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彤樂
雖然不能在一起,但他希望她能快樂,所以他祝福她能早日完成課業,回到她心心懸念的曲和寨。
莫竟庭怪叫一聲,「你好幾天沒見到她?你不是對她有意?」瞧他對那左姑娘呵護備至的模樣,竟然幾日來毫無動作?!難道他又要眼睜睜看人家離開?
白皙的臉龐飛上紅暈,「她課業忙,」爹說她每天除了學畫外,還要練字,「我也要忙書肆的事。」
「書肆一切順利,哪有什麼事?」莫竟庭沒好氣地說:「她課業忙,你可以在一旁陪著她啊!」
落寞悄悄浮上風竹沄的眸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她還小,我就像她──」他一頓,苦澀地繼續道:「兄長一樣,」唉,應該是叔叔,「她沒那個意思,我又能如何?」
莫竟庭聞言愕然,左玲瀟稚氣未脫、玩心甚重的模樣,的確還是個孩子,想到這一點,一時之間,倒說不出話來。「總要試試吧?」雖說是哥哥,也不是沒發展的可能啊!
風竹沄下意識摸上胸口,隔著衣裳輕撫她給他的字,「左寨主明天要來接她回家。」爹說左寨主本來就打算一個月後就來帶她回家,只是瞞著她,要她專心用功。如今,她離家一月有餘,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爹早上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滿懷失望,沒想到他才確認自己的心意,就要與她分別了。
出門到書肆前,正好看到她抱著書本經過院子,他心中一痛,連忙步出家門,就怕再看她一眼,會讓他陷得更深,到了書肆,也無心處理公事,整個上午都待在書房裡發呆。
「嗄?」這麼快?「左姑娘一旦回曲和寨,再下山可能就是出嫁的時候了。不如你先把她定下來,以後再培養感情也行。」怎麼他如此平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何必?若她遇到真心喜愛的人,豈不是我誤了她?」風竹沄閉閉雙眼,眨去眼中的酸澀,「以後還會碰上其他姑娘的。」真的會嗎?他在心裡問自己,真的還會有像她這般觸動他心弦的女子嗎?
莫竟庭聞言啞然,他總是太為別人著想,弄得老是懷抱失落,這回他要用多少時間撫平失落?
正想說些什麼鼓勵他再去爭取,卻見他眼神迷茫地眺望窗外,似在懷想尚未開始,便已逝去的情事。
「唉,希望如此。」人都已經在追思過住,他要怎麼勸他追求未來?
風竹沄拉回目光,輕輕一笑,安撫好友,「會的。」就像以往一般,他會祝福她找到幸福……可是,他迷惘了,一切真能如此?她已在他的心版上烙下深刻的印痕,就算歲月能讓他淡忘,又要花多久的時間?只怕是一輩子吧!
窗外天光沉黑,星斗燦爛,書房內無人說話,只剩靜寂與失落充斥在灰暗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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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家大廳,左衛明和風承統對坐而飲,談論左玲瀟在這邊的生活及學習狀況。
「小玲天資聰穎,就是愛玩了些,要她靜下心來實在很困難。」風承統小心地避開鬍鬚,以杯就口,啜飲杯中好茶。
「唉,都十七歲了,還像個孩子,沒給風老添麻煩吧?」左衛明在寨子裡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沒有沒有,她乖得很哪,交代她的作業都準時交來,一個月下來,字也好看許多。」風承統欣慰地說。從剛開始的黑黑一團,到幾乎「清晰可辨」,算是進步神速了。
「那就好。」左衛明稍微放心,也舉杯飲茶。
「不過,他們曾經告假出門十來天,所以應該是二十天左右就進步了這許多,如果再多練幾天,就不只這樣了,左老弟最希望的『清晰可辨』或許可成。」
左衛明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什麼?他們出過門?」他明明交代她不可擅離風府一步!
「嗯,說是有點事要辦。」
「去哪裡?」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玲買了很多東西,好像高興得很,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左衛明覺得他的頭又痛了,「玩得開心」?他最怕聽到這句話,因為這代表她又去搞些奇怪的事!
他歎口氣,打算回去再問問她,最好別又是給他惹麻煩。「風公子身子無恙?」
風承統笑笑,「托左寨主的福,小犬傷勢早已痊癒,也接手書肆的事了。」只是好像有心事,這幾天都是若有所失的模樣,問了幾回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該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
「那就好。」左衛明放下茶杯,看看時辰,有禮地拱手道謝,「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多謝風老對小女的照顧。」
「左寨主毋需客氣,歡迎日後常來走走。小玲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歡哪!不如讓她嫁過來如何?」風承統半開玩笑地說。
他早想幫兒子找媳婦,偏偏兒子老說沒找到讓他有成親意願的姑娘,拖了又拖,眼看都快三十了,讓他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抱不到孫子。
聽僕人說小玲去過兒子的房間,兩人還相談甚歡,說不走這兩人看對眼了。他乾脆先替兒子鋪路,以後要提親也方便。
左衛明只當風承統在說客套話,「過兩年吧,這丫頭野得很。」
「好好好,那我先替小犬定下來如何?」風承統呵呵直笑。總是有希望的。
風公子?那個傳聞中的謙謙君子?他看得上那野丫頭嗎?
左衛明不禁失笑,壓根兒不信會有這一天,便隨口應道:「可以,只要風公子上門提親,這樁親事就說定了。」
風承統笑開了臉,樂不可支,「好好,我會叫小犬盡快去提親的。」
左衛明笑而不答,起身對他一揖,「嗯,那麼就此別過。」
左玲瀟四人和隨左衛明而來的幾個兄弟,在另一邊的小廳等待出發,見左衛明起身,便拿起包袱走到他身邊。
「寨主。」
「爹。」
「嗯,我們走吧。」
四人跟風老爺子拜別後,左玲瀟突地迸出一句,「風公子呢?」
風爺爺為了讓她不負眾望,硬是在最後幾天給她一堆作業,她寫都寫不完,根本沒空去找他。不知怎地,幾天沒看到他,心裡想得緊。
就要回家了,不知道以後見不見得到他。他可是她在山下交的第一個朋友,又對她好好,斯文的俊臉總掛著讓人心喜的笑容,還用溫柔的聲音跟她說話,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嫌她聒噪,真是她見過最好的人了!
嗯嗯,說不定她可以說服爹讓她下山來找他玩!她大眼燦亮,小嘴咧得大大,似要連到天邊。
風承統聽她問起兒子,很是高興,可隨即無奈地說:「他一早就到書肆了。」
沄兒明明對人家有意思,怎麼也不來送人家一程,看小玲一早就在找他,應該對他也有好感的,真不知他在想什麼。
左玲瀟失望地「喔」了聲,「風爺爺,我還可以來這裡玩嗎?」
「當然,歡迎你們常來。」也歡迎妳當我的媳婦兒,他在心中加上一句。
「嗯。那我們走了,風爺爺要保重喔。」
「好,一路小心。」
一行人走向在庭院等候的馬匹,對風承統點頭致意後翻身上馬。
吆喝聲此起彼落,馬兒拉開步伐,揚起漫天風塵,達達的馬蹄聲遠去,漸漸隱沒在路的另一頭。
左玲瀟依依不捨地頻頻回頭張望,希望能見到她最想看到的人,然而飛揚的沙塵讓她看不清來時的方向,一下子,風府大門被遠遠地拋在身後,她失望地回過頭,卻又忍不住再三回頭張望。
昨天夜裡她去他房間找他,可是僕人說他還沒回來,她在房內等到三更,還是沒等到他,只好留下餞別禮物,再留書跟他告別,順便邀請他到寨子裡玩。
不知他收到她的禮物了沒?喜不喜歡?會不會來找她玩?
左衛明見她不要命的舉動,連忙策馬到她身邊,伸手拉住她的韁繩,幫她控制方向,「玲兒!騎馬不看前面,妳是想摔死嗎?」
這丫頭怎麼搞的?今天到風家接她,還以為她會歡天喜地,結果她跟他說不到幾句話,就東張西望的不知在找什麼,害他準備好要安慰她的話都白費了。
現在人都在疾奔的馬背上了,還心不在焉的,是想讓他擔心死啊!
左玲瀟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過頭,眼中閃動著乞求、期待和一絲思念,「爹,我可不可以再去找他們玩?」
左衛明驚詫地瞅著好像變了的女兒,怎地說起話來溫柔許多,還帶著嬌態?「只要妳乖乖的,當然可以。」他趁機要求。
「真的?我會乖的!」她欣喜地大叫,座下的馬兒受到驚嚇,不安地錯亂了平穩的步伐。
「喔……好。」真不能適應啊!這麼乖?連跟他爭辯一下都沒?
左衛明傻了,只顧盯著女兒乖巧的臉蛋,忘了看路,差點帶著兩人騎進溝裡,還是一旁的虎子扯住兩人的韁繩才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