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米蘭夫人

第13頁 文 / 維多利亞·荷特

    「你給她上騎馬課得到主人同意了嗎?」

    「噢,徵得他的同意了,確實如此。這件事我事先是講清楚的。」

    「那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你穿了這件衣服,他也不會有意見的。我想不出你為什麼不應當把它放到你的房間裡,當然羅,以備你給阿爾文小姐上騎馬課時穿。」

    「謝謝你,」我說,「你的話使我放心了。」

    波爾格雷太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我連這個小問題都報告她,看來她很滿意。

    「彼得·南斯洛克先生在樓下。」她說。

    「對,我們進來的時候見到他了。」

    「主人不在家。彼得先生提出由你招待他喫茶——你和阿爾文小姐兩人一道。」

    「噢,可是我們應當……我的意思是我應當這樣做嗎?」

    「呃,是的,小姐。我想這是妥當的。我認為這也是主人所希望的。特別是彼得先生這樣提出來了。詹森小姐在這兒的時候,常常幫助招待。可不是嗎,記得有一次,她還被請到了晚餐席上來哩。」

    「噢,」我說,希望我的聲音能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瞧,小姐,家裡沒有女主人,有時是有點困難;當一位紳士提出要你陪伴時——呃,我實在不知道其中有什麼惡意。我已經對南斯洛克先生說了,茶將送到潘趣酒室去,我相信你會準備去陪伴他和阿爾文小姐的。你不會反對吧?」

    「不,不,我不反對。」

    波爾格雷太太和氣地微笑著說首,「那麼,你這就下去吧?」

    「好的,我一定去。」

    她就來時那樣威風凜凜、大刺刺地走了出去。我覺得自己在微笑,而且並沒有帶著一點得意之色。這原來是非常快樂的一天。

    當我走到潘趣酒室的時候,阿爾文不在那兒,彼得·南斯洛克懶散地伸著四肢坐在其中一張蒙著椅套的椅子上。

    一見我進來,他跳了起來。

    「多麼高興呀。」

    「波爾格雷太太告訴我,在特裡梅林先生不在的情況下,我可以來盡主人之誼。」

    「你有這樣的習慣,總是使我想起你只是一位家庭女教師!」

    「我覺得,」我回答,「有必要這樣做,既然你可能早已把這拋到九霄雲外了。」

    「你是這樣美貌的女主人!確實,你在給阿爾文上騎馬課時,看上去可不像一位家庭女教師,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你這樣兒。」

    「那是因為我穿了騎裝的緣故。向別人借來的衣服。一隻野雞如果得到尾巴,看上去也會像孔雀似的呢。「

    「我親愛的野雞小姐,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一個男人的成功取決於他的風度——女人也如此;不是靠好的服裝。不過,在我們親愛的小阿爾文到來之前,讓我問你這麼一個問題:你認為這個地方怎麼樣?你將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嗎?「

    「這實際上更多的是這個地方怎樣看待我的問題,有權力的人是否決定留我的問題。「

    「啊,——有權力的人在這點上並沒有不可理解之處,不是嗎?你認為老康南怎麼樣?」

    「你用的形容詞不準確,我的身份是不宜評頭論足的。」

    他發出大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親愛的家庭女教師,」他說,「你真是要我的命。」

    「我聽了這句話很遺憾。」

    「雖然,」他接著說,「我常想到死於大笑一定是死的一種非常痛快的方式。」

    這個玩笑被阿爾文的出現所打斷。

    「啊,她這個小女士!彼得嚷道,「親愛的阿爾文,你和利小姐多好,肯讓我和你們一道享用茶點。」

    「我奇怪你為什麼要來,」阿爾文說,「你以前從來沒有……除了詹森小姐在這兒的時候。」

    「噓!你洩露了我的秘密。」他低聲說道。

    波爾格雷太太與基蒂走進來。基蒂把托盤放到桌上,同時波爾格雷太太點亮了酒精燈,我看到托盤上有一個茶葉筒。基蒂在小桌上蒙上檯布,送來了糕點和黃瓜三明治。

    「小姐,你願意動手沏一下茶嗎?」波爾格雷太太問道。

    我說我很樂意沏茶,波爾格雷太太便向基蒂做了個手勢,而基蒂帶著近乎崇拜偶像的表情凝視著彼得·南斯洛克。

    基蒂像是不樂意離開房間似的,我覺得趕她走未免不近人情。我認為波爾格雷太太在一定程度上也被這個男人迷住了。我心中暗道,這一定是因為他與主人如此顯然不同。彼得用眉目傳情來討好人,我已經注意到他隨時把這種阿諛毫不吝惜地奉獻給所有的女人:基蒂、波爾格雷太太和阿爾文,他對她們所獻的慇勤並不比對我的少。

    獻慇勤的價值就在這裡!我暗自思忖,覺得有點不快,因為此人有一種善於撫慰人的本領,使他身旁的每一個女人都感到自己是迷人的。

    我沏了茶,阿爾文把麵包與黃油遞給了他。

    「真開心,」他大聲說,「我覺得自己像個蘇丹,兩位漂亮的女士在待候我。「

    「你又在說謊了,」阿爾文嚷道,「我們沒有一個是女士,因為我還沒有長大,小姐是個家庭女教師。」

    「太褻瀆神明了!」他悄悄地說,興奮的目光幾乎是情意纏綿地落在我身上。在他目不轉晴的盯視下,我感到窘得不是味兒。

    我很快轉變話題。「我認為阿爾文遲早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女騎手的,」我說,「你的看法呢?」

    我看到小姑娘是多麼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

    「她會成為康沃爾這個地方的冠軍。你瞧好了!」

    她掩飾不住心頭的喜悅。

    「呃,」他翹起一個指頭,向她搖動著,「別忘記你應該感謝誰噢。」

    阿爾文向我投來的一眼幾乎是羞澀的,我感到一陣快樂,我為在這兒而高興。我對生活的厭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遠離了我;我再不對我那楚楚動人的妹妹羨慕不已了。此時,我只想做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馬撒·利。坐在潘趣酒室裡與彼得·南斯洛克和阿爾文喝茶。

    阿爾文說:「這暫時還是個秘密。」

    「對,我們要讓她爸爸大吃一驚。」

    「我將象墳墓一樣默不作聲。」

    「為什麼人們要說「像墳墓一樣默不作聲」呢?」阿爾文問道。

    「因為,」彼得插話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有時候他們也許有鬼魂。」阿爾文說著,回頭望望。

    「南斯洛克先生的意思是,」我急忙接過話頭,「他要為我們保守一點小小的秘密。我認為南斯洛克先生想再來一點黃瓜三明治。」

    她跳起來遞給他一些,能使她這樣溫順友好實在是太令人爽心適意了。

    「你還沒有走訪過威德登山莊呢,利小姐。」他說。

    「我還沒有想起來要去。」

    「那就有點缺乏鄰居情誼了。噢,我明白你要說些什麼:你到這裡不是來串門兒,而是來做家庭女教師的。」

    「不錯。」我嘲諷地說。

    「那座房子不像這一座那麼古老,也沒有這座大。它的歷史談不上悠久,但的確是個可愛的的地方。我相信倘若你和阿爾文哪一天肯大駕光臨,我的妹妹一定會喜出望外。為什麼不過去與我們一道品茶呢?」

    「我不太清楚……」我說道。

    「這完全是你本分之內的事嘛。我來告訴你我們會怎麼安排。你就把阿爾文小姐帶到威德登山莊喝喝茶。把她帶到我們那兒再帶回來。我相信這完全不會超過一位最謹小慎微的家庭女教師的職責範圍。」

    「我們什麼時候去呢?」阿爾文問。

    「這是一次公開的邀請。」

    我笑了笑,因為我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他剛才提出邀請的話完全是為了進一步接觸而說的,他的本意並不在請我喝茶。我想像著,他從前來到這個家,是為了和詹森小姐調情,她是一位俊俏的年輕女郎,這是人們交口稱譽的。我知道他是哪種人,我心中暗想。

    門忽然打開了,使我倉皇失措的是——我恨不得藏起來才好——康南·特裡梅林進來了。

    我感到當他外出的時候。我像是扮演了這個家庭的女主人的角色。

    我欠身站起來,他很快地向我笑了笑。「利小姐,」他說,「有我的一杯茶嗎?」

    「阿爾文,」我說,「請拉一下鈴,讓再送個杯子來。」

    她立即站起來去拉鈴,但此刻她與剛才迥然不同了。現在她是那樣小心翼翼,急於把事情做好,以博得爸爸的歡心。這使她的手腳有點笨拙,當她從椅子邊站起來時,撞翻了她的茶杯。她羞得面頰緋紅。

    我寬慰她道:「沒關係,拉一下鈴。基蒂會來掃乾淨的。」

    我曉得康南·特裡梅林正饒有興味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假如我知道他會回來,我是不會願意在潘趣酒室招待彼得·南斯洛克喝茶的,我覺得主認會認為這個地方決不是我的活動場所。

    彼得說:「利小姐擔任了女主人,我不勝感激,我請求她賞光,承她好意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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