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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對,所以我建議那些守護公路的人近日要特別注意早晨公路上的動靜,」拉克倫說,「如果發現有什麼異常,就密切注視。」

    「對極了,我也要去助雷納德一臂之力。我們倆著重留意黎明前後兩小時,其他時間就是護路人的事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主要用來監視威爾·艾伯斯。」吉萊爾南躍躍欲試地說。

    「找馬要比找小偷容易。運氣好的話,找到馬也就可以捉到盜馬賊了。馬本身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我們可以順籐摸瓜,因為小偷總會回去牽馬的。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從馬伕那兒入手。如果他真的參與了盜馬,從他那兒也可以順籐摸瓜。」

    「哦,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看住他的。」吉萊爾南向拉克倫保證說。

    「很好。我還要親自去拜訪一下他——當然得等我這該死的傷好點兒。現在可不得,我這張臉用來嚇唬女傭人還行,去辦正事就不太合適了。」

    「其實,現在……你的臉看起來已經好些了。」吉萊爾南先還想安慰一下拉克倫,可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唉,不過進展還是不大。

    拉克倫笑了。「你用不著安慰我。我這兒有鏡子,也長著眼睛,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今天早晨女傭給我送早點,哈哈哈,她給嚇得魂飛魄散,從這我也知道自己有多嚇人了。」

    吉萊爾南也笑了。「別臭美了。安慰你?我可沒那麼偉大!我只是遺憾你暫時不能追女人了。」

    「是啊。」拉克倫無奈地聳了聳肩。

    事實上,他並沒有認真追過其他女人,原因很簡單,他一直還念著金白利。他不知道謝靈·克羅斯還會有哪位女人值得他傾心。說實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金白利。

    他覺得得到她的希望有點渺茫,因為她早已明確拒絕了他。不過那是那天晚上之前的事了。那天晚上她溫情脈脈地照顧、守護著他,第二天早晨又極力為他辯護。外表上看,她裝得很輕鬆,似乎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但細細想來就不難發現,她的內心與外表並不是很一致。她做事、說話總是想合乎禮儀,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可結果卻常常事與願違。

    他覺得有點好笑。他愛金白利是因為她有勇氣拋開清規戒律,而她自己卻極力想恪守常規。但另一方面她又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激動起來往往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一開始可能並不情願幫他擺脫困境,因為她本來完全可以不去管他。但正如事情所發生的那樣,她最終還是伸出了援助之手,拉了他一把。是不是她已經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拉克倫一定要弄個明白。迴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要是叫他娶金白利為妻,他一定會滿心歡喜。是的,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近來他對她的感情是與日俱增。他打心底裡想娶她。

    ☆☆☆

    威爾·艾伯斯是個瘦高個兒,一頭黑髮又硬又直,一雙藍色的大眼睛酷似鷹眼,給人一種陰鬱、愁苦的感覺。這傢伙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讓人不舒服,但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等你瞭解了他那自以為是的趾高氣揚,你就會感到一個人的長相與內心其實是很有聯繫的。

    金白利第一次見到他時,真被他那慘不忍睹的長相嚇了一跳。她覺得心裡堵得慌,甚至都不願再走近他。可為了澄清事實,他只好提醒自己:他就是那個撒謊的人,拉克倫明明沒來過這個馬廄,他卻一口咬定拉克倫來過。

    事發後,金白利總覺得那個馬伕的話有些蹊蹺,可她又不能對別人說,更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出來指責那個馬伕。而讓她保持沉默,她又覺得於情、於心不忍,所以左右為難,苦惱極了。

    三天過去了,公爵定的期限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半,可金白利還是沒聽說事情有什麼新進展。她決定親自去找那個馬伕談談。如果她能發現什麼證據證明他在撒謊,那拉克倫的罪名就可以洗清了。沖這個也值得她去試一試。

    馬伕說謊的原因之一可能他本人就是直接的參與者。如果這樣,金白利懷疑那人是否真的受了傷,他是真的被打了,還是撒謊騙人呢?有人驗過他的傷口嗎?還是在忙亂之中被忽略了?她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

    當然,也有可能威爾·艾伯斯真的是糊里糊塗,真的以為他聽到的聲音是拉克倫的。但這種對別人的指控不是開玩笑的,不能用「可能」二字就下定論,應該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才行二

    金白利每碰到一位馬伕就問是不是艾伯斯,因為她還不知道艾伯斯是何許人也。最後她在一大垛草堆前找到了他,他正坐在那兒,津津有味地啃著一個大肉餅。他長得真夠嗆,尤其是那雙幽靈般的大眼睛,會讓人覺得毛骨驚然。那還只是外表,至於他腦袋裡究竟打著什麼鬼主意,金白利決定去弄個明白。

    「威爾·艾伯斯嗎?」

    艾伯斯馬上站起來,並脫下了帽子。對一個剛受過傷的人來說,他的動作過於敏捷了些。要是一個人頭部受過傷,猛地站起來肯定會感到頭痛,可他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跡象。

    「是我,小姐,」威爾·艾伯斯說。

    「不用站起來了。」金白利面帶微笑地說:「我聽說了你的不幸,專門來看看你。哦,你經受了那麼一場痛苦,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場什麼,小姐?」艾伯斯似乎沒聽清。

    「就是你和盜馬賊的衝突啊。你當時可真勇敢啊。」

    「那不算什麼,」艾伯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是我的職責。

    「哦,我想也是的。醫生說你沒事吧?」

    「用不著看醫生。我的頭過去也受過傷,比這次厲害多了。」

    「不過醫生肯定來為你檢查過吧?」金白利想知道那醫生的名字,以便進一步掌握情況。

    「為了一個小腫塊?」艾伯斯解嘲似地說:「我告訴他們沒這個必要。」

    金白利揚起了眉。沒有醫生來過,也沒人去證實馬伕的頭是否真的受過重擊?這不是跟她猜測的一模一樣嗎?「哦,這不太合適吧,艾伯斯先生?如果你的傷口需要縫針或是處理,那可怎麼辦?來,讓我看看那個腫塊,以確保……」

    艾伯斯急忙往後一跳,差點被草垛絆了一跤。他重新站穩了,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顯然金白利嚇了他一跳。不過他很快就轉過神來,假惺惺地笑著說,「不麻煩您了,小姐。我說了沒事兒。皮膚沒破,也沒流血,而且那腫塊已經消了。」

    雖然極不情願,金白利還是點了點頭。她想要是艾伯斯頭上真有被重擊過的傷口,她就把他那又髒又臭的帽子吞下去!公爵真是太糊塗了,居然沒讓醫生檢查一下馬伕的「傷」,如果當時他這麼做了,就不難發現艾伯斯是在撒謊。金白利如今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可是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即便當時真有過腫塊,現在也有可能會消退。看來,她只有另想其他辦法了。

    如果她現在直截了當地戳穿艾伯斯在撒謊,他會作出什麼反應呢?當然會一口否認。金白利在心裡歎了口氣。那樣一來她不僅將一無所獲,反而還會打草驚蛇。

    「真遺憾,到現在馬還沒有找到,」金白利說、「不過真多虧了你呀,否則那個蘇格蘭人還在逍遙法外!想想看,他居然敢偷公爵的馬,真是膽大包天,實在太卑劣了!」

    艾伯斯的臉又紅了,金白利想這一定是內疚引起的。

    「我並不認識那個傢伙,」他說,「但是聽他說過兩次話。沒錯,就是他的聲音。」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他的蘇格蘭口音很重,很容易辯認出來,是嗎?」

    「是啊,那口音太有特色了。」

    他在撒謊。金白利是故意說錯的,艾伯斯卻在附和她。其實拉克倫的蘇格蘭口音並不重,只有輕微的一點點。金白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她趕忙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想等冷靜下來再繼續談話。

    也許可以就在這點上作文章。金白利一下子反應過來。威爾·艾伯斯並不知道拉克倫的聲音到底是什麼樣的,可能以前他根本就沒聽到過拉克倫說話。要是拉克倫混在幾個蘇格蘭人中一起講話,威爾·艾伯斯肯定辯不出哪一個聲音是拉克倫的。

    應該讓公爵知道這件事——哦,不,現在還不能告訴他。他本來就不喜歡拉克倫,從一開始就想趕他走。對於拉克倫這次「罪過」,他一定在暗自高興,因為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拉克倫趕出謝靈·克羅斯了。現在還沒有抓到真正的小偷,那麼任何可以證明拉克倫無罪的證據他都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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