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這只是你自己說的。那麼,你是不是也像你的堂兄弟一樣,不是一個人睡著呢?能向我們證明一下嗎?」
金白利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她想拉克倫一定在看著她。她覺得按道理她該挺身而出,承認昨天夜裡他和自己呆在一塊兒——冒著自己身敗名裂的危險。
「不,我記得我身旁並沒躺著別人,」拉克倫果斷地說。金白利的臉頰還在火辣辣地燙著,哦,上帝保佑,他否認了她在場的事實!不過昨晚她一直是坐在他身邊的,並沒有躺下。
金白利抬頭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屋裡沒人注意到她羞紅的臉頰,所有的人都在直愣愣地盯著拉克倫。公爵得意洋洋地說:「那麼說你是無法證明你當時是在床上睡覺啦。」
「昨晚發生的事我記不大清了,不過我知道等我回到家已是午夜。那個晚上可一點也不愉快,我一直都在心翻,想吐,頭痛欲裂。」
「你是說你根本記不起偷馬的事了?」
「我當時的確是喝多了,而且,我在醉醺醺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去幹那種事——退一步說即使我清醒著,也不會那麼卑劣!聖·詹姆斯先生,你要我怎麼說才會相信,我壓根兒就沒偷你那該死的馬!」
德夫林眼睛裡充滿了鄙夷:「這就是你能說出的辯解之辭?麥格列高先生,我不會再在這兒白白浪費時間了。」
「你要我說幾遍才能相信?」他看看德夫林,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現在說了也白搭。那麼這樣吧,你給我機會,讓我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給你逃跑的機會嗎?」
「聖·詹姆斯先生,你說我能往哪兒跑?難道我會為了幾匹馬而放棄自己的家園,永遠不回蘇格蘭高地了嗎?」
德夫林沒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他問了一句:「那你想怎麼辦?」
「找回你的馬,找到真正的賊!」拉克倫直截了當地回答。
「我會把馬找回來的,而且我已經抓到了盜馬賊——那就是你!」
「不,你找錯人了!你這麼固執,難道不怕將來得為你的錯誤向我道歉嗎?!」
一陣難堪的寂靜過後,德夫林怒氣沖沖地說:「好吧,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那時候你就別想再抵賴了!」
拉克倫臉上慢慢地露出了一絲微笑:「要是我找到了證據,你就得吃我幾拳——這是我接受道歉的方式。」
德夫林不屑地哼了一聲,大步走出了房門。還站在門口的金白利趕快給他讓了路。梅很叫上那三個僕人也緊隨德夫林出去了。突然間,房間裡只剩下了金白利和拉克倫。
一陣尷尬過後,金白利本能地脫口而出:「謝謝你。」
拉克倫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他臉上大部分的器官都已經無法正確表達他的意思了,只剩下眼睛和眉毛還能表情達意。
「為什麼,親愛的?」
「為了你沒讓我出來作證。」
「你會為我作證嗎?」他溫柔地問道。
金白利真怕他用這麼柔和的聲音說話,這讓她全身軟綿綿的。但既然他問了,她就不能承認自己會為他作證。不能讓他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很在乎他。她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不。
金白利硬了硬心腸說:「當然不會。那會毀了我的名聲,我不會那麼傻的。而且我已經幫你不少忙了。我甚至跟公爵夫人說昨晚我聽到你在房裡的聲音,說你吵醒了我好幾次。」
拉克倫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問:「那麼她相信你嗎?」
「當然相信,只是公爵不這麼以為。他說可能是你的一個堂兄弟故意弄出些聲音來,讓我以為是你在房裡。」
「哦,他會這麼認為的。那麼我就是活該有罪了。」他喃喃了一句。
「反正我不能承認昨晚在你房間裡。我不能付那麼大的代價來幫你洗刷,」金白利木然地說。「你得另想辦法了。」
「當然。我不會讓你為了我而名聲掃地。」
「那麼你肯定能找到那些馬嗎?」也許是因為內疚,金白利又問了一句,但心裡馬上又在暗罵自己,因為她意識到剛才的語氣顯得太關切了。
幸好他沒有留意到她的情緒變化。「親愛的,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必須』的事情。」
金白利點頭表示贊同。正當她準備離開,又看見他坐在床邊,雙眉緊蹩,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她咬咬牙,準備不去理會他。是的,他一定很疼,不過那麼個大男人,即使沒有她的幫助,也應該可以挺得住的。
她看著拉克倫,覺得他十分可憐。「我願意幫助你——嗯,我是說,如果你在找馬的過程中需要幫助的話。我不希望你受到指責,因為我知道你根本就是無辜的。」
拉克倫舒心地笑了。金白利這最後的幾句話讓他重新振作起來。金自利也笑了,因為她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她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
「親愛的,我也這麼認為,」他說。「我的那段過去很容易讓別人懷疑到我頭上來,這一點上我不怪聖·詹姆斯先生。不過最終他會發現是他錯了,否則我也就不配做克蘭·麥格列高的莊園主了。
毫無疑問,金白利現在對拉克倫充滿了信心,對他的無辜深信不疑。
第九章
「他叫威爾·艾伯斯,」吉萊爾南說。「我越來越感到他不是說不清那件事,而是在撒謊。」
「為什麼?」拉克倫追問道。
這是第二天早晨,吉萊爾南早早地來到了拉克倫的住處,把昨天他和雷納德調查中的發現告訴了拉克倫。
聖·詹姆斯給拉克倫一個星期的時間收集證據,可是這段時間拉克倫恐怕連傷都養不好。他只好依靠兩位堂兄弟去做這件事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們出出主意,告訴他們該怎麼去做。
「他戒心很重,」吉萊爾南說。「他一口咬定聽到的是你的聲音,而不光是什麼蘇格蘭口音——聽清楚,他說的是你的聲音。你回憶一下,你以前在什麼地方讓他聽過你講話?他不是在一般的馬廄當差,而是在專門關種馬的馬廄幹活。」
「我自己也在納悶呢。我只有一次挨近那個講究的馬廄——就是那天早上我們散步到訓練場那次。」
「啊,就是你憑白無故揍了坎斯托子爵一頓的那個早上?能不能透露點,你究竟為什麼揍他?」
拉克倫知道堂兄弟覺得在這件事上他把他們當成了外人,可是說真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他會不顧一切地揍霍華德·坎斯托。是妒嫉嗎?別人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拉克倫自己覺得荒謬之極。他現在根本不想去談這件事情。
他說:「吉爾,別揪住那件事不放好不好?我自己都忘了。」
正像拉克倫所預料的那樣,吉萊爾南大笑起來。不過,反正他不想談那個話題了,如果可能的話,以後他也許會理出個頭緒來。至於現在,他得應付眼下的煩心事。
「要好好監視這個馬伕,而且盡量做到不露聲色!注意他平時都跟什麼人接觸,去什麼地方,做些什麼,還要跟和他一起幹活的人聊聊。看看近幾個星期有沒有什麼不速之客來找過他?」
「你是怎麼看這事的?」
「我也說不準,不過有許多種可能性。年輕的威爾也許本人就是小偷。馬廄裡的人可能會注意到他平時的所作所為。」
吉萊爾南慢慢地搖著頭,「不,他給我的印象是腦子不太好使,不像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他一個人做不了這件事,我看更像是背後有人在指使他。」
「嗯,不錯,」拉克倫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也有可能是他被收買了,故意嫁禍於人,這樣一來真正的小偷可以贏得時間掩蓋證據。只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我呢?」
「我知道為什麼。」看著拉克倫疑惑不解的樣子,吉萊爾南說:「你的過去對這裡的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地方都在談論你,傭人們也不例外。你剛來時只有公爵和夫人知道這事,但他們周圍少不了傭人,傭人們無意中會聽到。雷納德說廚房裡就經常議論紛紛。他近來和廚師的助手鬼混來著,所以他對這些事很瞭解。」
「可這也不能縮小我們追查的範圍,你說呢?」拉克倫氣惱地說。
吉萊爾南笑了。「當然,我的意思是說正因為這樣,出事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這也就是為什麼公爵根本不去進一步調查,就認定你是那個盜馬賊。不過,別擔心,我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
「那當然。」拉克倫嘴上說著,但心裡也不是很有把握。
吉萊爾南點點頭,補充說:「我想先讓雷納德到鄉間和鄰近的樹林裡好好查查,凡是能藏動物的地方都不放過。馬是黎明前丟的,那時大多數人已經或者是將要起床,所以馬也不可能被帶得太遠,除非那小偷膽大包天,不怕讓別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