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誰才是野獸?

第14頁 文 / 希枒

    「你在生氣?」習慣他發火就怒吼的模式,她無法從他單調的聲音中判斷出他的情緒。

    唐惟天沒應聲,靠在椅背上的頭偏了個角度,斜眼睨她。

    如果早上裴玦在這裡拍的是紅酒廣告,現在唐惟天這副慵懶的姿態賣的就是啤酒了。

    隨便一個姿勢都性感得讓她想撲過去,可現在他戾氣太重,她還是乖一點比較安全。

    見他沒有搭理的意思,她自己找話講。

    「愛德華的來訪,我也很意外,如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道歉。」

    聽到那個英國佬的名字,唐惟天抬起頭,兩道目光直直射向她。

    她馬上感到一股令人顫慄的陰氣襲來。

    「你是他的誰,憑什麼幫他道歉?」他的語調依舊平板得很難懂。

    「他是特地來找我的朋友,於情於理我都該負責。」她皺著眉頭解釋,越看這個黑色唐惟天越奇怪。

    他現在像是一座正要爆發的火山,出口卻被塞住了,因而滿腔沸騰的岩漿無法噴洩,只好困在肚子裡悶燒。

    悶燒出一屋子的烏煙瘴氣。

    「你到底在氣什麼?」她不懂有什麼事情可以令他這麼反常。

    被她這麼一問,唐惟天臉更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麼,只知道從他看見他們並站在門邊那刻起,他就非常不爽。

    要不是情況太詭異,官雲漾也想用「戴綠帽的妒夫」來形容現在的他。

    被她盯得不耐煩,唐惟天忍不住吼了一聲。

    「你還回來做什麼?!」

    終於聽到久違的獅吼,官雲漾笑了。

    「這才對嘛!」她欣慰的低嚷一句。

    「你是打定主意不回答我嗎?」火山噴發不到一分鐘又冷卻下去,唐惟天的眼神漸漸冰冷。

    捉摸不住陰晴不定的他,她有點慌了。

    「你今天很反常。」

    「反常的是你吧?」

    為了一個愛德華,她可以二話不說的下山去,可以對他愛理不理。

    到底誰才是反常的那一個!

    看他的臉已經硬成千年寒冰,官雲漾立刻放棄這個話題。

    「我回來拿些東西。」她趕緊回答他被冷落很久的問題。

    「你動作不快點,你的好朋友會等得不耐煩吧。」他冷漠的說,每吐出一個字,溫度就降低一度。

    迫於他的寒氣逼人,官雲漾決定先上樓拿衣服御寒。可是腳一踏上台階,她忍不住輕聲呢喃。

    「我可能短時間內就必須回去了。」她低頭看著腳尖,不懂聲音怎麼會滑出喉嚨,也不明白自己這麼說的用意。

    她在期待什麼嗎?

    「那很好。」三個冷淡的字敲碎她所有的妄想。

    這一個月來她看得還不夠多嗎?怎麼會對他有所期待呢?

    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有點功用、有點交情的路人罷了,她能奢望多少呢?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她忍住心口被刨開的痛,轉身笑著對他致意。

    唐惟天沒說話,頭一偏,整個人埋進黑暗裡,看不見他的神情。

    官雲漾喪氣的收回視線,無力地拾階而上。

    如果今天的月光明亮些,她或許會看見一個不知為何生悶氣的大男孩,正被一層層冰霜包裹住,困在自己凍出來的冰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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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雲漾認為自己是受到了詛咒。

    她在山頂上住了一個月都沒事,昨晚第一次下山睡在莊園裡,麻煩就找上門來。

    才剛進莊園沒多久,她爸爸好巧不巧地打來第一通緊急聯絡電話,傳來她在英國的恩師急於找她的消息。

    同時,愛德華也收到相同的訊息。

    然後這兩個不務正業很久的學生才赫然發現,他們指導教授主辦的學術會議已經迫在眉睫,而早就答應要回去幫忙的兩個得意門生現在竟還悠哉的泡在西西里,氣得老教授差點中風。

    為了恩師的健康著想,天一亮,他們馬上打包好行李,請管家載他們到機場排隊。

    官雲漾有氣無力的支著下巴攤在汽車後座,懶散的樣子沒有半點氣質。一旁的愛德華雖然坐得端正,但兩眼渙散,也沒有力氣糾正她的失態了。

    「連告別都來不及,這樣很失禮。」愛德華無意識地碎碎念。

    官雲漾很清楚他想道別的對象是誰,她也很想再跟那個人好好聊聊。

    她不甘心他們的緣分中斷在昨晚那種詭異的氣氛下。

    「唉……」她虛軟歎了口氣。

    但,她不甘心又如何?唐惟天現在應該是沉浸在他久違的平靜中盡情地創作了吧?誰會理會一個路人甲離別的心情呢?

    「你居然敢哀怨?你好歹待了一個月,我可是連一天都不到,唯一的機會也是不愉快的回憶。」愛德華終於撐不下去了,垮下挺直的肩膀,一臉的悲慼。

    他仰慕已久的大師就近在眼前,他卻連句話都不能好好跟他說,又有誰能體會他心裡的苦呢?

    官雲漾沒啥力氣的瞥了他一下。

    「唉……」現在除了歎息外,她不知還能說什麼。

    看她難過的樣子,愛德華感同身受,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陷進悲傷的氣氛中。

    兩人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被送到機場,下車前愛德華不死心地問道:

    「我們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官雲漾給他一記虛弱的眼色,頹委地從車廂中拉出行李。

    「今天早上我回去收拾東西時就看不到人了,你以為他會好心來送行嗎?」一想起他,她的胸口就隱隱抽痛,為自己早天的暗戀做垂死的掙扎。

    「唉……說的也是。」愛德華很能理解偶像的作風,順手接過她的行李,陪她一起歎息。

    她的手沒放開,緊緊抓著包包,整個人定在原地。

    「雲漾,你怎麼了?」愛德華擔心的推推她,深怕她因為打擊太大而腦袋短路。

    她沒理他,兩隻眼睛愣愣地盯著遠方,僵硬的身軀只剩瞳孔慢慢放大,其它的全僵了。

    愛德華緊張的更用力推她一下,她失去重心往前傾跨一步,愛德華連忙伸出手要扶她,她卻矯捷地衝出去,留下被行李砸中腳背的好朋友。

    官雲漾根本沒想到要道歉,她所有的思緒都被那個高大身軀佔滿了。

    她興奮地跑著,以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向那個人。

    他來了!不管原因為何,她得把握最後的機會把話說清楚。

    就算以後不能動手動腳吃他豆腐,至少要維持一定的交情,她無法接受不歡而散的結局。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的情緒加溫到沸點。

    最後長手一撈勾住對方的手腕,來不及喘氣,所有的熱情又在瞬間澆熄。

    不對,觸感不對。

    一發現不對勁,她立刻抬頭望向對方,這一看,剩餘的小火苗徹底被毀滅了。

    那也是一張好看的臉蛋,但絕不是她所期待的。

    「抱歉,我認錯人了。」她沮喪的鬆開手,低著頭往回走。

    她太天真了,都到這種時候了,她怎麼還放不下心底的妄想呢?

    「雲漾,你到底是怎麼了?不吭一聲就跑出去,你不知道在機場裡很容易走散或是出意外嗎?」愛德華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猶不忘嘮叨。

    「對不起……」她失魂落魄的拖著腳步,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很辛苦?別人的時間寶貴,你居然這麼糟蹋。」愛德華的嘴巴沒停過,一直在她耳邊吵著。

    「對不起……」她仍然低著頭為自己的心哀悼。

    「你知不知道……」

    「你說夠了沒?」

    官雲漾沒被噪音吵到耳聾,有一個正義之聲先幫她喊了出來。

    「謝謝……」她低聲道謝。

    「你說話不用看著人嗎?」正義之聲再度出聲糾正她頹委的態度。

    她失神的眼睛轉了一下,對著對方的大腳,再說一遍。

    「對不起……謝謝……」

    「你現在是笨到只會用這兩個詞嗎?」低沉的嗓音爆裂出不耐煩。

    這點火星燒進了她的意識裡,她緩緩抬起視線,從腳掃上對方的臉。

    然後,所有的動作又僵止了。

    「你……」用力換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字。

    唐惟天不悅地賞她一個白眼。

    「你不能好好講話嗎?」

    「你……你……你……」官雲漾不敢置信,咬了好幾次唇,確定不是幻覺,也沒有認錯人,她才激動的發出聲音。

    「你恢復正常了?」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昨天那個詭異的黑唐惟天,而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暴躁的、粗魯的、未開化的山大王!

    不過是十幾個小時沒見,她對他的懷念竟有十幾年那麼深!

    聽不出她話裡的感動,他用更懷疑的眼光看她。

    「你是昨晚沒睡飽,還是呆病又犯了?」

    聽到他久違的挖苦,她再也憋不住體內沸騰的情緒,一個箭步,狠狠的抱住他。

    這個舉動殺得旁人措手不及。

    愛德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埋進唐惟天寬厚的胸膛,在一旁又氣又妒。

    唐惟天也是僵著身子任她予取予求。

    「你夠了吧?」過了好一陣子,唐惟天受不了旁人的注目,不耐的想拉開她,她卻鐵了心的黏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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