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專心 文 / 玉飛
「嘟！」一聲哨響，信管和經管的比賽正式開始，場外的叫喊聲一下子頂到了一個**。
經管隊的身高優勢是所有隊伍中最明顯的，上場的五個人中有兩個超過了一米九，剩下三個也是一米八多，場上一站，對比之下，信管就顯得十分矮小了，個子最高的苗濤也不過是跟人家最矮的一個平頭。
經管首先發球，場上五個隊員中，有四個都是熟悉面孔，除了杜濤沒上外，那天在球場上羞辱何風風他們幾人的都上來了。
「這不是我們的小朋友麼？世界真是奇妙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們。」王平帶著球推進到了信管半場，防守他的正是何風風，雙方是仇人見面，也不講究什麼虛套，王平上來就帶著諷刺的語氣挑釁道：「這就讓我不得不佩服你們的運氣！」
何風風沉著臉，冷聲回應道：「今天我就讓你為了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哼，就憑你們？」王平腰微微下沉，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身體猛地竄了出去，一米九一的身高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只一晃眼，空檔便出來了，何風風沒料到他速度居然如此快，等反應過來時，王平已經衝到了籃下。
「啪！」何風風的反應慢了一拍，打手犯規，球還是進去了。
「嘿嘿。」王平搖動著三個手指，戲謔地看著何風風：「實力不是靠嘴來說的。」
球場上的何風風與平常的他是判若兩人，顯得特別的冷靜，並沒有在意王平的挑釁，只是用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在眼底，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
「唰！」王平很輕鬆的把球罰進，比賽開始僅僅十多秒，經管三比零領先，無論是場內隊員還是場外觀眾似乎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場外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
經管的防守果然是最強的，何風風始終找不到突破口，他甚至有一種不敢突破的感覺，對方帶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就算對著計算機系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經管教練在場外露出了微笑，他目光從場上信管的每個隊員臉上掃過，心中暗道：究竟是誰，快出來吧，我很想看看讓計算機和物流都感到害怕的進攻是什麼樣的。
球轉移到了王潤發手中，還是沒有機會出手，對方的身高優勢實在太明顯了，壓制的信管無法再推進一步。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信管的隊員急噪了起來，王潤發怒吼一聲，用身體硬抗一下了防守他的隊員，終於成功把球傳給了在外線遊蕩的顧雨。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防守顧雨的正是經管的隊長，一米九三身高的吳撼岳就像是一堵高大的牆擋在了顧雨面前。
「小朋友，還是別費力了，乖乖投降好了！這麼大熱的天，瞎蹦達什麼？」不得不說，物以類聚，經管隊的每個隊員都有著挑釁的潛力，如果放在古代，定是個罵陣高手。
顧雨沒有說話，他腦中一會閃現著方婷那嬌弱的模樣，一會又出現一隻看不見的黑手，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球場上，吳撼岳這番話算是白費口舌了。
看著面前這小子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吳涵岳一下子火了，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自己麼？當下窺準了一個機會，身體一下向前探了出去。
「砰！」顧雨心分多用，本能的將籃球拉了回來，從背後換到了左邊，吳撼岳這一下完全撲空了，空檔一下子出現了，顧雨趁勢向前跑了兩步，在中線中投出手。
「嘩！」信管的學生這下沸騰了，高聲的叫了起來，興奮地滿臉通紅。
「砰！」見識過顧雨投籃的人都以為這一球進定了，正準備為這一次漂亮的進攻喝彩時，籃球卻是砸在了籃框上，然後彈了回來。
球落在了經管隊員手中，搶到籃板球的隊員沒等身子站穩，立即把球高高扔了出去，對方半場中已經有他們三個隊員出現了。
「唰！」快攻得手，五比零。
場外的觀眾蒙了，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剛才顧雨突破投籃的一瞬間呢，卻沒想到這一球下一秒鐘居然跑到信管隊的籃框裡了，莫不是出了瞬移？
經管的教練身體放鬆了下來，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目光在顧雨臉上停留了一陣，暗道：一定是他了，突破確實很漂亮，不過只靠這點是無法贏我們經管的。
「經管！必勝！經管！必勝！」在一瞬間巨大的沉悶後，場外的拉拉隊終於吼了起來，那聲浪幾乎要把整個操場掀翻過來。
快！實在太快了！開場還不到半分鐘，已經五分領先了。
信管隊員都黑著臉，他們還無法一下子接受這個事實，經管彷彿是一陣風，那麼快的刮了過來，然後比分就變了。
顧雨也有些愕然，難道前兩場比賽把運氣全用光了？這樣的投籃居然沒有進！他的目光轉向了場外的方婷，那個會興奮的滿臉通紅，跳著晃動著小拳頭給自己加油的小女孩沒有了。
「大家振作起來，我們先拿下一球！」何風風拍拍手，鼓勵了一下士氣。
可惜，今天的風向不站在信管這一邊，他們還沒從剛才對方的快攻中走出來，苗濤在傳球時居然被對方中途截了下來，又是一陣狂風刮起，球在空中飛了兩下，最後來到了吳撼岳的手中。
「呵！」吳撼岳高高跳起，雙手把手中的球砸進了籃框中。籃框痛苦的顫抖著，彷彿在嘲諷著信管的窩囊。
杜濤在場下吹了一聲口哨，得意地向教練道：「教練，看到沒有，我早說過信管那幫小娃娃不是我們的對手，你就讓我上場吧，我十分鐘內就可以擊垮他們！」
教練瞪了他一眼，嚴厲地道：「你怎麼就改不了你這個毛病呢？你今天不用上場了！」
杜濤臉一下苦了下來，哀求道：「教練，您就行行好吧，讓我上兩分鐘，就兩分鐘！」
教練冷哼了一聲，給了他一個冷酷的背影：「好好看球！」
「我早說過，沒有本事就不要出來現，看看，丟人了吧！」看著王潤發的李南雖然只有一米八三，但是對王潤發來說，這就是一堵高不可過的堅牆。
「你他媽的哪這麼多廢話！我是來打球的，還是來聽你說廢話的？」王潤發被他挑的心頭火起，忍不住開口回罵道。
「操！給臉不要臉！」李南用身體扛了王潤發一下，硬把他擠退了一步。
「給我！」顧雨從內線跑了出來，伸手要球，球到了他的手中。
吳撼岳沒有上前逼搶，只是弓著身子冷冷地看著顧雨，他心裡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子速度要比自己快，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突過去。
「砰！砰！砰！……」籃球拍在地上的聲音如同一聲聲直接敲在了信管隊員們的心臟上，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一球上，到現在，還是零分啊！
吳撼岳的目光如同鷹一般敏銳，緊盯著顧雨的步伐，不放過對方哪怕一絲絲的小動作，因為哪怕一點點的失誤都會讓對方抓到機會，他要完全把對方壓制住。
忽然間，顧雨動了，身體切向了左邊，吳撼岳的身體貼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去路。
顧雨深吸了一口氣，跨出去的左腳收了回來，同時，身體跳了起來，籃球出手了。
吳撼岳返回頭跳起來想攔這一球時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球向籃框飛去，心裡不由一陣懊惱，難道自己就防不住他麼？
王潤發的目光也集中在了這一球上，是零分，還是三分？
場外，方婷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目光隨著那球在飄動，這一瞬間，她彷彿停止了呼吸。
短短的一秒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飛翔的籃球吸引住了，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究竟能不能進？
「砰！」球再一次砸在了籃框上彈了出去，經管再次搶到了籃板，狂風，在場中舞起。
「唉！」顧雨彷彿能聽到大家心底發出的那一聲歎息，不由沮喪了起來。
狂風既起，還有什麼可以阻擋？經管完全掌控了比賽的節奏，接下來，顧雨出手幾次都是空手而回，何風風他們則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找不到，信管還是零分！
經管真的變成了風，他們往哪刮，信管隊員就往哪跑，場上只能看到他們疲於奔命的身影，這些少年，哪還有一點鬥志！
「信管輸了！」計算機系也來觀看這場比賽了，比賽開始還不到十分鐘，可是勝負已成定局，謝風不由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來信管的運氣已經到頭了，想想真是大意，我們當初太輕敵了！」
物流的隊員眼神比較複雜，他們有種揪心的感覺，沒想到把自己隊伍擠出淘汰賽的信管居然打成了這個樣子，那個曾經在場上如風一般的少年現在變成了風中的沙礫。
方婷臉色更白了，定定地望著那個來回奔跑的身影，那個身影顯得是那麼的孤獨、那麼的落寞，她眼中的光芒漸漸溫柔了下來，還帶有著濃烈的憐惜。
「砰！」又是籃框！今天的籃框彷彿被種上了魔法，顧雨也慢慢失去了投籃的信心，這十分鐘的奔跑讓他體力消耗十分巨大，但更要命的是精神上的消耗，那紅的鮮艷的「00」向烈日一樣刺眼！
「怎麼會差這麼多？」方婷耳中忽然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來，她立即想起了這兩個人，這是上次和顧雨一起的那兩個人。
「小雨今天狀態不對啊！怎麼動作那麼僵硬，連這樣的球都沒投進！」周剛和容歡剛來就看到顧雨投出的球砸在了籃框上。
「你們是顧雨的朋友吧？」方婷輕聲問了一句。
容歡點了點頭，周剛則是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到了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方芳，笑著道：「讓我猜猜看，你應該就是雙胞胎中的妹妹方婷吧？」說著轉向了方芳：「而你就是姐姐方芳了？我們上次還見過一面。」
方芳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還要謝謝那天你們救了我。」
「呵呵，沒什麼，那都是顧雨那小子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周剛一擺手，笑呵呵的說道。
方婷瞪大了眼睛，道：「你們救過我姐姐？上次趕跑那幫小流氓的就是你們？姐姐說你一個人就嚇跑了他們是麼？你會功夫麼？上次顧雨也在場的吧？」
「適逢其會，適逢其會。」看著小姑娘一臉崇拜、敬佩的模樣，周剛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轉過了話題：「顧雨今天怎麼了？對方得了二十一分，你們居然到現在一分沒得！」
方婷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看著顧雨劇烈喘息的身影，無奈地道：「今天我們太背了，投了好多球都沒有進，都怪那籃框！」小姑娘把球沒進的罪責推到了籃框身上。
「顧雨今天沒狀態。」一直望著球場上情況的容歡忽然插入了一句。
周剛把目光轉向了顧雨，顧雨勉強拉開了一點空隙就出手投籃了，這一次準線更離譜，球飛了半截就軟綿綿的落了下去，來了個三不沾。
又見快攻，經管隊人高腿長，彷彿只幾個跨步就到了對方前場，如同戲耍般輕鬆得分。
信管隊終於崩潰了，王潤發示意要了個暫停，大口喘息著向李雙偉道：「你替我會，沒體力了，要休息一下。」
李雙偉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信管系中也沒有人有心情說話了，這個暫停，只是讓大家能休息一下而已。
「大家打的好！」經管系這邊就比較輕鬆了，這十分鐘幾乎沒有耗費到他們任何力氣，在場上大家都是勝似閒庭信步。
「杜濤，等會你替下撼岳。」教練突然冒了一句讓杜濤欣喜若狂的話來。
「啊！」杜濤楞了一下，然後興奮地跳了起來：「我可以上場了，太好了，太好了！看我好好的教訓他們！」
周剛遞了一杯水給顧雨，笑著道：「小雨，今天怎麼打的這麼臭啊？」
顧雨甩了甩手，自嘲地道：「沒辦法，今天手氣太背了，看來運氣已經用光了。」
「顧雨！」周剛語氣忽然嚴厲了起來，十分嚴肅地看著他：「你真的認為是運氣的原因麼？」
「嗯？」顧雨目光躲躲閃閃的：「投了這麼多，一球都沒進，難道還不是運氣原因麼？」
「顧雨，你是最聰明的，但是聰明人有時候會犯聰明的毛病。」周剛正色道：「我在做研究的時候碰到了金教授，他有句話讓我轉告給你，你想不想知道？」
「金教授？他有什麼話要告訴我？」顧雨激動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周剛的手，急聲問道。
周剛看著他的眼睛，沒有立即說話，顧雨的情緒慢慢冷靜了下來，目光也不再閃爍了。
「顧雨，你應該能看到自己的弱點吧？你很聰明，就算是在天才雲集的地方，你也是十分出色的，可是在南航的時候你為什麼會顯得黯淡無光？」周剛不待顧雨說話，繼續說道：「你認為是你分心太多？不錯，這確實算的上一條原因，可是真正的原因卻不在這裡！」
顧雨就像個小學生似的聽著周剛的傳話：「這個世界上博學的人很多，在各個領域都取得極大成就的人也很多，他們有著多面開花的能力，而你，也有這種能力！」
「我也有……我也有那樣的能力？」顧雨不能相信這話是那個一直喜歡針對自己的金教授說出來的，轉瞬他又沮喪地道：「可是我還是失敗了，什麼成就都沒有做出來。」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小，但是場上的吵鬧聲更大，周剛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誰說你失敗了？你現在才十九歲，而你已經掌握了這麼多的東西，別人誰能做到？前途不可限量啊！金教授叫你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絕對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說法。」
「他真的這樣說？」見周剛微笑點頭，顧雨眼中閃現了從未有過的神采，發下了宏大誓願：「我一定會成功的！」
「哈哈，這就對了，這才像顧雨！」周剛欣慰的鬆開了顧雨，道：「最後還有一句話，金教授讓你做事的時候一定要專心，全神貫注的做好每一件事。就像現在的球賽，你腦中在想些什麼？你沒把全部心神放到上面吧？運氣？有實力才能有運氣！」
「轟！」顧雨感覺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爆開了，腦中一陣清明，眼前是豁然開朗，所有的困難一下彷彿都不存在了，他站直了身體，眼中閃著異樣的神采。
暫停時間很快到了，雙方再次踏上了球場，經管是志得意滿的，信管是無精打采的，但是有一個人，他的內心正在發生著別人看不到的變化，那變化猶如驚天巨濤一般在他內心深處翻騰著、奔流著。
「顧雨，加油！」臨上場前，方婷向顧雨揮舞了一下雪白的小拳頭，她的臉上又恢復了光彩。
顧雨的心猛然一跳，那個總是跳著、舞動著小拳頭為自己加油助威的小女孩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