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小魔女叮噹

第22頁 文 / 青悠

    「叮噹啊,你不是少爺的女朋友嗎?怎麼突然變成警察了?」

    叮噹這才緩緩抬起無神的雙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黃組長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叮噹,幹得不錯,我已向上頭報告恢復你警察的身份,今天就是特地來接你回去報到的。我知道你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當回警察,現在終於如願以償,怎樣,高不高興?」

    「我……」叮噹抬起頭微笑,笑容下有極深的戰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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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飛麟的案子在兩周後開庭審理,由於他的名聲太大,吸引了上萬名旁聽者,一大早就把法院擠得得水洩不通。法警人手不夠,維護治安的任務便落到刑事小隊長暴牙的頭上,於是整隊人馬包括新進警員叮噹整個禮拜都奔赴法庭。

    穿著一身代表正義的警察制服,叮噹木然地站在法庭一角。

    兩個禮拜以來,她一直維持著這種木然,故意不去想,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

    杜飛麟穿著囚服,站在被告席,面容有些消瘦,神情仍一如以往的英挺,掛著無懼的微笑,溫和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

    他看到我了嗎?叮噹垂下眼簾,彷若窒息般暈眩。

    杜飛麟當然看到她了,只是他卻不看她,目光掠過她,彷彿根本就看不見她。

    法官開始歷數他的罪狀。

    叮噹的目光穿透人群,穿越時空墜落十年前——

    她跟蹤那死胖子被逮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她在醫院醒來,來探望她的是被她視若母親的黃組長。

    「你冒犯了不該冒犯的人,學校準備對你做出處罰,你可能會被開除。」

    她幾乎要被痛苦與絕望給吞沒,「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在我的強烈要求和保證下,上頭決定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但是很困難,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還考慮什麼?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必須用全部的生命緊緊攀住。

    於是她開始臥底……

    杜飛麟的辯護律師開始舌粲蓮花,得意洋洋地表演驚人的口才。

    她的臥底生涯從一起賣淫集團的案子開始。她應徵當上黑街醫生的助理,親眼目睹那些發膿惡臭的器官。第一天,她吐了:第二天,她皺著眉:第三天,她已能談笑自若。

    「這是她們唯一賴以為生的工具。」醫生說,「壞了,就意味著失業。」

    好吧,她便讓她們進警局休養,然而過一段時間放出來照樣開張營業;所謂破獲賣淫集團,只個過是少許人用來立功的噱頭。

    不然這世上既有嫖客又有妓女,為什麼那些警察從來就只會捉妓女而不捉那些有權有勢的嫖客?所以賣的照賣,嫖的照嫖,捉不勝捉。

    律師仍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口才的確不俗,但他以為憑一張嘴又能改變什麼?

    接著便是販毒集團——若非當初在黑街埋下的人際關係,她不會那麼容易接觸到集團的核心。一切都做到天衣無縫,沒人懷疑她,把當街毒癮發作的她送到勒戒所的是當時已升至刑事組長黃組長。叮噹知道,只要有自己的存在,黃組長還會一路順風地升上去。

    律師忽地提到麻袋的事,引起旁聽席一陣轟動。「關於這件事我的當事人有發言的權利。」他走到被告席前問:「杜飛麟,你為什麼要採取這麼極端的手段對待那些受害者?」

    他微笑,「我不過是遵循公平原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法官怒道:「你有什麼權力?」

    叮噹的視線有些模糊,恍惚間似乎又墜入那湍急的河水中載浮載沉。

    她必須從水中救出那條生命,這個強烈的念頭讓她奇跡般抓住那條細瘦的胳膊,如有神助般送到岸邊。

    當背脊傳來劇痛時她笑了,因為她贏了一場幾乎不可能贏的仗。

    杜飛麟回答法官:「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完全遵循公平原則的美麗世界。在公平原則面前,人人平等,沒有尊卑高低貴賤之分,無論任何人,做過任何事,好事或壞事,上天都會給予同等的回報,不會讓你吃虧也絕不可能佔便宜,只有絕對的公平!」

    這只是一個夢。世上哪有什麼公平呢?有人一出生就是乞丐,有人還在娘胎就注定是王子,有人奮鬥一生仍舊一無所有,有人庸碌無為卻富貴一生,有人與世無爭卻橫死街頭,更多的是有人壞事做盡卻安享天年。

    公平究竟是什麼?她低頭看著身上的制服,十年來無一刻或忘的便是它所代表的身份,然而這身份背後隱藏著的又是什麼?

    她想不通、猜不透,頭痛、眼暈,黑暗一陣陣襲來。

    「杜飛麟罪名成立,判處死刑。」法官用冰冷的語調宣佈。

    叮噹失去知覺,緩緩墜地,暈了過去。

    第十章

    深夜,十二樓,一間單人小公寓,微風吹拂起雪白的紗簾。

    「啊——」叮噹嘶喊著自夢中驚醒,驚恐地瞪大眼。

    清涼的南風讓她在仲夏的夜裡瑟縮發抖;她起身準備去關窗,匆地感到腦後寒毛根根倒豎。

    有人!她猛然回頭,「是誰?」

    「是我。」角落沙發上慵懶地坐著一個人,替她開了燈。

    「杜飛麟?」她一陣暈眩,幾疑身在夢中。「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一身黑衣,如獵豹般邁著優雅的步伐向她走來。

    「叮噹,女,二十六歲,警界奇葩,從無敗績的鑽石臥底。」他慢慢靠近她,直把她逼到牆邊。

    「多麼聰明的腦袋啊,可以精密地計算風向和車速,讓你剛好在我的車下損失一小塊臉皮,還串通醫生和記者逼我非娶你不可。後來又利用機會在神風堂裝竊聽器,連男洗手間也不放過;還偷偷破壞手機,讓它在關鍵時刻變成廢鐵,最後為了絆住我甚至不惜犧牲色相。」他托住她挺翹的臀部,按向自己,讓她感受到勃發的慾望。「我還記得那晚你在我身下扭曲呻吟,在高潮來臨時狂亂甩著長髮的樣子,你是否也和我一樣記憶猶新?」

    她心跳狂烈、呼吸混亂,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讓自己不再發抖。「如果你是來報復的,那就動手吧!」

    「報復?我怎麼捨得?我還要你為我生孩子呢!」

    「你作夢!」她怒喝。

    「看來你真的忘了我們激情的一夜,說不定這裡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了。」他伸手撫向她的小腹。

    「滾開!」她猛地推開他,伸手到枕頭底下摸槍,卻摸了空。

    「你在找這個嗎?」他舉起手,槍赫然在他手中。

    「你——」她大驚。

    外邊傳來尖銳的警笛聲,由遠而近。

    「來得好快。」杜飛麟微笑,不以為意。

    一排警車停在樓下,暴牙舉著擴音器高喊:「杜飛麟,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出來投降吧!」

    「投降?」他冷笑,拿叮噹的電話撥通暴牙的手機。「喂,你的手下在我手裡,如果你不想她被打成蜂窩的話,儘管上來抓我好了。」

    暴牙頓了一下,許久才不情願地問:(你想要怎樣?)

    杜飛麟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很簡單,我只要你用你的手機打一通電話給我的手下小趙,叫他把直升機開來接我。打呀!你不會不知道號碼吧?」

    暴牙咬牙切齒,杜飛麟的聲音仍夾著嘲諷傳來。

    「你可以選擇不打,不過明天蘇隊長為了立功不顧部下死活的新聞就要上新聞頭條了。」

    無可奈何的暴牙只得打通讓他覺得恥辱的電話。

    小趙在五年前神風堂買下第一架直升機後,就沒再當杜飛麟的跟班,興致勃勃的去學開飛機了。

    但在整個堂內,他仍是杜飛麟最死忠的部下,很快便開來直升機停在樓頂。

    杜飛麟把叮噹扣在身前,手槍抵住她的頭,在警察重重環伺下登上飛機。

    「坐穩了!」小趙大喝一聲,直升機拔地而起,飛向夜空。

    警方自然不能就此放他走,立刻調來兩架軍用機,緊追不捨。

    三架直升機在空中險象環生的追逐。

    近天明時,到了公海海域,警察開始不耐,拿起槍向他們掃射。

    「媽的!」小趙破口大罵,「沒人性的警察,他們都不擔心人質嗎?」

    叮噹皺皺眉,心下有些寒涼。

    馬上就要進入公海,警察這回是豁出去了,改用重型武器。

    一枚炮彈激射而來,機身急墜避過;然而緊接著又是一枚,這回眼看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了。

    小趙忽地大叫一聲,猛然打開底艙閘門把後座的兩人彈出去。

    轟的一聲巨響,直升機在黎明的曙光裡燃起沖天烈焰。

    濃煙中,杜飛麟和叮噹隨著爆炸的碎片相繼墜入海中,緊接著飛機殘骸也跟著掉落海裡,激起驚天狂滔。

    警察的飛機盤旋一陣,猜想兩人必死無疑,便掉頭回去了。

    杜飛麟在海水中浮沉,一塊碎片刺入他的肩頭,然而他絲毫沒有痛的感覺,只有憂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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