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呆呆小娘子

第9頁 文 / 羽澄

    「落腮鬍,進屋吧!好冷耶!」夏桔梗不計形象,打了一個大噴嚏。

    解索衡大皺眉頭,鬆手,夏桔梗尖叫一聲,跌下泥地,沾了滿身的泥巴,她欲發聲抗議,落腮鬍已經走入她屋裡去。

    他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耶!不管全身泥巴,夏桔梗跟著歡天喜地進屋去。

    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出來,順道拿了一套女裝,擱在矮桌上。

    「你穿這個。」心熱臉紅,她羞怯地垂下頭,偶爾偷覷他。

    瞪著桌上那套粗俗難看的女裝,他聲線略高問:「妳叫我穿這個?」

    「嗯。」

    「妳瘋了,我是大男人。」他撇過臉,不去看那個白癡女人,目光打量她住的地方。

    好狹小!夏桔梗人嬌小,在這個屋子裡來去看不出屋子小,但擠進他一個大男人,屋子突然小了一倍有餘。

    活該她住這麼小的房子,以她笨到連螻蟻都不如的頭腦,她是找不到什麼好差事養活自己的,說不定她以拾荒維生,才會每次見她都髒兮兮的。

    「可是你全身濕答答,會很不舒服的。」

    他瞪了她一眼,冷冷說:「我馬上要走。」

    「不行,我爹娘還沒看夠你呢!你等一等,我叫我爹娘。」她起身。

    叫她爹娘?她的爹娘不是已經死了?

    解索衡正迷惑,只見她拈香而來,給了他三炷香,他臉一黑,聲音低沉僵硬的問:「幹什麼?」

    「來祭拜我爹娘。」她拉著他高壯的身體。

    「我為什麼要拜妳爹娘?」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過來,做人要有禮貌,你不必說話,我來說就好。」夏桔梗清了清喉嚨,嬌嗲地喊了聲爹娘,接著羞赧地瞄了落腮鬍一眼,道:「他就是解將軍,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蒙他搭救,女兒得以續命,尋尋覓覓,我終於找到他,也……喂!你做什麼?」只見落腮鬍把香插上香爐,她也趕緊拜一拜,插香。

    「我渾身不舒服,回去了。」他深蹙眉頭,將對她的不滿隱忍住。

    「等等等等……我……我沏茶,你再坐一會兒。」她轉身,找了找,怔住,才想到家裡哪有錢買茶葉呀!

    他看得出她的窘境,再道:「我不喝茶,這屋子太小,小得我像被關在籠子裡。」

    夏桔梗連忙安撫他,一心想留他下來。「不會啦!屋子小有小的長處,我打掃起來快。」

    解索衡不以為然地挑眉,眼睛溜一圈,再嫌:「一下雨,屋裡淨是霉味,想毒死人嗎?」

    「不會不會,我有薄荷葉!」她取出隨身帶著的薄荷葉,笑嘻嘻地給他兩片,「聞聞,沒有霉味的。」

    他隔開她的手,不領情,目光再溜到屋子角落,打算再嫌她,驀地黑眸微瞇,好奇的走近置放在角落的老舊紡織機。

    紡織機上還有織到一半的布疋,他的腳旁則堆著一些織好的,他彎身瞧瞧,眼睛驟亮。

    「這些布是妳織的?」他轉頭,不可思議地問。

    「對呀!但賣不到好價錢的。」她聳聳肩,腦袋還在想著用什麼理由留住他。

    解索衡挺起身,認真嚴肅地望住她。

    「妳的貨都交給誰?」

    「四季月坊啊!這兩日四季月坊催得緊,我日夜織布,都沒空去找你玩,真想丟著活兒不幹,但不幹活我會餓死,餓死了就看不到你、做不了你的夫人,想想,犧牲見你的少少時間,換取以後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很划算。」沒人問那麼多,但她一見到他,就有滿腔的話想告訴他。

    「四季月坊說妳的布賣不到好價錢?」準是人家唬她。

    「嗯,但季老闆還不錯,願意幫我買五色線,再從我薪餉裡扣掉成本,因為季老闆的體諒,我才能做到現在。」

    「笨蛋!」解索衡用手指戳了她額頭一下。

    他仔細瞧過那些布疋,全是四季月坊銷路最好的,許多達官顯貴對四季月坊的綾羅綢緞讚不絕口,有人甚至珍藏難以見到的花色,通常指名要的,便是夏桔梗所織的手法。看來四季月坊根本是靠夏桔梗賺進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銀兩,卻唬弄她她的布賣不到好價錢。

    卑鄙的大奸商!

    「落腮鬍,沒有茶葉,你就白開水將就喝著吧!好不好?」夏桔梗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東西可以留住他。

    「淡而無味,妳自己留著喝。」他也不知怎麼會如此發火,瞪了她無辜的臉一眼後,更是火大。「天下人全騙妳,把妳耍得團團轉,妳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喝著這……這個白開水!」

    他兇猛地瞪住她,她只是茫然不懂地眨著亮亮的眼。

    蠢人!他氣得轉身離開,奔入大雨之中,頭也不回。

    「在氣什麼呀?」她端起杯子,喝下白開水。「不難喝嘛!白開水跟你有仇嗎?氣成這樣!」

    第五章

    霪雨紛紛,綿綿不絕,這場雨,整整纏綿了四天四夜。直到第五日,天空乍見久違的清藍,旭陽露臉,這場綿雨告終結,初夏的活力,正在蠢蠢欲動。

    夏桔梗開始討厭下雨天,一下雨,她就算撐著紙傘到將軍府的牆外候著,也候不到想見的男人。

    昨天把這批布趕工織完,今天要交件,剛剛好趕得上,稍待交完貨,她便能再去見想見的人。

    美麗的暖陽透進窗來,映得一室燦亮,閉上美眸深呼吸,哇!陽光的味道好香吶!

    她心情很好,正想出外走走逛逛,卻見四季月坊的夥計上門來。

    「元大哥,這麼早就來呀!」夏桔梗笑咪咪地請夥計進門,「請坐請坐,我倒水。」一如以往,她很熱心。

    夥計臉色不太對勁,不時地瞥向屋外,神色惶恐不安。

    夏桔梗見他心不在焉,又老是瞧著屋外,她疑惑地踱到門口張望,沒人呀!又轉身回屋內。

    「元大哥,你很不安喔!做虧心事啊?」

    元大安瞪了她一眼,口氣不悅地說:「誰做虧心事?妳這張嘴巴就是吐不出好話!妳……」驀地噤聲,瞅著她怔了下,往外頭瞄了一眼,回頭時,不悅的眉眼忽地彎起來,厚唇勉強地扯出笑容。

    「我沒有罵妳的意思,我一時嘴快,而且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妳有靠山,才會……」忽然站起身來,誠摯握住她的手,「夏妹,我待妳好不好?」

    夏桔梗聽得一塌糊塗,元大哥是不是有點神志不清,說話怎麼顛三倒四?他一定是病糊塗了,可憐!

    「你待我很好。」順著他的意吧!他病得不輕呀!臉色那麼差。

    「過去我脾氣沖,待人都直來直去,妳不放在心上,我很感激。夏妹,其實過去我待妳是比較嚴厲的,但那全是我們那個刻薄的老闆要求的,我當人家手下,凡事只能聽老闆的,身不由己,妳懂嗎?」

    元大安為了身家安全,為了別身首異處,把所有的錯全推給老闆。他作夢也想不到,眼前穿著粗布破衣的女子會勾搭上解將軍,還讓解將軍為她出頭,真是世事難料!

    夏桔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管點頭。原來元大哥也有滿腹心酸!

    「來,這是妳應得的銀子。」元大安將一袋沉甸甸的錢袋放置在桌上,轉身將布疋扛在肩上,離去。

    夏桔梗送他到門口,轉身踅回,這時才發現錢袋鼓鼓的,一拉開——

    天啊!金光閃閃,怎麼這麼多錢?元大哥一定算錯了,糟糕,他回去鐵定會被老闆罵。

    抓起錢袋,她以百米速度狂追出去。

    「元大哥,等一等,你算錯銀子了,那批貨不值這個數呀!」夏桔梗拉開喉嚨大叫,才出屋子,轉彎,就被人攔下來。「別攔,我要追人。元大哥!」

    「不必追了。」解索衡就知道這個笨女人會傻到把血汗錢奉送給別人,所以在這裡等候。

    「落腮鬍,你怎麼會在這裡?先別說這個,快幫我追元大哥回來!」她雖然被攔下來,但腳下還小跑步著,隨時可以如拉滿弓的箭矢般彈射而出。

    「這是妳應得的。」他抓過錢袋,拉開,撥了撥裡頭的銀子,數了數,然後將錢袋放回笨女人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累了,她停下腳步,聽他解釋。

    「以後妳的布只會更值錢,絕對不會低於這個數,若低過這個數,儘管找上四季月坊的老闆,他不敢造次,只會把銀子補齊,懂嗎?」

    「嗄?」

    解索衡大翻白眼,戳她額頭兩下,咬牙道:「枉費我親自出馬,不值!」

    在鬧市大街的另一頭,一頂華麗的轎子往將軍府去。轎簾微掀,解鉛城正好看到兒子與一名平民女子親密談話,威嚴的臉色倏地深沉難看,憤而將轎簾用力合上。

    驕陽艷艷,但不如解鉛城滿肚子火的炙熱,他手握白了拳頭,牙齒憤咬。

    什麼討厭女人!這回看他還要如何狡辯、如何躲避與恭郡主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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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華酒樓,依舊高朋滿座,尤其在用午膳的時間,人聲鼎沸,夥計的吆喝聲也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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