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吃飯前全家人都來到了客廳。德夫林的祖母迪奇和她妹妹瑪格麗特坐在沙發上低聲說著什麼,德夫林和梅根站在壁爐旁,聽不清她們的談話。從倫敦來的賴特莊園主要買一匹獲獎的純種馬,順便留下過夜,他與金白利談著天氣聊一些無關痛癢的無聊話題。這人年過五十,已有家室,卻不自量力地對金白利大獻慇勤。
幸好拉克倫不在、德夫林無法想像自己見到那個無賴會作出什麼反應。當然,為了通常的禮節,拉克倫會被安排注下,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就回他的蘇格蘭高地去,或者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就在剛才,梅根還建議讓那蘇格蘭小子留下,因此德夫林才不得不重申自己的決定,他不明白妻子為什麼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梅根看著他:「你對一年前發生的荒唐小事兒還耿耿於懷哪?」
德夫林瞪大了眼睛:「小事兒?那男人雙膝跪地向你求婚,你拒絕他後他還劫持你!難道這些都算小事?」
「可你把我救回來了,還揍了他一頓。」她提醒道。「難道你忘了?」
德夫林的嘴角向上揚起來了,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這愉快的回憶使他輕鬆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原樣了。
「他這麼做與謀生根本沒任何關係!」他說。「他是一個該死的強盜!這麼一個簡單的事實,你們這些女人們為什麼總是置若罔聞呢?因為你們的姑息,他差點成了我姨婆的繼子!哼,即便那樣我也不歡迎他住在我家!」
由於他聲音太大,有幾個人把頭轉了過來。梅根趕緊向他示意:「噓,輕點!我想提醒你一點,金白利小姐很不出眾,要幫她找對象可夠我們忙一陣子的,而你卻要把一個合適的人選推出門去,你就忘了要成全他倆的事了?」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要改變主意了,可在他看來這無關緊要:「梅根,照他過去的行徑,根本配不上一個伯爵的女兒!」
「得了吧,德夫林!」梅根不耐煩地說。「他是一個蘇格蘭莊園主,又是他們宗族的領主,僅這一條就完全配得上一個伯爵的女兒。就他倆現在的情形,他過去的行為很有可能被忽視。你沒聽你姨婆說嗎?那可憐蟲已無路可走,他只是想找個有錢的妻子幫他度過難關,金白利的嫁妝足以讓他不再重操舊業了。」
德夫林冷笑了一聲。「要是他賊性不改,那麼有沒有妻子都一樣。他還會騷擾邊境,搶劫無辜,梅根,他喜歡搶劫,且樂在其中。」
「也許吧,可我們也無法下定論。我看,他迫切需要找一個闊小姐才是事實。他並不想生活在過去那種環境中,我們幹嘛不給他個機會呢?連你祖母都願意這麼做。」
「要是他也能重新做人,那我就……」
「別急著賭咒,萬一將來後悔。」她笑著打斷了他。「你之所以反對,是因為你壓根兒就不喜歡這傢伙。」
「那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德夫林堅持自己的看法。「有關那臭小子已經說得夠多了。讓他走人。」
第三章
這麼說那個蘇格蘭男人確實是個強盜,連他本人都承認。一開始金白利並沒有把它當回事兒,她在門口聽到他與公爵夫人談到這點,還以為他們是在開玩笑。可現在公爵已經證實了這點。
麥格列高是個強盜。更糟糕的是他曾經搶劫尊敬的公爵和夫人,還劫持了公爵夫人。而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地方官並沒有把他抓起來問罪。金白利想大概由於他是公爵姨婆的侄子吧。
頭幾個晚上沒睡好,金白利感到渾身難受,可她還是強撐著下樓來吃了晚餐。她想在那個蘇格蘭傢伙離開前再看他一眼,她實在抵擋不住這種誘惑。然而她失望了,他連面都沒露。唉,她真傻,本來完全可以早點上床補補瞌睡的。她回到房間,準備躺下休息,卻發現隔壁發出的響聲簡直讓人無法人睡。
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是令人心煩的敲打聲、吵鬧聲,不時還夾雜著陣陣肆無忌憚的笑聲。說話聲音雖不算太大,聽不清那些人究竟在講什麼,可根本讓人無法入睡。她又想起了在客棧中的那個不眠不夜。那兒的牆壁還更薄,她可以清楚地聽出說話人濃重的蘇格蘭口音。但今晚的鬧聲也夠可以的了。如果他們再這麼鬧下去,她想,她就要採取點行動了,雖然她自己也不清楚該怎麼行動。
對她來說,最簡單的就是敲敲牆壁以示警告。她已疲憊不堪,根本沒心思去找管家。否則要是那些人還不睡,她可以要求管家幫她換間房間,但那實在太傷神了。「要是我瞌睡好點,不那麼驚醒就好了。起碼那些吵鬧聲不會影響到我。」金白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默默忍受最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可十五分鐘後,金白利實在忍無可忍了。她舉起拳頭朝床頭後面的牆壁重重錘了幾下。
似乎很奏效,隔壁馬上安靜下來了。她鬆了口氣,把枕頭拍拍松,滿意地躺了下來。可還沒等她躺穩,隔壁牆面上傳來了更重更響的回擊聲,簡直是震天動地,把她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天哪!簡直是無賴!一點都不講道理!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自己搬走,這麼大的庭院不會沒有閒著的房子。不過,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起碼應該教訓他們一頓,讓那些自私自利、不體諒別人的傢伙懂得什麼叫做尊重別人!
金白利坐在床上,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這幾天晚上她一再被各種鬧聲驚擾,她無論如何不會去惹這個麻煩的。她在路上已經忍氣吞聲地熬過了兩個晚上,如今,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了,也不再顧及是否有失體統了。
她快速地穿上裙子,束起腰帶。由於這一切做得太急,她差點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她大步上前拉開房門,又呼地一聲重重關上,攥緊拳頭用盡全力敲打著隔壁房間的房門。門馬上開了,她一點也沒為開門速度之快感到驚奇,因為剛才她重重地將自己的房門關上就已經是向他們發出了警告。但讓她吃驚的是,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拉克倫·麥格列高。
雖然他風度依然,而且還是那麼富有魅力,金白利卻沒有再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太氣憤了。
她抬起頭來瞪著他,問道:「先生,你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這麼晚還吵吵鬧鬧,還想不想讓別人休息?」
拉克倫好奇地看著她,椰榆著說:「啊,原來小鳥也會發聲啊。」
他這麼一說,讓金自利立即想起自己那天曾呆呆地望著他的情景,不由得滿臉通紅。可她滿肚子怨氣不僅沒有因此消退,反而更盛了,她正想還擊,旁邊一個傢伙略帶醉意地搖著頭說:」哇,哪裡是小鳥在發聲,簡直是女鬼在哀嚎。幾天前在客棧就是她對著我莫名其妙地嚎叫,差點把我的耳朵都震聾了。」
金白利定睛一看,哦,上帝!這正是幾天前在客棧裡被她痛罵了一頓的可惡男人!好哇,現在又狹路相逢了!想起幾天來自己所受的種種折磨,她簡直氣得要發瘋!她眼睛裡噴出的怒火已明明白白地把她的惱恨寫在了臉上。
「哼,他們讓我住在僕人住的廂房裡,我一點也不感到吃驚。」拉克倫似乎是在對自己的朋友說,可眼睛卻望著金白利。「我就是要按自己的作息時間來行事,做自己想做的事。當然,小姐,打擾了你休息,真不好意思,不過,」他聳聳肩,「你應該責備的是你的主人,而不是我們。是他們讓我們住這兒的。」
在門廳,他曾把她抱起來為他讓路,當時一定是錯把她當成僕人了。可公爵夫人向自己道歉時,明明稱她為小姐,還說自己是受歡迎的客人。他不會聽不見,除非是個聾子。他故意把這兒說成是僕人住的廂房,目的只有一個:故意侮辱她。
可惡的男人!如果說金白利曾被他的風度迷住,那麼現在她不了。既然他是這樣一個討厭的傢伙,那她也要讓他看看自己不是好惹的。
「這麼說,你走到哪兒,就要把麻煩帶到哪兒嘍?請記住,麥格列高,這兒不是僕人住的廂房,我與你一樣,是謝靈·克羅斯的客人。另外,我身體不舒服,累極了,只想睡一覺,可你們卻一直在吵鬧不休!整個府邸都要被你們鬧得不得安寧了!」
「小姐,不可能吧,謝靈·克羅斯這麼大!不過,今天我心情很好,不想與你計較。」他得意地一笑。顯然,他根本不想做一個有風度的人。
金白利不由得怒火中燒,她憤怒到了極點,不由得尖聲叫道:「你這沒有頭腦的白癡!恐怕你們蘇格蘭人都那麼自私,從不為別人考慮吧?你這自以為是的傢伙,真是粗魯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