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酥油茶 文 / 鐵頑石

    桑結貝得到公主的許諾，心中一寬，忙建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早日把贊普從納木錯解救出來後，才好大展手腳，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再則納木錯的冰封期馬上到來，等到大雪封山，那就進不得進，出不能出了。」

    白瑪拉姆點點頭：「不是你提醒，我險些忘了。申將軍，我們趕緊去救父王出山。」

    申不凡當機立斷，迅速做出安排：小分隊把行李卸在沙州府，全體輕裝簡從，跟隨五個和尚朝納木錯進發。按他的意思，本來要公主留在沙州府，但是公主實在是過於擔心父王的安危，執意要同行，申不凡只得同意她隨同。

    有五個和尚壓陣，又有尚沒廬乞力徐然夏發下的特別通行令牌，沿途暢通無阻。一路上驛站眾多，小分隊的糧水、駝馬都能及時得到補充。每到一處，地方上的官員對宰相跟前紅得發紫的五個和尚都是巴結唯恐不及，只要聽了消息，都屁顛屁顛地備了一份不菲的禮物前來朝貢。申不凡早跟白瑪拉姆公主提前說過「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因此，雖然她心中極端鄙視這些阿諛奉承的行徑，卻也不曾當面提出什麼異議。那桑結貝察言觀色，料定公主不會怪責，所以就大了膽子，來者不拒，一律笑納。

    小分隊出了沙州，渡過黨河。進了原屬吐谷渾的地境，這裡的馬種更有不同，卻是昔日馳名天下、號稱一日千里的「青海驄」。「青海驄」原是吐谷渾向大唐進貢的珍品，吐谷渾為吐蕃所滅後，大唐失去了這一名貴馬種的來源，使「青海驄」的養殖散入民間。小分隊全部換上青海驄，行軍速度比原來快了許多。公主經驗充足，提出海拔越來越高，氣候便會越加寒冷，如果不未雨綢繆，早做準備，到高原上嚴寒的天氣會讓人禁受不住。在一處驛站，小分隊補充了御寒的動物毛皮衣服。在公主的授意下，驛站內的侍從跟大夥兒每人端來一大碗酥油茶。

    望著面前這白裡透黃、散發出些許腥臊味的酥油茶，小分隊隊員們都有些不知所措。公主和那五個和尚卻甘之如飴，端起碗，一飲而盡。馬神針似乎見多識廣，也不露聲色地喝下了自己的那碗。

    申不凡說了句：「別一個個娘們似地呆著，都給我喝了！」他帶頭喝了，隊員們只得硬著頭皮把酥油茶灌進去。

    白瑪拉姆問：「味道怎麼樣？」

    申不凡咂咂嘴：「這味道確實不怎麼樣，喝下去肚子裡暖烘烘的。」

    公主眼中滿是笑意，吩咐侍從：「再給每人來一碗。」

    申不凡苦笑道：「夠了，公主。」

    隊員們一個個擠眉弄眼，做出各種怪相。

    公主搖搖頭：「那怎麼成？這是我們藏人待客的上品。一碗是不夠的。」

    盛情難卻，申不凡苦著臉，心說：「饒了我吧，妹妹，你們藏人拿這麼個怪味茶當上品來待客，也忒寒酸了吧。」

    每個人又喝了一碗。

    公主再問：「怎麼樣？」

    申不凡：「嗯……這次不像第一碗那麼怪怪的了，好像嘴裡還有點香味……能不能再來一碗？」

    公主笑吟吟，要侍從給每人再端上一碗。眾人齊誇這酥油茶味道奇特，令人難以忘懷。申不凡問馬神針：「老爺子，您老人家以前喝過？」

    馬神針捋捋長鬚：「老夫也未喝過，只是聽一個舊友說，到了吐蕃一定要嘗嘗酥油茶，不然引為遺憾。他告訴我，酥油茶一來可以治高原反應，二來可以預防因天氣乾燥而嘴唇爆裂，三來可以起到很好的御寒作用。有這麼多功效，怎麼能錯過？」

    公主：「說起這酥油茶，還關係到一則淒美的民間愛情故事。傳說，吐蕃古時有兩個部落，曾因發生械鬥，結下冤仇。轄部落土司的女兒美梅措、在勞動中與怒部落土司的兒子文頓巴相愛，但由於兩個部落歷史上結下的冤仇，轄部落的土司派人殺害了文頓巴，當為文頓巴舉行火葬儀式時，美梅措跳進火海殉情。雙方死後，美梅措到中原變成茶樹上的茶葉，文頓巴到羌塘變成鹽湖裡的鹽，每當吐蕃人打酥油茶時，茶和鹽會再次相遇。」

    講到這裡，公主的眼睛有些濕潤。申不凡看著公主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生出一種要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接下來的路程，道路越行越崎嶇，地勢越行越高。「青海驄」果然名不虛傳，腳力強健異常，長途奔驅，沒有顯示出半點疲態。小分隊的人，絕大多數未曾來過這高原嚴寒地帶，有些體質稍弱的人，不免胸悶氣短，頭昏眼花。申不凡知道這是高原空氣稀薄，導致呼吸困難，供氧不足，便勸慰大家不要懈怠，堅持下去，這些不適自然可以慢慢克服。

    公主當即告訴隊員們一個訣竅來緩解高原反應，做到三輕：說話輕、走路輕，作事輕，另外要多喝水。

    一行人咬牙硬挺，就從黨河邊到達當金山口。果然，高原的氣候比下面要寒冷得多，生活在下面的人還可身著單薄衣物，在高原上快要接近冰天雪地了。遠遠望見那些高高的山峰上，已經是白雪皚皚了。進入高原，迎著酷虐的狂風，人人頓覺呼吸困難，心跳加速。公主和五個和尚似乎不受半點影響，小分隊隊員大部分卻是頭重腳輕，虛浮無力。

    出了當進山口，隊伍進入一段路程鹽湖區。

    申不凡問：「這是到了何處？」

    「達布遜湖。」

    申不凡看看腳下青灰色的路面，眼中偏偏又不見湖水，腦海中豎了的大大的問號：「既然叫達布遜湖，為何看不見湖水？」

    公主嫣然一笑：「說起來你們也許不相信，你們就奔走在湖上。大家腳下的路，是湖中的鹽鋪成的。」

    小分隊眾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魯雲南當即問道：「這些湖的湖水都乾涸了麼？」

    「這些湖都是鹽湖，由於常年很少降雨，湖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蓋子，有些地方蓋子厚度達到十多丈。因此湖面上很少有地方能看到湖水。」

    「這些鹽能食用麼？」

    「湖中的鹽奇苦無比，本地百姓都不會拿來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