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致命危情

第50頁 文 / 琳達·霍華

    我遵從他的指示開車,等著他發現這件事,但不知為何,他似乎活在自己的另類現實裡。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我們好像只是漫無目的繞著城鎮開,他還沒想出來到底要去哪裡。他不停咬著下唇,我記得他煩惱的時候習慣這樣。

    「你破壞我的煞車時,」我若無其事地問。「戴了黑色假髮對吧?」

    他緊張兮兮地看我一眼。「你怎麼知道?」

    「有幾根頭髮卡在底盤上,鑒識小組找到的。」

    他略帶困惑點點頭。「喔,對了,我記得假髮好像勾到東西。我還以為頭髮沒有掉,因為沒有拉扯的感覺。」

    「他們正在清查買過黑色假髮的人。」我騙他。他又緊張地看我一眼。其實這也不算說謊啦,等懷德看到我筆記本上圈起來的「假髮」兩字,他一定會去查。

    「好幾個人看到我跟你一起出來,」我點醒他。「殺了我以後,你要如何解釋?」

    「我會想辦法。」他含糊說。

    「什麼?你要怎麼棄屍?而且他們一定會要你測謊,而且速度會快到讓你頭昏。就算他們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起訴你,媒體報導也會毀了你的政治生涯。」看吧,我瞭解傑森,對事業的任何威脅都會讓他嚇得要死。就算他剪我的煞車線,我還是覺得他沒辦法當面殺我。

    「你還是可以放了我,」我繼續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殺我——等一下!我的煞車線是你剪的,但星期天開槍打我的人絕對不是你。這是怎麼回事?」我猛地轉身看著他,所以車子打滑出去。他罵了句髒話,我連忙把方向盤打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直直盯著前面,忘了要繼續用槍指著我。看到沒?傑森不是當亡命之徒的料。

    「開槍打我的是別人。」我的腦筋動得飛快,所有分散的小關鍵開始交織串連在一起。「你太太!你太太想殺我對不對?」

    「她是個超級醋罈子,」他脫口說出。「我沒辦法阻止她,也不能跟她講理。要是她被逮我就毀了,她一定會被抓,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所以你覺得先殺了我,她就不用下手了?算是先發制人?」

    「差不多是那樣,」他疲憊地抓著金髮。「如果你死了,她就不會糾纏不休。」

    「我有什麼值得糾纏的?我完全離開你的人生了,離婚之後這是我第一次跟你說話。」

    他吞吞吐吐地說了什麼,我瞄了他一眼。「你說什麼?說清楚一點。」他有罪惡感的時候說話就會吞吞吐吐。

    「大概是我造成的。」他稍微大聲了點,但還是很含糊。

    「喔?怎麼說?」我盡量裝出鼓勵他的樣子,其實我超想抓著他的頭往人行道上撞。

    「我們吵架的時候,我可能說過你的事。」他招認,眼睛望向乘客座窗外。真是的。我好想乾脆伸手搶走他的槍,但他的手指還扣在扳機上,不專業的人做這種事真的很危險,而傑森一點都不專業。要是他稍微專業一點,就該像老鷹一樣盯著我,而不是望著窗外。

    「傑森,你白癡啊,」我哀嚎。「怎會做這種蠢事?」

    「她一直想讓我吃醋,」他辯解。「我愛黛比,真的很愛,但她一直想讓我吃醋真的很煩,所以我開始反擊。我知道這樣會讓她很火大,但我沒想到她會打翻醋罈子。上星期日晚上,我打完高爾夫回家才發現她真的開槍想殺你,我們前不久大吵了一架,她發誓一定要殺了你,賭上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想她可能曾去你家監視,看我有沒有跟你怎樣。不管我說什麼都沒用。她嫉妒到發狂,要是她殺了你,我可能連議員連任都選不上,也永遠當不了州長。」

    我思索了一下。

    「傑森,我真的不想說,但你娶了個神經病。不過還算公平啦。」我評論。

    他看著我。「什麼意思?」

    「她也嫁了個神經病。」

    他氣得好一陣子沒說話,但最後還是哀歎一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殺你,但如果我不下手,黛比會一直試,最後一定會毀了我的事業。」

    「我有個主意。何不把她關進精神病院?」我嘲弄地建議。其實我是說真的。她危害到其他人——例如說,我——這絕對符合資格了。還是該說病例,隨便啦。

    「我不能!我愛她。」

    「聽著,在我看來你最好要想清楚:要是她殺了我,你的事業就完了;但要是你殺了我,後果只會更嚴重,因為你之前曾下手,這樣就變成預謀,這罪刑一定會讓你水深火熱。不只這樣,我未婚夫是警察,他會宰了你。」我左手離開方向盤,伸過去給他看戒指。

    「哇,那顆鑽石可真大,」他讚歎。「警察賺不了那麼多錢,他是誰?」

    「白懷德。他之前去找你問過話,記得嗎?」

    「難怪他那麼凶,我現在了了。他以前是職業足球員對吧?我猜他應該滿有錢的。」

    「還過得去啦,」我說。「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他不只會殺了你——其他警察會裝作沒看見他動手,因為他們都很喜歡我——他還會燒了你的村莊,在田地上灑鹽。」我秀了一手聖經上的警告,好讓他瞭解後果有多嚴重。

    「我沒有田地啊,」他說。「也沒有村莊。」

    有時候傑森會蠢到只懂得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我耐著性子回答。「那是種比喻。我的意思是,他會毫不留情地毀掉你。」

    他點點頭。「是啊,我也看得出來。你最近真的很熱門。」他仰頭靠在椅背上哀歎著。「我該怎麼辦?我想不出任何辦法。我打電話說有疑似謀殺或自殺的案件,本來想把所有警察都騙出去,可是他們竟然沒有全部出動。你說得對,的確有人看到你跟我出來。要是我殺了你,就得連他們都殺掉,但我想應該行不通,現在警察大概已經發現那通電話是報假案,已經收隊回警局了。」

    就像排練過似的,我的電話響起來。傑森嚇得跳了半天高。我胡亂摸索著皮包想找出手機,但傑森說:「不准接!」我又把手抽出來。

    「一定是懷德,」我說。「要是他發現我跟你走了,一定會急得像發狂的大猩猩。」這比喻一點也不聖經,但非常貼切。

    汗珠凝聚在傑森的眉毛上。「你會告訴他,我們只是出來說說話吧?」

    「傑森,搞清楚,你一直想殺我耶。我們得先解決這件事,不然我會跟懷德說你想勾引我,他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連你身上的分子都拆解出來。」

    「我知道,」他呻吟。「先到我家去,我得想出個好對策。」

    「黛比在家嗎?」

    「不在,她去監視你爸媽的家,她覺得你遲早會在那裡出現。」

    她跟蹤我的父母?我要把那個賤人的頭皮剝下來。火熱的怒氣充滿全身,但我必須控制住,我得保持頭腦清醒。我剛說服了傑森,我瞭解傑森,一點都不怕他。不過他太太顯然是杜鵑窩跑出來的,我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我把車開到傑森家,當然就是我們合買的那棟房子,也就是我離婚的時候讓給他的那棟。這地方五年來都沒怎麼變;四周的景色比較翠綠一些,但也僅此而已。那是棟紅磚兩層樓房,有白色的百葉窗與木飾條。風格很時髦,一些建築細部很有意思,但跟附近的房子比起來也沒有多突出。我想建商應該最多只有五種設計藍圖與風格,所以一些細節看起來像一個模子做出來的。車庫門關著,可見黛比不在家。

    我開上車道的時候思索著。「你知道,也許你該搬家才是聰明的作法,而不是讓黛比住在這裡。」

    「為什麼?」

    我早說過了吧:他搞不清楚。「因為我們以前住在這裡。」我耐著性子解釋。「她可能覺得這是我的房子而不是她的,她需要自己的房子。」好怪,但我竟開始有點同情她。

    「這房子沒啥不好啊,」他爭辯。「這是棟好房子,漂亮又時髦。」

    「傑森,給你老婆買棟自己的房子!」我大吼。有時候非得大聲才能讓他聽進去。

    「好啦,好啦。用不著這樣吼叫。」他悶悶不樂地說。

    要是旁邊有牆,我一定會去撞。

    我們進屋,看到大部分的裝潢都沒變,我忍不住翻個大白眼。這男人完全沒救了,他才是黛比該殺的人。

    我算準救兵差不多上路了;懷德他們一定會先來傑森家對吧?他們知道射擊我的人不是傑森,但懷德可能已看到我的筆記,像我一樣把兩件事兜在一起。嫉妒我的人就是我前夫的新妻子,雖然她其實也不新,他們結婚都四年了。整件事情再明顯不過。傑森沒有開槍,卻在第二天一早就擔心得打電話留言——我們整整五年沒聯絡了。懷德可能不會立刻猜到剪煞車線的就是傑森,不過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大概可以盼望第一輛警車在五分鐘內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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