落座,問:「眾客官,來些什麼茶?」
葉隨風說道:「不用問了,上你們這最好的紫筍茶。」
跑堂的陪笑道:「客官有沒有預訂?本店的紫筍茶供應極其少的。」
申、舒二人心中暗暗驚異,不清楚那紫筍茶是何種珍稀寶貝,需要提前預訂。
葉隨風不耐煩的拍拍跑堂的肩:「我們偶爾路過此處,那能夠提前預訂?」
跑堂的臉露難色:「客官,小店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紫筍茶供應。小的去問問,要是實在沒有,還請幾位諒解。」
申不凡借口去一趟茅房,葉隨風跟了出來。
葉隨風擠眉弄眼地說道:「申老大出手不凡,那個妞瞅著比較順眼。」
申不凡哼了一聲:「少在這裡自作聰明地放屁?我跟她萍水相逢,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老大,你跟我解釋個什麼勁?我又不是你老婆。要說,你跟白瑪拉姆說去。不過,她要是問起我來,我不能昧著良心給你打馬虎眼。我親眼看見你和那個小姑娘青春作伴,談笑風生的,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
「哼,你這個人簡直是卑鄙!我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什麼『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我不止一次見識過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出賣起我來不遺餘力的。」
葉隨風最喜歡看申不凡氣急敗壞的樣子,不過,也只有關係到白瑪拉姆的時候,申不凡才會沉不住氣,由此可見白瑪拉姆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唉,好人做不得,幫人做好事,總是被反咬一口。申老大,你什麼時候感激過我?鞍前馬後的,我容易麼?」
「老葉,做人要將良心,不能信口胡謅,流言害死人。」
「那你老實交代不就得了?」
申不凡無奈,只有把如何同舒盈結識,以及在雲夢山莊產生糾葛,如何一同從江州到湖州,擇要介紹了一遍。
葉隨風笑了:「行,我這個人好糊弄,算我信了。現在的女人還真好對付,我學你的,天天看見漂亮姑娘,就衝上去摸一下屁股,反正我不怕她們賴上我。」
「老葉,算我求你了,留點口德好不好?」
「我盡量吧,老大,我不會煽風點火,但也不保證守口如瓶。我這個人的原則是,盡量對女人誠實,尤其是漂亮女人。」
「要是你露了半點口風,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你莫威脅我,我還跟你說,我這個人最不怕人家威脅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回到雅座,舒盈正沖那個茶博士發火。
舒盈吼道:「什麼破茶?還要如此講究?有則有,沒有我們上別處去!」
忽然樓上一個聲音傳下來:「幾位要是不見棄,請移步上來品鑒紫筍茶,如何?」
三個人望上去,只見一張胖乎乎的笑臉正對著他們。
申不凡謙讓道:「素昧平生,如何好意思叨擾?」
胖臉緩緩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何必拘泥於世俗禮節?在下小次郎。」
下一章預讀:受小次郎之邀品茶,申不凡才知沿海倭寇之患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