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夜的囚犯

第50頁 文 / 羅莉塔·雀斯

    「您說得對,」她說。「但我不會指控您。」她指一指香草袋。「那個袋子已足以證明,讓樊世去見閻王的人,並不是海倫或您。」

    「聽你這樣說,我真是如釋重負。」

    她挺起背脊。「然而,您畢竟也說,您採取了行動。我若請問,您採取了哪些行動,會很失禮嗎?我只想解開一些謎團。」

    「畢夫人非常好奇。」艾司蒙輕聲說。

    「不會失禮,」公爵說。「我來就是不要她再為這些文件煩心。我本想省略那些不愉快的細節,然而,畢太太連謀殺都忍受得了,我很懷疑我粗糙的犯罪事件足以讓她昏倒。」

    他冷靜的灰眼掃視畫室。「話雖如此,我對女人還是很有經驗,知道她們多麼不可預測。夫人,如果你可以在那張舒服的厚沙發裡坐下來,我會安心許多。」

    黎柔本想宣稱她才沒有那樣纖弱,但她閉上嘴朝沙發走去。如果公爵願意說話,配合他展現騎士風度的要求,只是舉手之勞。

    艾司蒙慢慢走到她身後的書架前。蘭福特則走到壁爐的前面,雙手背在身後站定。

    他的故事跟她和亞穆得到的結論相同,從束襪帶事件開始,菲娜去向公爵求助。等薛本尼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有計劃了。

    「他對他在你的畫室出醜非常憤怒,」蘭福特說。「他說再不迅速採取行動,總有人會被逼得做出更嚴重的事,而他不希望你成為替罪羔羊。他也指出,身為畢樊世死黨的艾凡瑞也處於同樣不利的位置。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警告,知道事態嚴重了。我只把我的計劃告訴薛本尼,並向他保證會有機會報仇,但要聽我的命令。」

    菲娜奉命在重要時刻把黎柔帶開,薛本尼負責對艾凡瑞做同樣的事。接下來的部分也符合艾司蒙跟黎柔的理論:除夕夜,海倫進屋搜尋,找到香草袋。她依令報告蘭福特,計劃的最後一步於是底定。那就是菲娜安排讓黎柔離家一個星期,讓海倫在第一次竊取文件如果失敗,還有緩衝的時間。

    「海倫決定在你離家的第一個晚上就下手,」蘭福特說。「那天是安息日,有些瀆神。然而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相信你可以理解。」

    黎柔向他保證她可以理解。

    「我和薛本尼帶著兩個我絕對信任的粗壯傢伙,海倫把畢樊世領進我們埋伏的地方。我們帶他去別的地方私下討論時,海倫進屋工作。我們把畢樊世留到快天亮,給她充分的時間,同時給畢樊世一點教訓。」

    「你那兩位粗壯傢伙想必很專業,」艾司蒙說。「完全看不出他最近受過傷。」

    「我們不應該討論細節,」公爵說。「反正足以讓畢樊世十分清楚地瞭解他應該做的事情,那就是他應該立即放下手邊的事,永遠地離開英國,而且不能帶著妻子。這是菲娜堅持,我們也都同意的。我們當然不會容許他把氣出在你身上,」他告訴黎柔。「我很確切地告訴他,他必須在你回家之前離開。」

    「難怪我提早回家時,他那樣生氣,」黎柔回想。「現在想來,也不全是憤怒,比較像是驚慌失措。」

    「我可以告訴你,當你在星期二離開諾伯瑞莊時,菲娜有多驚慌了,」蘭福特說。「不幸的是,等我接到她的消息,畢樊世已經死了,而你家則被警方的人淹沒。」

    這也可以解釋菲娜為何極力要她留在諾伯瑞莊,以及為何要艾司蒙尾隨而至:她擔心黎柔的安全。

    「他死在那個時候,對您真是太不方便了。」艾司蒙在她身後說。

    「是那個大喊謀殺的女人最可惡,」公爵說。「我們知道屋子會被搜查,所以我才出現在調查庭,想要知道他們找到些什麼,並對怎樣幫助海倫有所準備。畢竟這是我的計劃,是我下的命今。我們其他人都很安全,從星期天晚上到早上五點半都有不在場證人。這段時間,你家的僕人也都在,他們作證沒有任何訪客。五點半到八點,我們在海倫的住處開慶祝會,燒掉那些信,大喝香檳。接著薛本尼選菲娜回家,她的僕人可以作證。薛本尼和我又去俱樂部晃了一下,而後回家。」

    他拿起遺忘在壁爐架上的酒杯。「你的好奇心滿足了嗎,畢太太?」

    她鬆了口氣,高興到想過去抱他,但她終究只緊握雙手。「當然,謝謝您。您真的非常體貼,非常有耐心。」

    他看著她,表情莫測高深。「海倫說你很特別,我深有同感。幫人補救婚姻、作媒,還要追查小偷和謀殺犯。」他對著空了的酒杯皺眉。「最後一項並不聰明。不過,昆丁處理敏感事務自有他的一套,外人最好不要干預。我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不過如果有我可以貢獻棉薄之力的地方,我也義不容辭。」

    「您非常仁慈。」黎柔說。

    「非常慷慨。」艾司蒙說。

    「那是我至少可以做的。」公爵走回工作台,放下杯子,向黎柔道別。

    這突然的離去讓黎柔趕緊跳起來,曲膝為禮。「晚安,公爵大人,謝謝您。」

    蘭福特已走到門口。「艾司蒙,我有話告訴你。」他頭也不回地說。

    ☆☆☆

    黎柔站在走廊等到前門關上,然後她匆匆下樓來到樓梯轉角的小平台。「他說什麼?」她低聲問。

    亞穆停在樓梯下,扭頭瞥視關好的前門,金色的頭髮在前門的小燈下閃閃發亮。黎柔的腦海閃過什麼:一個記憶、一絲想法,但是他抬頭微笑,那些又被遺忘了。

    「噢,沒什麼,」他邊上樓邊說。「也就那些平常的事。我不可以辜負你的感情,不可以製造醜聞。必須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依他的建議,跟你結婚會使這些事好做許多。」

    可惡,他就是不放棄。「好吧,如果你現在要談——」

    「還有,我大可不必浪費時間調查艾凡瑞的不在場證明。從公爵做出計劃到你丈夫死亡,那兩個粗壯傢伙日夜看守著他。公爵自然懂得該如何保護他的繼承人。艾凡瑞在週日或週一都沒有靠近你的房子。」

    他抵達她身旁。「我們忙了兩個月,竟然發現五個主嫌犯全都沒有嫌疑。」

    「或許我終究不是那麼好的夥伴。」她說。

    他拉著她的手領她上樓。「你是最好的夥伴。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這種事需要耐心。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繞了大圈子,卻必須重新開始。」

    「我們會一輩子都在調查這個案子嗎?」

    「那也不錯。」他帶她到達三樓,進入她的臥室,關上門。「至少未來的十個月我不會胡思亂想,並利用這段時間向你證明,我可以成為多麼好的丈夫。」

    「同時發現我可以成為多麼不好的妻子,」她說。「你從來沒有結過婚,不知道那是怎樣。」

    「你也不知道跟我結婚可以怎樣。你以前嫁的是畢樊世。」他開始解開她上衣的繫帶。「起碼你已經知道,我在床上是個更有娛樂價值的伴。」

    「這不是一切。」

    「我比較愛乾淨。」

    「噢,好吧,這可以加分。」

    「我們沒有談過我的缺點。」他的手放在她胸前。「我的脾氣不太好,有時容易鬧情緒。」他親吻她的頭側。「我也非常傳統,不做顛倒是非的事。」

    「但是怎麼做你都知道,例如綁在床柱上那種。」

    他往後仰。「嗯,我引起你的好奇了。」

    她尷尬的眼神凝聚在他的領巾上。「我想……或許……它不一定那麼不舒服。」

    他想了一下,輕笑著解開領巾。「恭敬不如從命,我的美女,」他輕聲說。「只是請告訴我,受綁的是你——或我?」

    第十七章

    兩星期之後,亞穆還在想那一天一夜的事情。

    毫無疑問的,黎柔已經相信他不會在床上傷害她。然而,正如她所說,性愛並非一切。她身受其害地學到,婚姻裡很多事都會傷到對方。她的謹慎委實無可厚非,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得到她全部的信任。畢竟得到信任之前,通常要先全心信任對方,但是他還沒有準備好。他也有一個無法用理智趕走的恐懼:說出真相,會失去她。

    他站在蘭福特家擁擠的舞廳角落,看著艾凡瑞與未婚妻跳舞,想像大維以為失去所愛的那幾月,應該很難過吧。現在,他受的苦全部得到回報了。亞穆為他高興,可是看著他們讓他痛苦,他羨慕艾凡瑞可以公然擁著心愛的人。

    「真希望我們可以跳舞,」他喃喃低語。「我們好幾個月沒有一起跳華爾滋了。」

    「晚上回家後我們在畫室裡跳個夠。」她說。

    回家,那若是真的家該有多好。他希望他們可以一起醒來,然後一起吃早餐。他憎恨必須在黎明之前離開,尤其露莎向他報告,黎柔總是被噩夢驚醒。她叫著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法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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