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公子好風騷

第22頁 文 / 席月紗

    馬車在行駛了很久後,終於來到一個很詭異的地方。

    這片一望無際又陰森無比的樹林中,居然看不到一個人,進入樹林前倒是有幾個人以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的馬車,見他們義無反顧地衝進林子後,更是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彷彿他們會有去無回的樣子。

    段微瀾懷疑地看著東伯男,「你確定沒走錯路?」她是希望去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沒錯,但這不包括什麼一去就會死人的龍潭虎穴。

    他掏出揉成一團的爛紙,仔細地看了下,然後疑惑地看了看窗外。

    「不可能啊,難道風三騙我?!」

    她不耐煩地拿過他手裡的地圖看了下,結果上面的鬼畫符實在難懂得可怕,「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確定你認得路?」

    只見他看著窗外托起下巴沉思道:「我連迷魂陣都會布了,怎麼可能會認不得路?」

    她的心驀地一震,帶著危險靠近沉思中的東伯男,滿臉溫柔的說:「你真的很厲害耶!這麼說,當初困住我的迷魂陣是你布的嘍?」

    「那當然……」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坐直身子,正要說話時,卻被怒氣衝天的女人一手扯住,接著又是一頓好打。

    馬車又開始了搖擺運動,等到它停歇的時候,東伯男看了看窗外,立刻拉住馬車。

    不容易啊,走了大半日,終於看到一家客棧了。

    那是個破到令人歎為觀止的房子,殘破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外貌,確切點說,它像是只用些木板亂七八糟釘起支撐的,隨時都有壽終正寢的可能。

    兩人都無語地看向窗外,連馬車什麼時候又開始走動都不曉得。

    這時客棧前有個年輕男子正在洗野菜,看到他們的馬車靠近,露出了飢渴的表情,就像一個餓了很久的人,忽然丟了一個饅頭給他一樣。

    兩人毛毛地任馬車經過客棧,居然忘記了下車。

    東伯男有些發抖地建議道:「瀾瀾,要不我們還是先看看有無別的人家,像江湖客棧這麼有名氣的店,我想應該不是長這樣的吧?」

    她猛一回神地把視線從客棧上拉回,「你說的是江湖客棧?」

    「是啊!」

    段微瀾一指窗外,「那麼我們到了。」

    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屋子上空在風中搖曳著一個灰色的爛布條,上頭還有幾個模糊難辨的字。

    「工胡各戈?」東伯男艱難地念著,隨即恍然大悟地看著手中地圖,失神地念道:「錯了,是被風雨侵蝕過的江湖客棧。」

    跳下馬車,他擺出深情憂鬱的招牌姿勢,對著客棧上下左右打量了許久,才向客棧門口眼中微微發光的男子發問。

    「請問這附近還有別的江湖客棧嗎?或者這是江湖客棧的分店而已?」

    站在門口的男子一身五顏六色的補釘,和客棧的外形倒也相配,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帶著些許敦厚和貧困的痕跡。

    「公子真是愛說笑,這方圓幾十里只有這麼一戶人家,當然也就只有我們這一家客棧嘍!」

    他張著嘴有些呆滯地重複著,「方圓幾十里只有這麼一家客棧?!」隨即又面色奇怪地問:「那您是?」

    「我就是江湖客棧的老闆兼夥計外加大廚,不才姓江名湖,人稱江湖。」

    東伯男頓時覺得有些煩躁,來回大力走了幾次後,掏出那把五彩繽紛的扇子猛扇,許久後才站定不動,並以憂鬱的眼神看著遠處的夕陽緩緩道:「我不會忘記你們兄弟之情的。」

    他說的,當然就是那個含糊不清介紹江湖客棧是間幾十里難找好客棧的風三。那小子居然加油添醋說江湖客棧的老闆是如何的聲名顯赫,品味多麼脫俗。

    原來這幾十里難找的好客棧是因為方圓幾十里內只有這麼一家客棧,而聲名顯赫的老闆,不過只是有個聲名顯赫的名字而已,至於品味脫俗……東伯男鄙視地打量江湖一身破到數不清的補釘。他的品味的確很不一般!

    段微瀾悄悄下了馬車,走到他身後輕輕拉了他的衣角一下。

    他立刻回過神來,嘩的一聲抖開扇子,隨即又將其闔攏敲在手心,「江老闆,我們夫妻兩人想在您的客棧落腳,不知……」

    「歡迎歡迎!」江湖立刻熱情地側開身體讓出大門,「本店現在正進行紅利酬賓活動,您兩位剛好趕上了酬賓中的酬賓,現在全部服務都打八折,而且我們還附贈……」

    東伯男打住他的滔滔不絕,「我們不是來住店的,我們是來請求老闆能夠收留我們……」話音一落,兩人立刻見識到一個人的臉可以變得多快。

    江湖瞬間換上癆病鬼的樣子,「我連自己一日兩餐都供應不起,又如何收容兩位呢?姑娘,你別數我身上的補釘了,一共有一百三十七個,有些補釘又被別的補釘給遮住,你是看不到的。」

    段微瀾微紅著臉頰看向別處,東伯男卻顯得無力。「本公子也不想住在這裡,可是為了恢復我娘子的武功,我只好在這裡忍耐些日子了。」

    「我的武功?」她連忙看向他,語帶驚喜地問:「我的武功還有希望?」

    他點頭解釋道:「解藥風三那兒還有一個,但他非要我在這裡住上些日子才肯給我。」

    只見江湖耳朵左右動了一下,一臉的恍然大悟,「是風三要你來的?怎麼不早說,有什麼證據嗎?」

    東伯男拿出一張比地圖還要皺的紙團給他。

    江湖看了看,實在認不清上面的字後才驚喜道:「果然是風三的筆跡,我數年如一日地看不懂!」然後抬頭問東伯男,「上面寫了什麼?」

    他其實也看不懂,稍微努力回想了下,然後用扇子敲著腦袋說:「嗯,好像是說要……要我來客棧幫你看店,然後你就……」想了半天想不出來,於是掏出權杖朝著天空叫道:「風神令。」

    盡職的風將軍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恭敬地跪在他面前,「報告東少,風少說要您幫江少看店,然後江少就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說完,又瞬間飛起,一樣不知從哪消失去了。

    段微瀾有些發傻,好片刻後才呆呆地問:「既然你們都看不懂,為什麼不讓剛才的男人直接帶話就好?」

    東伯男收好字條才為佳人解釋,「雖然我們看不懂,可是風三不知道我們看不懂,而且我們以後還可以把字條留做證據,省得那隻狐狸翻臉不認帳。」因為那隻狐狸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賴帳。

    江湖思索著剛才風將軍的話,接著一副想通似地叫道:「我明白了,風三要你來幫我看店。」

    「沒錯!」他點點頭。

    但江湖卻指著段微瀾,「風三沒說要讓她來。」

    「嗯,是這樣沒錯,可是……」

    「不用說了,」江湖一揮手,「如果她想留在這裡,就必須簽賣身契才可以,否則──」

    「我簽!」段微瀾毫不考慮的說。自己說什麼也得留下來,這裡是重新開始人生最好的地方,她絕對要徹底擺脫過去。

    「那這個賣身契寫在哪裡好呢?有了!寫在銀票後面最保險。」

    江湖掏出一張發黃的銀票,然後掰下門上一片因發霉變得黑軟的木塊,逕自在銀票背面飛快的寫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她呆呆回答著,「段……林清音。」差點忘記段微瀾這個名字價值二十萬兩銀子。

    「好了,寫完了!」江湖一寫完便丟開木塊,然後飛快地抓起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往門上的霉斑蹭了一下,接著按在賣身契的背後,這才滿意地看著手裡的銀票自鳴得意,「寫在這張一兩銀票的背面,一定不會弄丟,哈哈哈!」

    從頭到尾都有點反應不及的東伯男,終於把他手裡晃了半天的扇子甩了開來,「我一直以為我是最瘋的,原來……」

    「原來還有比你瘋十倍的。」段微瀾瞪著自己手上的一片漆黑,一副沒好氣的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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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那個窮瘋了的江湖在他們住進客棧幾天後就消失了,所以此時留在客棧裡的,只剩下段微瀾和東伯男兩人,當然還有另外半個人。

    那半個人就是江湖的姊姊──江詩,一個名副其實的殭屍,因為她中了一種奇特的蠱,每到白天便會失去呼吸和知覺,只有到晚上才能清醒。

    這下東伯男終於知道風三的意思了,原來他是要自己替江湖擔下責任,替他照顧好姊姊。只是這一照顧居然就是一年多,果然是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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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伯男嫌惡地掃視了下客棧裡的房間,然後痛苦萬分地歎道:「這種地方怎麼配得上我,而且為什麼我要打掃?」

    段微瀾越過他繼續打掃屋子,冷聲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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