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希枒
「你這樣不怕被誤會嗎?」不敢太用力拉扯她,他放棄地瞪了愛德華一眼。
愛德華被瞪得莫名其妙又委屈,無助喚了一聲:「雲漾……」
這一聲沒叫回官雲漾的關心,反而引來野獸加倍凶狠的注視,嚇得他趕緊閉嘴保身。
沉醉在獸慾的滿足下,官雲漾根本不想動腦,只想一輩子窩在唐惟天懷裡。
但當事人不願意,唐惟天的脾氣莫名轉冷,聲音冰涼的從她頭頂澆下。
「你不想上飛機了嗎?」
聽到機場的廣播,再怎麼不願意,離別還是免不了的。
她失落的鬆開手,拉出一朵很勉強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機場,但我很高興能在最後一刻見到你。」
唐惟天神色詭異的扯了下嘴角,粗聲的說:「不要說得像在交代遺言。」
她笑了笑。「謝謝你,這一個月來我過得很愉快。」
她真的很慶幸能遇見他。
沒有她的好心情,唐惟天的臉微微扭曲。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他有些侷促地停了一下,看到她等待的眼神,他偏開了頭。
「你連地址都不留,我答應你的雕像要寄到哪裡去?」他啞著聲音說。
這時官雲漾才恍然大悟,他這副不自在的樣子就是他尷尬時的招牌剝殼蝸牛呀。
她想笑,又怕會忍不住掉眼淚。
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擺出這麼可愛的模樣,那會讓她捨不得上飛機的!
「我知道裴玦的e-mailaddress,我一定會跟你聯絡。」時間緊迫,她沒辦法多說,回去再想辦法透過裴玦跟他聯繫。
她絕不會輕易放掉這段緣分。
可是一想到分開後很難有機會再欺負他、再欣賞他的各種神態,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像是感應到她的難過,唐惟天不多說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再見。」
她回頭看他,眼眶隱隱閃著水光,沒出聲,微微點了下頭。
她不說告別的話,因為她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再靠近他的。
第七章
「唉……真懷念前些日子這屋裡的光景。」
灑滿地中海陽光的大廳裡傳出一聲幽長的歎息,讓坐在窗下的石像動了一下眉。
裴玦沒錯過那微小的變化,再接再厲。
「那時候這裡充滿了人氣,隨時都有一抹美麗的身影穿梭其間。現在呢?不過短短幾個禮拜,這裡竟荒涼得像棟鬼屋,連居住的主人也荒蕪得剩具空殼子。唉……」他感觸良多的撫心歎息。
受不了他誇張的台詞,本想視他如空氣的唐惟天終於有了動作。
他的臉稍微轉動一點角度,瞇眼看向裴玦。
「沒有人拜託你留下來,要走請自便。」他淡淡的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雖然唐惟天裝起雕像比任何希臘神像還完美,可是對著一塊石頭說話實在沒有半點趣味,更何況他那張冰塊臉,裴玦已經看膩了。
裴玦決定今天非完成破冰儀式不可。
「你這陣子很反常。」他直接劃下第一刀。
「不用你提醒,之前已經有人告訴我了。」唐惟天平板的語調在中途因為某種因素而輕晃了下。
裴玦乘勢追擊,用力劈下第二刀。
「是雲漾吧?這屋子能找到第二個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大概只有她了。可惜現在……」
觸及到那個遙遠的名字,唐惟天眼中射出嚇人的光芒。
他惡狠狠的看向裴玦。「你這次來又想找什麼麻煩?!」
看他漸漸有起色,裴玦滿意的笑了,隨手拿起桌上一尊巴掌大小的雕像。
「這只饕餮很特別。」他一邊賞玩一邊說。
不像其它作品強調饕餮的兇猛,這尊雕像以質材良好的粉紅大理石刻成,采半臥踞的姿態,看似平靜無害,但仔細端詳其中的紋路,就可以明顯感受到這只嗜吃猛獸的慾念。
這種表裡不一個感覺,跟某人很像。
唐惟天沒說什麼,以複雜的眼神望著那座小小的雕像。
「是要給雲漾的吧?」裴玦冷不防冒出一句。
唐惟天隨即收起迷惑的神情,用凶臉對他。
「我猜對了?」看到他的反應,裴玦笑得更賊了。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聯絡她,我可以幫你送到她面前。」
聞言,唐惟天的臉浮現出一股殺氣。
不用他開口,裴玦就可以看出他的疑問。
「不用覺得奇怪,我們一直保持著一星期一封mail的默契。她現在人在台灣,而明天我要飛去台北,可以順路帶過去。」
他說得輕鬆,唐惟天臉上的暴戾卻是越積越濃。
他就知道那個女人老是在耍他!
當初說一定會保持聯絡,結果她聯絡的對象是裴玦。這些日子來他的等待倒成了自作多情。
「需要我幫忙嗎?」欣賞完他恢復生氣的樣子,裴玦出聲喚回他的理智。
唐惟天甩頭一瞪。
「不用。」他嗜血的說。
這只饕餮他會親手交給她,然後咬斷她的脖子。
「那麼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台北嗎?這樣也好,回去散散心總好過悶在這棟宅子裡。」
「我有說要回去嗎?」唐惟天怏怏的瞅了他一眼。
「自從雲漾走後,你就像火山休眠,悶得發霉,害我以為你是得了相思病,對雲漾念念不忘呢。」他說得很故意。
聽得唐惟天的耳朵馬上熱了起來。
「我怎麼樣都跟她無關!」他大聲反駁。
他才不承認那只愛鬧的小貓能影響他的心情。
「是嗎?原來是我猜錯了,我以為你很想見她呢。」裴玦遺憾的說,狡獪的眼睛可沒放過他。
「以另一種角度來說,我是很希望她現在就站在我面前。」讓他可以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他凶殘的表情太明顯,裴玦轉不到粉紅色的綺想上,乾笑了幾聲說道:「不過,這次你恐怕必須回家一趟,除非你不在意念盈。」
「你又想做什麼了?」一提到疼愛的堂妹,唐惟天立刻豎起所有的防備。
裴玦笑得很柔、很深沉。
「我決定訂婚。」他平淡的說。
「什麼?!」唐惟天跳起來大吼。
「你跟念盈認識不到一年,家裡的那隻老狐狸跟那匹惡狼怎麼可能答應這麼荒謬的事!?」
「想搞清楚的話,你何不親自去問問他們呢?」裴玦一派的氣定神閒。
唐惟天怒得鼻子猛噴氣,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才聽到他從牙縫中蹦出來的聲音。
「好。」丟下一個字,他搶過裴玦手中的雕像,忿忿離開大廳。
望著那個火車頭般的背影,裴玦瞇彎了深渺的綠眼。
「親愛的盟友,這下別說我都沒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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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電腦前,滑鼠無力地在四封e-mail穿梭。
無論官雲漾看了幾百遍,信裡依舊是一堆沒意義的客套問候,沒有她想要的消息。
「可惡的裴玦,居然小氣到連他的名字都不提。虧我們是盟友,這點忙都不幫。」按照之前的慣例,她一邊咒罵裴玦一邊關上沒用的視窗。
這一個月來她還是很忙,忙著學術會議,忙著完成論文,忙著從裴玦口中挖出唐惟天的聯絡方式。
要是早知道裴玦這麼不夠意思,她爸爸又弄丟莊園的電話,當初在機場就應該先要到唐惟天的私人聯絡方式,現在也不會卡在裴玦堅強的防守下了。
「哼,報應。」
在她喪氣的時候,身旁又傳來風涼的聲音,官雲漾確定自己真的是被神遺棄了。
「愛德華,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她忍不住這麼問。
「從你衝上去抱住大師那一秒起就不是了。」坐在一旁翻著雜誌的愛德華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麼請問一下,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坐在我家的椅子上呢?」她很有禮貌的問。
這個恨讓他記上二十多天也夠了,用不著再擺臉色給她看了吧?
「為了捍衛珍貴的藝術資產,我必須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愛德華說得冠冕堂皇。
「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大師。」她只想親近他,偶爾小小欺負他一下。
愛德華不屑的瞟她一眼。
「你會褻瀆他。」
聽他這麼說,她的心驚跳了下,死都不敢讓他知道她已經蹂躪過他心中的神了。
「我跟他是朋友。」她試著跟他解釋。
愛德華徹底懷疑她的說法。
「你會安分的當他是一個普通朋友嗎?你對他沒有非分之想嗎?雲漾,別自欺欺人了,這個月你焦躁鬱悶的樣子我看得還不夠多嗎?」
掩飾不了自己的感情,官雲漾認了。
「對,我是喜歡你的大師,你要視我為情敵嗎?」
愛德華大力合上雜誌,目光不善地瞪住她的臉。
對峙了幾分鐘,愛德華先打破緊張的氣氛,幽幽吁了口氣。
「你應該早點說出來,這樣就能早點下定決心。」他語重心長。
「下定什麼決心?」她聽得一頭霧水。
愛德華不認同的搖搖頭。
「你在怕什麼?如果你願意,大可飛去西西里島找他,為什麼要用一堆借口阻止自己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