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江州望族 文 / 鐵頑石

    不一日，到了江州城。舒盈的這個親戚在江州是最負盛名的望族……頭馬絲綢行。偌大的鋪面就坐落在江州城最繁華的街上，幾乎佔了半條街。問起頭馬絲綢行，江州人都是肅然起敬。

    頭馬絲綢行很是雄偉氣派，遠遠就可看見大招牌上「頭馬」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出入絲綢行交易的生意人絡繹不絕。

    申、舒二騎繫好馬，進了大堂。那個大堂十分寬敞，一個上了年歲的管家模樣的人招呼下人茶水伺候。舒盈上前去，解下腰間那柄短劍，交給那個管家，附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管家接過短劍，轉身進入內堂稟告。

    不多時，那管家返回大堂，對申、舒拱了一下手，開口言道：「二位有請，請跟我來，我家主人在書房等候！」二人跟著管家穿堂入戶，進了裡間。

    馬家不愧是大戶人家，內院建得寬敞幽深，房屋眾多，宛如迷宮一般。庭中不乏參天古木，各種奇花異草摻雜其間，讓人心曠神怡。

    老管家在書房門前輕輕說了句：「老爺，客人來了。」

    一個面容俊朗的高大中年人迎出來，顯然是馬府主人馬競天了。拿著手中的匕首問：「匕首的主人在哪裡？」

    舒盈盈盈一拜：「小女子有禮了。」

    「舒……？」

    「舒盈。」

    馬競天轉向申不凡：「這位是？」

    舒盈搶著回答：「我的未來夫婿。」

    馬競天把二人迎進內室，分賓主坐定。老管家上了香茶，不聲不響離開。馬競天和舒盈序一下宗譜，原來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為馬競天得到奶奶輩。

    申不凡暗樂：「要得，硬是要得，老申沾光，多了一個喊爺爺的了。」

    唐人對長輩執禮甚恭，不敢有絲毫僭越。在舒盈跟前，馬競天一口一個奶奶，叫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馬競天說道：「那麼這『破釜沉舟』的故事，申……申公是一清二楚的了？」

    申不凡有些好笑，這位馬老闆反應夠快，硬生生把「申公子」改成「申公」了。

    申不凡點點頭：「這楚霸王破釜沉舟的故事，傳世很廣，大家都耳熟能詳。我對那十二面金護胸倒是不甚了了，未必這十二面金護胸就是專門為了作為刻記藏寶圖之用？」

    馬競天搖搖頭，問舒盈道：「金護胸的來歷，你知不知道？」

    「父親告訴我，金護胸就是刻記藏寶圖的。」

    馬競天撫弄著那把匕首，似乎沉浸在遐思之中：「這金護胸的來歷，另有波折。匕首是為紀念巨鹿之戰而制，而金護胸，則來源與另一場戰爭。這場戰爭，比起巨鹿之戰，其驚險慘烈的程度，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競天這一提醒，讓申不凡猛地記起在軍事戰例課上，專家解析的那一場戰爭，由楚霸王本人親自籌劃、指揮。可以說，這是一場有決定意義的特種作戰，在戰爭中，戰神項羽的謀略、信心、勇氣、決斷與戰場嗅覺，都發揮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劉邦差點因此戰而退出天下的爭奪，其父其妻都成為項羽的階下之囚。

    三萬對五十六萬，多麼瘋狂！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一場長途奔襲，路程之遠，行動之隱蔽，選擇戰機之精確，無論怎麼褒揚都不為過分。

    可以說，此戰過後，攻擊力強大的騎兵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正式代替步兵，確立了主角的地位。

    馬競天的聲音中滿含難以抑制的神往：「那一年，霸王的大軍正在東邊平定齊國之亂，後方空虛。劉邦抓住這個機會大舉東進，漢軍傾巢而出，總兵力約五十六萬餘人，手下重要將領和謀士幾乎全部到齊。留守的楚軍兵少將寡，無法抵擋。漢軍一路上所向披靡，兵鋒直指項羽的都城彭城。

    「如果楚軍此時東征軍隊回師救援彭城，將面臨兩線作戰的危險境地。而且，齊地與徐州相距遙遠，大軍根本來不及救援。就在此時，霸王項羽做出了一個旁人都想不到的決定：他命令手下眾將繼續攻齊，以迷惑漢軍，自己親自帶領三萬精銳騎兵繞道彭城後方，以彭城為釣餌引劉邦上鉤，然後偷襲劉邦後方，盡滅漢軍。

    「這一作戰計劃出台，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太過瘋狂！不但要以三萬騎兵和敵軍五十六萬交戰，還要長途奔波，設局偷襲！根本就沒有人相信這一戰能夠成功，跟隨霸王出征的將士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舒盈聽得心驚肉跳，問：「霸王此戰成功了？」

    馬競天微笑著點點頭。

    「虎賁十二騎也參加了這次戰爭？」

    馬競天又是微笑著點點頭：「可以說，每一次重要的戰爭，霸王項羽的身邊，都少不了這十二個忠心耿耿的勇士。」

    舒盈的臉上顯出幾分自豪的神色。

    申不凡說道：「後來的史學家也頗為奇怪，居然對於這樣重要的一戰很少提及。」

    舒盈迫不及待：「快說說，霸王是如何獲勝的？」

    馬競天繼續說下去：「項羽率領三萬輕騎兵，日夜兼程，終於神不知鬼不覺到達彭城西南的蕭縣。此時，漢軍還沒攻陷彭城。圍繞進不進彭城的問題，產生了兩種分歧。一方是主張火速進城，參加城市防禦，這是大多數將領的意見。霸王項羽卻力排眾議，他認為作戰時機尚未成熟，就算進入彭城，也難以抵擋漢軍猛烈的攻勢，彭城是守不住的。於是，霸王下令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漢軍攻破彭城。」

    申不凡讚歎一句：「妙招！騎兵利於攻殺，在守城戰中卻用處不大。霸王揚長避短，真是了不起的將才！」

    馬競天望著他：「申公見識不凡，霸王果然是如此考慮的！」

    舒盈眼中滿是晶瑩的亮光，有這樣的祖先跟著霸王項羽馳騁疆場，怎麼不令她自豪？

    馬競天：「等待劉邦諸軍全部進入彭城，混亂不堪，各部將士都忙著劫掠城中財物。連一向沉得住氣的劉邦本人，也開始左擁右抱，沉湎於美酒佳人之間。不過，他沒完全喪失警惕性，命令大將部署北邊建立防禦。霸王覺得，時機成熟了。於是率三萬精銳騎兵西出蕭縣，向東進攻彭城。

    「霸王選擇的是早晨發動偷襲。這又是一招絕妙的狠招！早晨敵人尚在睡夢中，正處於最疲憊的時候，突然遭遇大規模偷襲，其慌亂可想而知！而自己可以利用早晨天亮明瞭敵方情況，選擇合適有效的戰術最大消滅敵人。

    「很多偷襲喜歡放在夜裡，這樣固然有利於掩藏行蹤。但是項羽此次不光要造成敵方混亂，更要完全摧毀敵人的信心與意志，達到全殲漢軍的目的。項羽在戰術的選擇上直接攻擊劉邦的大營，造成指揮系統癱瘓！這樣漢軍就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抗，然後霸王死死咬住劉邦的主力進行攻擊，不給劉邦喘氣的機會。

    「霸王的騎兵如狂風驟雨一般，把漢軍驅趕到河流邊上。漢軍因為擁擠掉進河中淹死或自相殘殺！漢軍猶如從雲霧端落入無底的深淵，昨天還意興盎然，大勝在握；今天敵人就神兵天降，末日來臨！不明白實情的漢軍又沒有得到有效的組織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此時正中霸王預定的計謀。

    「由於兵力上的極大懸殊，如果硬拚無論如何都是要被消耗怠盡。霸王用騎兵驅趕引誘把漢軍引向南方的谷水、泗水，再此項羽展開攻擊，殺漢軍十餘萬人。漢軍為了活命拚命南逃，逃到更南的靈壁東睢水上，這樣聯軍自相殘殺，被擠落水10多萬。彭城之戰終成了一面倒的局勢，剩下就是追擊殘兵敗將，擴大戰果，收拾殘局的事了。可惜由於楚軍騎兵兵力單薄，追擊戰並未產生多大效果，劉邦諸將收拾殘兵匯聚滎陽，頂住了楚兵的追擊。

    「這一戰劉邦在逃亡路上洋相出盡，醜態盡露！在彭城西，劉邦從開始就被楚軍咬住，苦苦地用舊情哀求楚將丁公，放自己一馬，終於打動丁公，逃出楚軍包圍圈。正好大風吹散楚軍陣型，劉邦得以向北逃跑，過老家沛縣，欲收家小向西。卻引來楚騎，家小被楚抓到。怕被楚軍追到，劉邦不惜將兒子女兒推下車。

    「此戰可以說以霸王完勝結局，不但殲滅劉邦主力，更扭轉了霸王孤立無援的局面，重新佔據楚漢戰爭的主動權。但是這場完勝的戰役卻留下了遺憾，在此戰並無抓到主帥劉邦，使劉邦逃往西邊，佔據滎陽成皋之地利，依靠關中漢中之資源。拉開四年之久的楚漢角逐戰，最後依靠優越的地理和物質資源以及霸王后方的游擊戰大師彭越，並且整個集團的優勢力量，終於拖跨楚軍，贏得天下。」

    舒盈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可惜，沒能趁此良機打垮劉邦，後來反倒被他奪了天下。」

    馬競天：「不論怎麼說，彭城之戰都可以作為一場經典戰爭讓霸王項羽彪炳史冊。為此戰過後，為了表彰始終護衛在自己身邊、出生入死的十二位虎賁勇士，霸王命人用純金鑄了十二面金護胸，獎給了虎賁十二騎。至於在金護胸上刻藏寶圖，那是以後的事情。」

    申不凡點點頭：「原來，十二面金護胸是這樣來的。」

    下一章預讀：大敵來襲，馬競天解散頭馬絲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